阴阳辛秘录 第68章 潭底秘境与意识交锋

冰冷的潭水瞬间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冻结血液与灵魂。陈九阴周身的微弱阴阳护罩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艰难地抵御着潭水中蕴含的极阴之气与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视线所及，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墨黑，唯有下方那一点幽蓝光芒，如同暗夜中的北极星，指引着方向。

他顺着漩涡的吸力向下潜去，越往深处，压力越大，那混乱的呓语也越发清晰，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嘶吼、哭泣、诱惑。他紧守灵台，眉心阴阳镜碎片散发出的微光成为他在这片精神污染海洋中唯一的灯塔。

下潜了约莫十数丈，周围的墨色似乎淡了一些，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半透明的残魂如同水草般在四周摇曳，试图靠近，却又被那幽蓝光芒和阴阳镜碎片的气息所慑，不敢过分逼近。

终于，他的双脚触到了坚实的潭底。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淤泥堆积，反而是一片相对平整、光滑的黑色岩石。而那幽蓝光芒的来源，也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座小小的、由某种不知名的苍白玉石垒砌的圆形祭坛，孤零零地矗立在潭底中心。祭坛不过丈许方圆，表面刻满了古老而扭曲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白光。祭坛上方，静静悬浮着那枚指甲盖大小、散发着纯净幽蓝光芒的晶体碎片。

而更让陈九阴心神剧震的是，在祭坛的正中央，那幽蓝光芒的笼罩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蜷缩在那里！

是李玉柔！

或者说，是她的躯体。

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周身依旧覆盖着那套由黑色纹路实质化而成的骨甲，但骨甲上的裂痕似乎更多了，气息也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然而，她的身体却被祭坛散发出的柔和白光以及那幽蓝晶体碎片的光芒共同笼罩着，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勉强维系着她不至于被四周虎视眈眈的残魂彻底吞噬或同化。

“玉柔！”陈九阴心中呐喊，就要冲上前去。

就在这时，那幽蓝晶体碎片光芒一闪，之前那个清晰空灵、带着李玉柔声线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海响起，带着一丝急切与虚弱：

“别过来！祭坛周围有禁制，贸然闯入会惊动‘它们’！”

陈九阴猛地止步，这才注意到，以祭坛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隐约有一层极其淡薄、几乎与潭水融为一体的透明屏障。屏障之外，无数扭曲的残魂贪婪地徘徊着，却无法越雷池一步。而屏障的能量来源，似乎正是那祭坛本身和幽蓝晶体碎片。

“你是谁？是玉柔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九阴以神念传音，急切地问道。他能感觉到，眼前李玉柔的躯体似乎只是一个空壳，真正的意识并不在其中，或者说，极其微弱。

“我是她，也不是她。”那声音带着一丝复杂，“我是她意识深处，被‘幽嬗’意志唤醒并压制的一缕本源灵光，借助这‘太阴魄晶’的碎片和这座上古‘养魂坛’，才勉强保持了一丝清明。”

太阴魄晶？养魂坛？陈九阴心中一动，这些名字他闻所未闻。

那声音继续快速解释道：“幽冥宫大战， ‘幽嬗’意志强行苏醒，掌控了身体，但她也受了重创。她本能地寻找极阴之地疗伤，被此地吸引而来。这阴魄潭乃上古战场一处阴脉节点，汇聚了无数残魂与太阴之气，对她本是绝佳补品。但她没想到，潭底还残留着这座上古‘净魂宗’留下的养魂坛，以及这块镇压邪秽的‘太阴魄晶’碎片。”

“净魂宗？”陈九阴疑惑。

“一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上古宗门，专司净化魂灵，镇压邪魔。这养魂坛能温养残魂，祛除污秽，而这太阴魄晶更是至阴至净之物，对幽嬗那种充满毁灭与吞噬**的混乱意志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她试图吞噬潭水力量，反而被养魂坛和魄晶的力量反向压制，陷入了僵持。”

“那玉柔本身的意识呢？”陈九阴最关心这个问题。

“她的主意识大部分被‘幽嬗’压制、融合，几乎消散……只剩下我这缕依托魄晶和养魂坛才保住的灵光，以及……一丝深藏在她魂魄最深处、连‘幽嬗’都未能察觉的……对你的执念。”那声音说到最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悲伤。

陈九阴心中一痛，同时又升起一丝希望：“我该如何救她？”

“需要你的帮助！”那灵光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幽嬗’的意志虽然被暂时压制，但她正在疯狂吸收潭中的残魂怨力，试图强行冲垮养魂坛的禁锢！我支撑不了多久了！你需要将你的力量，尤其是你眉心的那面镜子碎片的力量，注入养魂坛，加强封印，同时……尝试唤醒她深藏的那丝执念，里应外合，或许能暂时压制‘幽嬗’，让玉柔的意识重新占据主导！”

就在这时，整个潭底猛然一震！

祭坛周围那层透明的屏障剧烈波动起来！外围那些原本徘徊的残魂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变得更加狂暴，开始疯狂冲击屏障！祭坛上散发的白光也明灭不定，那枚太阴魄晶碎片的光芒也黯淡了一丝。

同时，一股暴虐、冰冷、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开始从李玉柔的躯体中缓缓苏醒！她周身的漆黑骨甲发出“咔嚓”的轻响，裂痕似乎在缓慢修复，那双紧闭的眼睛眼皮之下，隐隐有猩红的光芒透出！

“不好！‘幽嬗’要苏醒了！快！”李玉柔的那缕灵光发出了惊恐的催促。

陈九阴再无犹豫！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按在那透明的屏障之上！体内残存的所有法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注入屏障！同时，他集中全部精神，沟通眉心的阴阳镜碎片！

“嗡嗡嗡——”

阴阳镜碎片感受到了同源的太阴魄晶气息以及陈九阴决绝的意志，第一次主动地、剧烈地震颤起来！一道远比陈九阴自身法力精纯、蕴含着先天阴阳道韵的微光，自他眉心射出，如同桥梁，跨越了屏障，直接连接到了祭坛上的太阴魄晶碎片！

嗡——！

太阴魄晶碎片得到这股同源之力的加持，幽蓝光芒骤然暴涨！整个养魂坛上的古老符文也逐一亮起，散发出更加璀璨柔和的白光！那透明的屏障瞬间稳固下来，将外面狂暴的残魂再次隔绝！

“有效！”陈九阴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

“吼——！”

一声充满了被挑衅怒意的、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咆哮，猛地从李玉柔口中发出！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纯粹猩红、没有任何眼白、充满了无尽暴戾与冰冷的眸子！属于“幽嬗”的意志，彻底苏醒！

她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屏障外的陈九阴，以及那连接着他与太阴魄晶的阴阳镜之光。

“蝼蚁……安敢阻吾？！”沙哑威严的声音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她抬起覆盖着骨甲的手掌，掌心凝聚起一团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能量——归墟之力！虽然远比在幽冥宫时微弱，但在这潭底狭小空间内，依旧致命！

“快！唤醒她！用你们的联系！”李玉柔的灵光在陈九阴脑海中尖声叫道。

陈九阴看着那双陌生的猩红眼眸，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将所有的担忧、思念、过往的记忆，化作最纯粹的精神意念，沿着那阴阳镜之光构建的桥梁，不顾一切地冲向李玉柔的识海深处！

“玉柔！醒来！我是陈九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义庄，你吓得躲在我身后……”

“还记得你说过，要一起去看江南的烟花吗？”

“李玉柔！你给我醒过来！！”

他一遍遍地呼喊着，将那些共同经历的画面、那些细微的情感波动，如同洪流般冲击着被“幽嬗”意志封锁的识海！

“幽嬗”凝聚的归墟之力已然成型，眼看就要轰向陈九阴和养魂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玉柔那猩红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属于她本人的迷茫与痛苦！她抬起的手，出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颤抖！

“就是现在！”那缕灵光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与陈九阴的精神意念里应外合，如同一点星火，投入了李玉柔意识的最深处！

轰！

李玉柔的身体剧烈一震！她眼中的猩红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盏般剧烈闪烁起来，时而猩红暴戾，时而恢复一丝属于李玉柔的漆黑与清明，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挣扎的神色。

“不……可……能……”“幽嬗”那威严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惊怒。

“九……阴……”一个微弱却熟悉的、属于李玉柔本身的声音，艰难地从她口中挤出。

陈九阴心中狂喜，更加拼命地催动神念和阴阳镜碎片的力量！

这场在李玉柔识海深处的意识交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潭底之外，感受到下方剧烈能量波动的柳明轩，又能否安然等到一炷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