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辛秘录 第145章 秘闻初露，暗夜微澜

陈九阴的苏醒，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

消息首先传到清心小筑，李玉柔喜极而泣，连日来的担忧终于落地，恨不得立刻飞去百草庐探望。柳明轩亦是长舒一口气，冷峻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玄苦低诵佛号，眉宇间也舒缓开来。三人当即向负责照料他们的弟子提出探视之请。

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木长老有令，陈九阴初醒，魂源虽重塑却未稳固，需绝对静养，暂不见客。三人虽心急，却也知木长老所言在理，只得按捺住性子，耐心等待。

百草庐内，陈九阴在木长老的准许下，已能缓缓坐起，甚至在小范围内活动。他感受着魂海中那澎湃而凝练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充斥心间。这次濒死体验与破而后立，不仅让他魂力大增，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更为精微，甚至连五感六识都敏锐了许多。

但他并未沉浸在实力提升的喜悦中太久。木长老那句“有些事，或许该让你知道了”以及关于令牌“不安分”的提醒，如同警钟，在他心中回荡。

“长老，”陈九阴倚着藤蔓床榻，看向正在整理药材的木长老，声音依旧带着一丝虚弱，目光却十分清明，“您之前所言……是指何事？”

木长老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陈九阴，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小子，你先告诉老夫，你对‘将军府’，了解多少？”

陈九阴沉吟片刻，将自己在五溪镇的见闻，以及后续玄苦告知的关于三十年前金山寺“大日雷音杵”失窃的旧案，选择性地说了出来，重点描述了那令牌的邪异以及它能吸收、转化香火愿力与生灵气血的特性。关于自己魂源深处的印记和可能的身世关联，他依旧隐去未提。

木长老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陈九阴说完，他才冷哼一声：“吸收愿力气血？哼，不过是那群疯子捣鼓出来的‘养器’邪法之一罢了，算不得什么太高明的东西，却足够阴损歹毒。”

“养器邪法？”陈九阴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不错。”木长老走到桌边，拿起那枚被草药气息暂时压制的将军府令牌，指尖在其冰冷的表面上划过，“将军府传承隐秘，据说其核心成员，皆以各种诡异法器或邪物作为力量根源与身份象征。他们有一种秘术，可以通过特定的仪式、阵法，甚至直接掠夺生灵气血、魂魄、乃至信仰愿力，来滋养、提升这些法器邪物的威力。你这块令牌，显然就是被当做此类‘器胚’来炼制的。那河伯伪神，恐怕也只是他们用来收集愿力与气血的工具。”

陈九阴心中凛然，想起河伯庙中那汇聚镇民愿力与少女精血的邪恶阵法，果然如此！

“那……这令牌之前似乎还封印过一丝纯阳雷罡，这与那‘大日雷音杵’……”陈九阴试探着问道。

木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你也察觉到那丝纯阳之力了？哼，三十年前，金山寺圣物大日雷音杵失窃，震动佛道两界。据零星传闻，当时出手的，正是将军府的人。他们似乎一直在搜寻、夺取各派蕴含至阳至刚力量的宝物或功法。大日雷音杵只是其中之一。”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至于为何要夺取这些纯阳之物，众说纷纭。有人猜测是为了克制他们自身修炼的阴邪功法带来的反噬；也有人认为，他们是在进行某种可怕的实验，试图将阴阳两种极端力量强行融合，创造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毕竟，阴阳相济虽是正道，但阴阳极端对立下的融合，往往伴随着毁灭与疯狂。”

陈九阴听得心潮起伏，将军府的图谋，似乎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和诡异。夺取纯阳宝物，炼制邪器，培养伪神……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目的？

“长老，您似乎对将军府知之甚详？”陈九阴看向木长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木长老沉默了片刻，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追忆，似是愤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缓缓道：“老夫的一位师叔，数十年前在外游历，医术已臻化境，人称‘回春手’苏慕禹。他性情仁善，悬壶济世，却因偶然撞破将军府一处以活人试药、炼制邪丹的隐秘据点，而被他们视为眼中钉。”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冰冷：“将军府派出高手围追堵截，师叔他……虽医术通神，却终究不擅厮杀，最终力战而竭，下落不明。谷中后来只寻回他随身药囊的一些碎片，上面沾染了数种极其诡异霸道的混合剧毒……那毒素，与柳明轩所中的‘腐魂毒’，有几分相似之处。”

陈九阴心中一震，原来药王谷与将军府之间，竟有如此血海深仇！怪不得木长老对将军府的东西如此敏感，对救治他们几人亦未多加推辞。

“所以，长老您才……”陈九阴似有所悟。

木长老转过身，目光如炬：“不错。老夫不管你们因何与将军府对上，但既然能让阴骨老鬼那种角色亲自出手追杀，还动用了蚀骨阴煞和腐魂毒，你们身上必然有他们极为看重的东西，或者……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他盯着陈九阴：“小子，你魂源特殊，又能引动那令牌中残存的纯阳之力（他以为是陈九阴引动），绝非寻常散修。老夫救你，一是医者本分，二也是想看看，你们这群被将军府盯上的年轻人，究竟能在这潭浑水里，搅出多大的动静。或许……能借此找到一些关于师叔下落的线索，或者，至少能给他们添点堵。”

陈九阴默然。木长老的目的很明确，带有利用的成分，但他坦然相告，反而让人生不出恶感。况且，他们与将军府已然不死不休，能与药王谷这位对将军府深有研究且心怀旧恨的长老合作，并非坏事。

“晚辈明白了。”陈九阴郑重道，“将军府与我等，亦是不死不休之局。若有差遣，或信息需要印证，晚辈定当尽力。”

木长老点了点头，对陈九阴的态度似乎颇为满意。他重新走回桌边，将令牌放下：“这令牌，你自己收好。它被你的精血污染，又失了那丝纯阳雷罡平衡，内部邪煞之力虽暂时被草药气息压制，但已不如之前稳定，隐隐有躁动之象。留在老夫这里，恐生变故。你既已苏醒，魂力大增，或可尝试以自身魂力重新祭炼掌控，或许能另辟蹊径，化害为宝也未可知。当然，风险极大，你自己斟酌。”

陈九阴看着那枚沉寂的令牌，感受着其中隐隐传来的、与自身魂力一丝微弱的联系（源于之前的精血），心中念头飞转。这令牌是将军府的重要信物，或许还隐藏着更多秘密，若能掌控，无疑是一大助力，但其中的风险……

就在这时，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药王谷弟子在门外禀报：“木长老，苏姑娘传讯，谷外东南方向五十里处的‘落霞坡’，发现有不明身份之人活动，气息阴冷，疑似……疑似将军府探子！苏姑娘已带人前去查探，特命弟子前来禀报！”

庐内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木长老眼中寒光一闪：“果然还是找来了！动作倒是不慢。”他看向陈九阴，“小子，好生休养，尽快恢复。这药王谷的安宁，怕是到头了。”

陈九阴握紧了拳，感受着魂海中充盈的力量，沉声道：“晚辈晓得。”

风暴，已然迫近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