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姨妈能签到 第4章 幽灵与机器

幽灵与机器

【迫近的毁灭】

“破冰锤”号粗短的舰首，数门经过非法改装的等离子冲击炮和一门拆自某艘退役驱逐舰的重型激光炮，正闪烁着不祥的充能光芒。卡恩船长脸上横亘的伤疤因兴奋而微微发红，他死死盯着战术屏幕上那个在冰层下闪烁着异常能量信号的光点——正是莎拉触发防御矩阵后暴露的位置。

“所有武器，锁定目标！穿甲爆裂弹头第一轮齐射，给我把那见鬼的冰壳子砸开！激光炮准备后续清扫！”卡恩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传遍全舰。“让下面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尝尝‘血隼’的怒火！”

舰桥内，船员们操作熟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之前登陆小队的诡异覆灭仍像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但船长的命令和即将宣泄的火力，又带来一种暴力的安全感。

在冰层之下，“沉眠之城”档案馆区域。

莎拉刚刚从防御矩阵的排斥力场中稳定住身形，“影鳞”服表面还残留着能量过载的细微电弧。她急促地喘息着，看着地面上那逐渐黯淡下去的金色警告纹路，心沉到了谷底。不仅是因为触发了未知的防御机制，更是因为她的探测器清晰地捕捉到了来自头顶冰层方向的、急剧攀升的能量聚集信号——那是大型舰载武器充能的特征！

“他们疯了！”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在这种结构未知、能量环境极其复杂的远古遗迹上方使用重火力，无异于在火药库旁点火！天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她立刻尝试通过加密频道联系“透镜”号：“‘透镜’！这里是基林格！我触发了内部防御系统，坐标暴露！‘血隼’正在准备重火力攻击！请求紧急干预或撤离窗口！”然而，频道里只有嘶嘶啦啦的、被严重干扰的杂音。此地的能量场，以及可能外部“血隼”的通讯屏蔽，彻底切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

绝望感开始蔓延。

【分歧与决断】

“‘破冰锤’号武器充能已达85%……90%……预计15秒后发射。” J先生冰冷的数据流，通过那脆弱的链接，涌入顾衍的意识核心。同时传来的，还有那个女性入侵者（莎拉）被困在原地、试图通讯失败的混乱能量波动，以及整个“初光之海”能量场因外部威胁而自发产生的、细微但广泛的躁动。

顾衍的意识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来自上方的毁灭性能量聚集，如同悬顶之剑，带着碾碎一切的暴戾。这与之前对付单个入侵者完全不同，这是一种纯粹的、物理层面的、足以湮灭一切的威胁！苏晓可能存在的痕迹，这座她曾守护的圣地，都可能在这一击之下化为乌有！

驱逐！毁灭！保护！

强烈的本能冲动几乎淹没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理性。他疯狂地试图调动周围所有的能量，想要像之前那样制造幻象，干扰上方舰船的操作者，甚至想要直接冲击冰层，去对抗那即将到来的炮火！

“否定！” J先生的脉冲前所未有的强烈，带着一种近乎绝对的逻辑禁令。“能量层级不足。对抗概率＜0.01%。行为将导致意识核心过载消散。核心指令‘数据保全’濒临失败。”

J先生的逻辑核心正在飞速计算着所有可能性。直接对抗是自杀。引导防御矩阵？该矩阵是区域性的，无法有效覆盖整个冰层上方。尝试与外部“透镜”号通讯？时间不足，且成功率未知。

唯一可行的策略，基于它对“初光之海”能量结构的理解，以及刚刚防御矩阵激活时捕捉到的数据——利用攻击降临的瞬间，能量屏障与实体冰层遭受冲击时必然产生的、极其短暂的结构性混乱，强行在城市内部打开一个微型的、极不稳定的临时性空间褶皱，将那个女性入侵者（莎拉）转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预设的隔离区域（一个废弃的能源调节室）。这不仅能救下这个潜在的“信息源”，更能利用她身上的装备和知识，或许能干扰“血隼”的后续判断，甚至……为可能的信息交换留下伏笔。

但这需要顾衍的配合。需要他精确地引导能量，在炮火击中的瞬间，稳定住那个临时空间褶皱的入口，并将其“引导”至莎拉脚下。这对刚刚掌握基础能量操控的顾衍而言，难度和风险都极高。

J先生将复杂的空间坐标、能量引导路径模型，以及一系列代表“精确”、“控制”、“时机”、“生存（指莎拉和顾衍自身）”的标识符，如同暴雨般灌输给顾衍。

顾衍的意识体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冲动中剧烈撕扯。一方是毁灭入侵者的本能，一方是J先生冰冷的、要求他拯救那个入侵者的计划。混乱的能量在他周围激荡，他的意识稳定性再次开始下滑。

“找到她……” 最终，还是那个最深层的执念占据了上风。如果这里被摧毁，一切都将失去意义。活下去，守护下去，才有找到苏晓的可能。他强行压下毁灭的冲动，开始艰难地理解并尝试执行J先生那复杂到极点的指令。

【炮火与转移】

冰层之上，“破冰锤”号的武器充能达到100%。

“开火！” 卡恩船长狞笑着挥下手。

数道粗大的等离子光团和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惨白色激光，撕裂了虚空，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斩向冰面上那个刚刚平息下去的能量信号点！

轰——！！！

足以撼动大陆架的可怕能量在冰层表面爆发！坚硬的万年冰层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汽化、粉碎、被抛向高空！一个巨大的、边缘闪烁着熔岩般红光的撞击坑瞬间形成，冲击波呈环形向外猛烈扩散，将附近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几乎在炮火接触冰层的同一瞬间！

“沉眠之城”档案馆内，莎拉只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剧烈震动，整个空间都在哀鸣，头顶的光穹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坍塌的冰晶和能量乱流撕碎的命运。

然而，预期的毁灭并未到来。

就在炮火能量穿透冰层，与“初光之海”屏障剧烈碰撞，引发空间结构短暂畸变的那个微秒级窗口——

顾衍的意识体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他按照J先生设定的路径，将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力量，孤注一掷地注入到脚下平台某个特定的能量节点！

嗡！

莎拉身下的地面，突然不是塌陷，而是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闪烁着极不稳定蓝光的漩涡凭空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将她猛地吞噬了进去！

下一秒，她刚才所在的位置被上方传导下来的恐怖冲击波彻底淹没，冰晶和混乱的能量流将那片区域搅成了一锅乱粥。

蓝光一闪，莎拉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仅仅一两秒后，她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眩晕感让她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挣扎着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相对狭小的、布满各种不明用途的晶体管道和黯淡能量回路的封闭空间，像是某种设备的内部或者储藏室。头顶没有光穹，只有冰冷的、散发着微光的金属天花板。之前那毁灭性的震动和能量冲击感，在这里变得微弱而遥远。

她……没死？怎么回事？

【囚室与低语】

莎拉迅速检查自身和装备。“影鳞”服有多处擦伤，但功能基本完好。探测器显示此地区域能量场相对稳定，但与主档案馆截然不同，似乎是一个独立的、被屏蔽的子空间。唯一的出口是一面光滑的、没有任何可见门缝的金属墙壁。

她试图用切割工具接触墙壁，工具的能量束却被一层无形的力场轻易偏转。她被困住了。

是谁？是什么把她带到了这里？那恐怖的炮击之下，她怎么可能幸存？是这座遗迹本身的某种保护机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她惊魂未定，试图理清思绪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的低语，如同冰冷的蛛丝，轻轻拂过她的意识。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情绪。充满了警惕、排斥，还有一丝……好奇？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莎拉浑身汗毛倒竖！她猛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探测器也没有任何生命信号。

是幻觉？还是压力过大？

不，不像。那种感觉太清晰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窥视感，想起登陆小队成员崩溃时提到的“鬼魂”……

一个荒谬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中：这座遗迹……是活的？或者，存在着某种非实体的、具有意识的……“东西”？

而此刻，在外部，“破冰锤”号正在评估首轮炮击的效果。冰面上那个巨大的撞击坑深处，隐约可见下方那散发着微光的、似乎毫发无损的能量屏障。

卡恩船长的脸色变得难看。“妈的！这么硬？！继续攻击！换穿深弹头！我就不信敲不碎这个乌龟壳！”

同时，在遥远的“伤痕之域”，那剧烈的空间涟漪中心，一点细微的、不稳定的幽蓝色缝隙，如同眼睛般，猛地睁开了一瞬，又迅速弥合。“监视者”庞大的身躯，朝着木星的方向，微不可查地调整了一个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