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岳不群当主角 第64章 运粮

三日后，诛寇台的差役亲自登门，送来了加盖兵部大印的功勋文书。岳不群展开细看，不仅无锡、常州诛杀的五百余倭寇尽数记录在册，连前夜在南京城外驱散倭寇探子的行动也被记了一功。

怪事。他指尖抚过文书上鲜红的官印，按常理，城外遭遇战至少要三名锦衣卫作保才能记功...

那差役赔笑道：岳掌门有所不知，今早北镇抚司特意派人来调阅您的卷宗。说着比了个隐晦的手势，听说是某位贵人过问了。

岳不群眸光微动，眼前又浮现那锦衣青年意味深长的眼神。能轻易调动北镇抚司，又对江湖事务如此熟稔...他忽然想起前日路过茶肆时，听闻裕王代天子巡视东南的传闻。

替我谢过上官。他将一锭银子塞给差役，待房门掩上后，指节轻轻敲击案几。

岳不群望着紧闭的房门，眉头微蹙。这三日他借着诛寇台的关系多方打探，甚至暗中买通了两个兵部书吏，却始终查不到那锦衣青年的确切身份。

到底是庙堂之高...他自嘲地摇摇头。江湖上的消息网在真正的权贵面前竟如此无力。茶楼酒肆里虽有裕王南巡的传闻，却无人敢议论具体形貌。就连锦衣卫那边，也讳莫如深。

窗外飘来桂花香，岳不群忽然失笑。既然对方主动示好，又何必急于揭开谜底？不如静待时机。他整了整衣冠，将功勋文书仔细收进匣中——这薄薄一纸，或许就是通往赤焰金莲的敲门砖。

岳不群站在诛寇台的布告栏前，指节捏得发白。整整十日，他日日来此查探倭寇动向，可那布告上的悬赏文书始终未换——自南京城外一役后，倭寇竟如鬼魅般销声匿迹。

怪事。他盯着地图上标注的最后一个红点，倭寇向来贪婪成性，怎会突然收手？旁边几个江湖客正抱怨着无寇可杀，连赏银都领不到。

回到住处，岳不群将长剑重重拍在桌上。没有战功，便无缘面见朝廷要员；见不到要员，赤焰金莲的消息更是无从谈起。

岳不群正自斟自饮，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诛寇台的传令兵匆匆推门而入，抱拳道：岳掌门，诛寇台主事急召！说是朝廷有紧急军务需江湖好手协助。

他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酒杯轻轻放下：可是倭寇有了动向？

正是！传令兵压低声音，南京仓要往无锡、常州运送十万石军粮，锦衣卫探得倭寇已在沿途设伏。除正规运粮军外，主事特意奏请调派江湖高手随行，沿途猎杀运粮道附近倭寇。

岳不群霍然起身，紫袍无风自动：带路。

诛寇台正厅内，主事正与几名军官低声商议。

岳不群踏入正厅时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主事官椅上端坐的竟不是前几日的周世显，而是一位面生的赵姓官员。他余光扫过厅内众人，发现几名锦衣卫神色间也带着几分不自然。

下官赵志敬，新任诛寇台主事。那赵大人笑着拱手，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精明的算计，周大人因急务调往福建，临行前特意嘱咐下官要好生倚重岳掌门。

岳不群含笑还礼，心中却警铃大作。朝廷官员更替本是常事，但在这节骨眼上换人...他摩挲着袖中的华山掌门令，忽然觉得这运粮之事，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三分。

见岳不群到来，赵大人眼前一亮：岳掌门来得正好！他推开案上地图，此次军粮关系东南抗倭大局，沿途要经过七处险要，最麻烦的是青龙滩这段水路——

青龙滩水流湍急，两岸芦苇丛生。岳不群指尖点在地图上，确是设伏的绝佳之地。不知军粮何时启运？

三日后卯时。赵大人捋须沉吟，本官欲请岳掌门统领此次随行江湖人士，不知......

岳不群不等他说完便拱手道：岳某义不容辞。只是有一事相询——随行侠士可需统一调度？

旁边一位锦衣卫千户突然插话：正要与岳掌门商议。此次共调集三十六名江湖好手，分属八派，若无德高望重者统率，恐生龃龉。

三十六人......岳不群心中暗喜，这规模远超寻常剿寇行动，正是积累战功的良机。他故作沉吟道：既如此，岳某斗胆请命——可将三十六人分为四组，每组配锦衣卫联络官一名。遇敌时以响箭为号，互为犄角。

赵大人拍案道：妙！就依岳掌门之策。说着取出一枚铜符，此乃诛寇台调兵符，沿途卫所见符如见本官。另有一事......他压低声音，据密报，此番倭寇中混有东瀛忍者，善使奇毒暗器，岳掌门务必当心。

离开诛寇台时，暮色已深。岳不群站在城墙阴影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符上的纹路。夜风掠过他的紫袍，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中——朝廷官员的突然调换、锦衣卫讳莫如深的态度、倭寇反常的销声匿迹，种种蛛丝马迹都暗示着背后另有玄机，可他却连最基本的线索都抓不住。

可笑。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段时间以来，运筹帷幄的君子剑，此刻竟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这种对局势一无所知的无力感，比面对最凶悍的倭寇还要令人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看不清前路，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无论如何，护送军粮总是实实在在的战功。至于那些暗处的算计...岳不群眼中寒光一闪，手掌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的君子剑。若有人敢在这趟浑水里伸手，他倒不介意让那人知道“君子剑是否锋利”。

翌日，晨曦初露，岳不群率领三十六名江湖好手策马出城。紫衣飘飘间，他特意观察了随行的三位高手——

岳掌门。背着猎弓的瘦高男子率先抱拳，在下陈三川，家传的追风箭还算拿得出手。他眼角的疤痕随着说话微微抽动，这一带的水路暗礁，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旁边腰挎双刀的黑脸汉子闷声道：贺老六。他拍了拍刀鞘，跟倭寇打了七年交道，他们的切口暗号，我听得懂。说着突然用古怪的音调吐出几句倭语。

俺叫石大勇！最后那个扛着铁盾的壮汉声如洪钟，盾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刀痕，管他什么倭刀，俺这不动如山的盾法...话未说完就急着要演示，被陈三川一把拽住。

岳不群微微颔首。这三人虽性格迥异，但眼中那股赤诚做不得假，而且武力不弱，按照他的推断，这三人都有5品的境界，只靠家传能练到这个境界，能看得出这三人的天赋有多好了。他正要说话，忽听传来号角声——运粮车队已至。

首日清理镇江至丹阳段，异常顺利。陈三川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带人抄近路截杀了三股倭寇探子；贺老六则从俘虏口中问出不少情报。怪了，他挠着头回来禀报，这些倭寇说的都是关西腔，可之前南京附近的明明都是九州人。

次日过常州，石大勇举着铁盾第一个冲进倭寇藏身的芦苇荡。那些倭刀砍在盾上火星四溅，却伤不得他分毫。岳不群负手观战，见三十六人配合渐入佳境，本该欣慰，心头却莫名发紧——这些倭寇败退得太干脆了，简直像...

像在演戏。夜里扎营时，陈三川蹲在篝火旁突然低语。他指尖捻着几片芦苇叶，倭寇撤退时留下的脚印深浅一致，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怎会一触即溃？

贺老六突然凑过来：更怪的是，今天抓的那个倭寇头目...他做了个切腹的手势，我还没问话，他就自己了断了。按倭寇规矩，至少要喊两句天皇万岁才对。

岳不群拨弄着火堆，忽然问道：石大勇呢？

又去巡夜了。陈三川无奈摇头，那愣子说睡不着...话音未落，营地东侧突然传来石大勇的吼声：有埋伏！

众人抄起兵器冲过去，却见石大勇独自站在月光下，铁盾上插着三支苦无。跑了！他懊恼地跺脚，三个黑衣人，使的像是倭寇的忍术，可轻功路数...

岳不群拔下苦无细看，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中原打造的暗器！他抬头望向苏州方向，忽然明白了连日来的违和感从何而来。这些所谓的，恐怕大半都是...

明日就到太湖了，要转水路了。他忽然下令，陈三川带五人先行探路，贺老六负责甄别俘虏，石大勇...看着壮汉期待的眼神，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就跟着我。

转到太湖的第二日。

太顺了。岳不群立在船头，望着太湖浩渺烟波。晨雾中连只水鸟都不见，唯有桨声欸乃。他忽然按住剑柄：陈少侠，可发现异常？

陈三川正搭着凉棚远眺，闻言一怔：怪哉，湖上渔船竟全无踪迹...

船底突然传来闷响，整艘粮船猛地倾斜。贺老六脸色骤变：不好！这是倭寇的水鬼凿船之术！

几乎同时，四周雾气中骤然现出数十艘快艇。每艘艇首站着黑衣忍者，手中锁镰寒光凛冽。更可怕的是，远处三艘巨型安宅船正破浪而来，船头飘扬的八幡大菩萨旗刺痛众人双目——这分明是倭寇主力！

结阵！岳不群厉喝声中，三十六名好手纷纷亮出兵刃。石大勇的重盾地插在船头，却见茫茫湖面上，他们这五艘粮船已被团团围住。倭寇的阵型竟暗合九宫八卦，每艘快艇间保持着精确距离，显是早有预谋。

我们中计了。贺老六声音发紧，这些倭寇前些日子的销声匿迹，原是在等我们入彀！

岳不群指尖发凉。此刻才明白，那些所谓的不过是诱敌深入的饵食。

铮——

紫霞剑出鞘的清鸣撕破湖面死寂。岳不群衣袂翻飞间，看到石大勇已经抡着重盾跃向最近敌船，陈三川的连珠箭射落三名忍者，吴明则挥刀砍断缠住桅杆的钩索。

诸位。他剑尖凝聚起三尺紫芒，声音却平静得可怕，今日怕是要血染太湖了。

岳不群目光如电，迅速扫视湖面局势，当即沉声下令：

陈三川！你速乘快舟回撤，通知后方运粮船队立即停航戒备，放出烽火示警！

那精瘦汉子抱拳领命，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小舟，手中长篙一点，轻舟如箭般破浪而去。

贺老六，你带两人前出侦查敌情。岳不群又指向一名目光锐利的中年剑客，石大勇，你率盾手随行护卫。

待二人领命而去，岳不群转向其余众人：各派好手听令，以粮船为中心结成七星拱月阵，弓弩手居内，刀盾手守外，遇敌不可冒进！

安排妥当后，岳不群深吸一口气，身形忽如轻烟般飘然而起，脚尖在船舷轻轻一点，整个人已落在湖面一艘小舟上。这一手云台步乃是华山派秘传轻功，取云台二十八将之意，步法变幻莫测，能在方寸之地腾挪转折。

小舟无桨自动，却是岳不群以深厚内力催动水流。他紫袍翻飞间已逼近敌阵百丈，忽见一艘倭寇快艇斜刺里杀出。岳不群冷笑一声，右手并指如剑，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出，正是华山玉女剑十九式金雁横空。

那剑气如虹，眼看就要斩断敌艇桅杆，不料艇上倭寇突然变阵，三面盾牌同时举起，竟结成一个奇特的三角防御。剑气撞在盾上，只激起一阵火星，未能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