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长的教育学 第22章 安静的相处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糖葫芦的竹签轻轻晃动。我看见他耳尖慢慢红了，像极了糖葫芦上裹着的那层糖衣。远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混着游客的说笑，却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尝尝看，

我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特别甜。

他低头咬了一颗，糖壳在齿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我看着他被酸得微微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我们沿着湖边慢慢走，脚下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湖心的亭子里有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在喂鱼，她妈妈站在旁边，不时提醒她别靠太近。冰面下的鱼群聚成一团黑影，偶尔泛起银光。

我小时候，

长孙无尘突然开口，

爷爷常带我来这里。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回忆。

那时候觉得这湖大得看不到边，现在看却这么小。

我握紧他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路过一个卖风车的小摊，彩色的纸风车在微风里转个不停。他买了一个蓝色的递给我，我举着它往前走，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

转过假山，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梅林。枝头的红梅开得正盛，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有花瓣随风飘落，有一片恰好落在他肩头。我伸手想拂去，却被他捉住手腕。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我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远处寺庙的钟声又响了，这次惊起的是一群白鸽。它们扑棱棱飞过梅林，翅膀掠过枝头，带落更多花瓣。

累了吗？

他问。我摇摇头，却被他拉着在梅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石凳很凉，我们肩并肩坐着，看阳光在花瓣间跳跃。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手里的风筝线缠在了梅枝上。长孙无尘起身帮他解下来，男孩道谢后跑远了，风筝在蓝天里变成一个小黑点。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

等我一下。

我跑到不远处的许愿树下，买了两条红绸带。回来时看见他正低头看手机，眉头微蹙。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许个愿吧。

我把绸带递给他。他愣了一下，接过笔时指尖碰到我的手心，像一片雪花落下。我们背对背写下愿望，然后把绸带系在最低的树枝上。两条红绸在风里轻轻摆动，像两尾游动的鱼。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老茶馆，木格窗里飘出茉莉茶的香气。我们进去要了一壶龙井，老板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沏茶时手腕翻转的姿势优雅得像在跳舞。

茶杯很烫，我捧着暖手。窗外天色渐暗，灯笼一盏盏亮起来，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茶馆里的留声机放着老唱片，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混着茶香，让人昏昏欲睡。

走吧。

他付完账，伸手拉我起来。我的腿有些麻，踉跄了一下撞进他怀里。他的心跳声透过毛衣传来，稳健而温暖。

夜色中的园林更安静了，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路过一个小池塘时，我看见水里映着半个月亮，像被谁咬了一口的糯米饼。走出园林时，夜空开始飘雪。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我们站在路灯下等车，呼出的白气在空中交织。远处传来隐约的鞭炮声，可能是哪家还在延续年节的气氛。

雪越下越大，像有人从天上撒下一把把盐粒。他把我往怀里带了带，大衣上沾着的梅花香气混着雪的味道，清冷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