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戒 第37章 给予压力

白塔内的会面结束后，凯勒布林并未多做停留，他安抚住仍有些气恼的埃雅努尔，便匆匆离开了军营区域，径直前往位于米那斯提力斯第六层、一处并不起眼却戒备森严的石制府邸——埃雅尼尔将军在城内的居所兼临时指挥中心。

与白塔的宏大肃穆不同，这里的风格更加务实和内敛。

书房内，埃雅尼尔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刚铎及周边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标注魔多区域的黑暗轮廓。

听到通报，他转过身，那双饱经风霜的灰色眼眸看向走进来的凯勒布林。

“将军。” 凯勒布林恭敬行礼，随后便言简意赅地将白塔内与哈涅尔会面的经过，尤其是哈涅尔那番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以及自己最后那句我和将军明白了的试探与解读，原原本本地禀报了一遍。

埃雅尼尔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光芒，却随着凯勒布林的叙述而不断变幻。

当听到凯勒布林分析哈涅尔实则是在待价而沽时，他缓缓走到书桌后坐下，指节分明的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

“待价而沽……” 埃雅尼尔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父母早亡，在边境小镇长大，据说性格懦弱内向……来到米那斯提力斯不过短短数日，先是以受惊为由闭门不出，拒绝一切社交；旋即又高调举办宴会，释放模棱两可的信号；面对刺杀疑云，不哭不闹，反而利用它来营造声势；今日更是能在我那莽撞的儿子面前，演出这么一出天真无邪的戏码，将真实的意图隐藏得如此之深……”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凯勒布林：“凯勒布林，你不觉得，这太不寻常了吗？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少年该有的城府和手段。我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哈涅尔了。”

凯勒布林微微躬身，补充了一个关键信息：“将军，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在哈涅尔少爷举办宴会之前，佩兰都尔宰相曾秘密前往他的住处，与他进行过一次时间不短的单独会谈。”

“佩兰都尔……” 埃雅尼尔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深沉，如同暴风雨前夕的海洋。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你的意思是，哈涅尔这几日的所有举动，背后可能都有佩兰都尔的影子？” 埃雅尼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凯勒布林谨慎地措辞：“属下不敢妄断。但佩兰都尔大人深谙权术，他亲自将哈涅尔少爷召来，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让他当一个旁观者。哈涅尔少爷如今表现出的待价而沽，究竟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还是……得到了某些暗示或授意，我们不得而知。”

埃雅尼尔沉默了片刻。他与佩兰都尔之间的关系，远非外界看到的那么简单。

佩兰都尔需要他的军功和声望来稳定刚铎，对抗北方宣称，他需要佩兰都尔的政治智慧和议会影响力来为自己铺平道路。

两人是盟友，但并非毫无芥蒂。

佩兰都尔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从未在公开场合明确表态支持他埃雅尼尔继承王位，其背后的算计和保留，埃雅尼尔心知肚明。

如果哈涅尔的行为真的与佩兰都尔有关，那意味着什么？

是佩兰都尔想通过哈涅尔向他施压，索要更多的政治承诺？

还是佩兰都尔在暗中布局，准备利用哈涅尔这枚棋子，在关键时刻制衡他埃雅尼尔？

“议会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 埃雅尼尔换了个话题，但思绪显然还围绕着王位继承。

凯勒布林神色凝重了几分：“暗流涌动，将军。印拉希尔议长依旧保持中立，但几位有分量的议员，私下里与北方来的使者接触频繁。虽然他们未必真心支持阿维杜伊，但显然想借此抬高筹码，在未来的权力分配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哈涅尔少爷的出现，尤其是他这待价而沽的姿态，无疑让这些骑墙派更加活跃。”

埃雅尼尔冷哼一声：“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蠹虫！”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哈涅尔的问题上，“那么，依你看，这位待价而沽的哈多嫡系，我们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站到我们这边？”

凯勒布林沉吟道：“哈涅尔少爷看似年幼，但心思缜密。寻常的金银财宝、虚职高位，恐怕难以打动他。他之前拒绝银泉苑，今日又在军中刻意回避直接交易，可见其志不小，或者说……他所图甚远。属下猜测，他真正想要的，可能是一个相对独立、能够保障其家族未来发展的……领地。一块能让他摆脱棋子命运，拥有自身根基的土地。”

“领地？” 埃雅尼尔眉头微蹙。

分封领地事关重大，尤其是给予一个身份如此特殊、且心思难测的人。

“是的，将军。” 凯勒布林分析道，“一块富庶且易守难攻的领地，既能满足他安身立命、延续家族的需求，也能彰显将军您的大度与诚意。同时，将他安置在远离权力中心的领地，也能减少他在米那斯提力斯可能带来的政治变数。这或许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埃雅尼尔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加快，显然在权衡利弊。

给予哈涅尔领地，意味着承认其特殊的地位和一定的自治权，但也能换来他这面哈多嫡系旗帜的公开支持，彻底瓦解北方阿维杜伊在法理上的优势，并能安抚国内那些看重古老血脉的势力。

“具体的位置，需要仔细斟酌……” 埃雅尼尔刚开口，准备与凯勒布林进一步商讨。

突然，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猛地推开，埃雅努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甚至顾不上行礼，脸上带着焦急和愤怒，声音洪亮地打断了里面的对话：

“父亲！不好了！我们刚得到消息，哈涅尔那小子……他离开白塔后，没有回他的住处，而是直接去了伊莱娜那个女人的府邸！他现在就在那里！”

埃雅尼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那双灰色的眼眸中第一次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怒火，狠狠地瞪向鲁莽闯入的儿子。

凯勒布林也是心中一沉。

哈涅尔前脚刚和他们含蓄地谈完条件，后脚就去找了北方势力的代言人伊莱娜！

这简直是在他们刚刚燃起的谈判火苗上，泼下了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

压力，瞬间给到了埃雅尼尔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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