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戒 第29章 一场戏

哈涅尔之所以敢于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六十年后，甚至更久远的未来，并以此作为谋划的基石，其根源深植于他这具身体所承载的血脉之中——他是一名登丹人，并且，是登丹人中最古老、最纯粹的那一支，哈多家族的嫡系后裔。

登丹人，即西方之人，是努门诺尔人的后代，伊兰迪尔及其子孙的子民。他们并非普通的人类种族。

他们的先祖曾居住在神佑的努门诺尔岛，蒙受维拉的恩赐，拥有远比中土普通人类更长的寿命、更强的体魄、更高的智慧以及对疾病更强的抵抗力。

而这种长寿的特性，在拥有更纯净努门诺尔血统的家族中，尤其显着。

刚铎和阿尔诺的王室及其直系旁支，通常能活到两百岁以上，甚至更久。

而哈多家族，作为第一纪元便已存在的远古英雄血脉，其源头甚至可以追溯到伊甸人三大家族之首，其血脉之古老与高贵，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后来的努门诺尔皇族！

作为胡林的直系后代，哈涅尔身上流淌的，正是登丹人中最古老、最强大的血脉之一。

这意味着，时间，站在他这一边。

他如今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按照登丹人，尤其是他这种高等登丹人的成长和衰老周期，他的青年期将极为漫长。

六十年后，当他七十多岁时，对于普通人类而言已是垂暮老者，但对于他而言，或许才堪堪步入生命的壮年时期，精力、经验和智慧都处于巅峰状态！

一个鲜明的对比便是后世那位在魔戒圣战中大放异彩的阿拉贡二世（亚拉冈），他是埃西铎的直系后裔，同样拥有最纯正的登丹人血脉。当他在魔戒圣战时期，也就是第三纪元 3019 年领导自由人民对抗索伦时，已经年近八十八岁！

然而对于登丹人而言，这正值壮年，他依然拥有矫健的身手、旺盛的精力和成熟的领袖魅力。

而哈涅尔，若真能活到六十多年后，他也才七十多岁，比那时的阿拉贡还要年轻十几岁！

他拥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去成长，去积蓄力量，去等待时机。

这才是他敢于进行长远布局的最大资本！

眼前的王位纷争，固然凶险，但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一个需要谨慎度过、并尽可能从中汲取养分的阶段。

那么，回到现实。

在这决定刚铎王位归属的关键十天里，他该如何利用刺杀疑云这把双刃剑，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在王位与生存之间，哈涅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而确保长期生存和发展的最佳途径，在目前看来，并非留在米那斯提力斯这座权力漩涡的中心充当吉祥物或棋子，而是获取一块专属于他的、拥有一定自治权的领地。

一块领地，意味着独立的财政来源，意味着可以招募和训练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意味着一个相对安全、不受太多掣肘的基地，意味着他可以远离核心政治斗争，默默发展，同时也能更好地研究那枚戒指和家族的诅咒。

这比任何虚名或短暂的宫廷地位都来得实在。

选择支持谁，来换取这块领地？

哈涅尔的思路非常清晰。

他熟知的历史告诉他，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正是佩兰都尔的大力支持，加上埃雅尼尔本身的赫赫军功和刚铎王室旁支的血脉，使得埃雅尼尔成功登上王位，成为埃雅尼尔二世。

而北方的阿维杜伊国王的要求被驳回。

跟随历史的潮流，选择支持看似胜算更大的埃雅尼尔，无疑是更稳妥、也更可能迅速达成交易的选择。

与注定失败的阿维杜伊纠缠，不仅收益渺茫，还可能引火烧身。

“那么，就是埃雅尼尔了。” 哈涅尔在心中定下了基调。

但如何操作，却需要精妙的算计和……一场精彩的表演。

他不能像个急不可耐的投机者，直接跑到埃雅尼尔面前说：“我支持你，给我一块地。”

那样显得廉价，也容易被拿捏。

他需要营造一种态势，让埃雅尼尔主动来安抚他，来补偿他，来请求他的支持。

而那场刺杀，就是最好的道具。

他要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巧妙地扮演一个惊魂未定、对自身安全极度担忧、对米那斯提力斯各方势力充满不信任的、脆弱而敏感的古老血脉继承人。

他可以无意中流露出对北方阿维杜伊的恐惧来暗示刺杀可能来自北方，也可以不经意地表现出对埃雅尼尔麾下某些激进势力的疑虑，暗示内部也可能有人不想他活着。

他要让那柄刺杀之剑的影子，若有若无地笼罩在每一个潜在竞争对手头上，但又绝不明确指向任何人。

他要成为一个看似脆弱、实则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棘手的存在。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引爆舆论，让王位继承横生枝节的麻烦人物。

在这种氛围下，急于稳定局势、顺利登基的埃雅尼尔和佩兰都尔，为了消除这个不确定因素，为了换取他这位胡林后裔的公开支持，或者至少是沉默，很可能会主动提出优厚的条件——而一块远离权力中心、但足够安身立命的领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比如，刚铎南部沿海某个相对富庶但不太起眼的地区，或者靠近白色山脉、易守难攻的某个谷地。

这些地方既能满足哈涅尔发展的需求，又不会对埃雅尼尔的统治核心构成直接威胁。

“一场戏……” 哈涅尔走到房间角落那面粗糙的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年轻却已初现棱角的脸庞，以及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

他需要调动起所有的情绪，利用好这具身体年轻的优势，扮演好那个饱受惊吓、需要庇护的少年。

他要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那份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安，以及那份源自古老血脉的、不容侵犯的骄傲与坚持。

这并不容易。

他需要瞒过佩兰都尔那样的老狐狸，需要让埃雅尼尔相信他的无害与可利用，还需要在各方势力的窥探下，不露破绽。

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在险境中夺取一线生机和未来资本的道路。

十天。

他必须演好这场戏。

为了活下去，为了那六十年后，或许能够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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