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戒 第57章 该提条件了

阿德拉希尔的书房与宴会厅的奢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房间宽敞，但陈设简洁而实用。厚重的实木书架上塞满了皮质封面的典籍和卷宗，一张巨大的、带有航海图雕刻的书桌占据中央，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文具和几份文件。

壁炉中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驱散了春夜的寒意，映照出墙上悬挂的一面古老的刚铎盾牌和几幅描绘海景的油画。

整个空间透露出一种沉稳、内敛的力量感，显示出主人不喜张扬、注重实效的性格。

哈涅尔能感觉到，这里才是拉海顿真正的心脏所在。

侍从奉上热茶后便悄然退下，书房内只剩下两人。

阿德拉希尔没有立刻切入正题，他走到壁炉边，目光柔和地望向窗外，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宴会厅的方向。

“莉安娅……是我的明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她的母亲去得早，我总想将世间一切美好都给予她，又怕过度的保护让她失去了飞翔的勇气。看到她今晚开心的笑容，我很欣慰。”

这位掌控南方重镇的领主，此刻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

哈涅尔沉默片刻，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一瞬间的表情。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父爱……很珍贵。我很小的时候，就很少感受到那种毫无保留的关爱。我的父亲……他似乎总是被一种深沉的忧虑笼罩，那双眼睛望向我的时候，除了责任，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沉重。后来我才明白，那份忧虑，源自血脉深处，源自一个名为诅咒的阴影。”

他巧妙地借此引出了话题。

阿德拉希尔转过身，锐利的目光重新落在哈涅尔身上，他听懂了这隐晦的暗示。

“胡林的诅咒……古老传说中的厄运。正是这份缠绕血脉的阴影，让你在白城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也最终让你来到了卡伦贝尔，来到了我的辖地边缘。”

他将话题拉回了现实层面，语气平和，却点明了哈涅尔处境的核心。

“或许吧。”哈涅尔不置可否，轻轻放下茶杯，“命运如同海流，有时会将人推向意想不到的岸边。关键在于，登陆之后，是选择沉沦，还是尝试在礁石间开辟新的航道。”

“很形象的比喻。”阿德拉希尔走回书桌后坐下，双手交叉置于桌面，“那么，哈涅尔领主，你打算如何开辟你的航道？你之前的信，以及今晚的白兰地，已经表明了你的意向。我接受你的提议，合作。白兰地的利润，我占四成，你占六成。作为回报，我会为卡伦贝尔提供一些便利——你清单上的部分物资，我可以以成本价优先供应给你；拉海顿的港口，可以对卡伦贝尔的船只给予一定的停泊优惠；甚至，我可以默许你在一定范围内招募流民和工匠。”

这是相当优厚的条件，显示了阿德拉希尔的诚意，也表明他认可了白兰地的价值和哈涅尔展现出的潜力。

然而，他话锋一转，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疑虑。我听说，碎锚酒馆同样在售卖白兰地。虽然定价不同，但同一商品在不同渠道流通，尤其是……在那种地方，是否会影响到它在更高层面上的价值和声誉？毕竟，物以稀为贵，过于泛滥，恐怕不利于我们长远的利益。”

哈涅尔心中了然。

阿德拉希尔是希望将白兰地完全定位成高端奢侈品，只在上流社会流通，这样才能最大化其利润和社交价值，同时也便于他完全掌控渠道。

但这与哈涅尔希望通过维拉的网络快速打开市场、获取现金流的初衷相悖。

“领主阁下的顾虑，我明白。”

哈涅尔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又取出一个更为精致小巧的水晶瓶，瓶塞用火漆密封，上面压着一个简单的H字母印记。

“请您再品尝一下这个。”

阿德拉希尔挑了挑眉，接过瓶子，打开。一股更加醇厚、复杂、带着明显橡木陈香的酒气弥漫开来，仅仅是气味，就比之前宴会上的更加浓郁迷人。

他倒出少许，酒液的颜色更深，近乎琥珀金色。

品尝一口，他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再次露出惊喜。

这酒的口感更加绵柔顺滑，烈而不冲，香气层次极其丰富，回味悠长，远胜之前喝过的版本！

“这……”阿德拉希尔看向哈涅尔，眼中充满了询问。

“正如您所品尝到的。”哈涅尔平静地解释，“白兰地并非只有一种品质。我们可以将其分级。供应给碎锚酒馆的，是标准品，面向更广阔的市场，追求流通速度和资金回笼。而这一种，”他指了指阿德拉希尔手中的水晶瓶，“是陈酿。选用最优质的基酒，在特制的橡木桶中经过更长时间的窖藏，产量稀少，品质卓绝。它，才是专属于贵族沙龙、高级宴会和您这样尊贵人士的专属饮品。”

他看着阿德拉希尔眼中闪动的光芒，继续描绘他的蓝图：“两种品质，两种价格，面向两种不同的市场。标准品走量，陈酿求精。我们可以为陈酿设计独特的包装和标识，甚至限定供应渠道，比如，只通过领主府指定的方式售卖。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陈酿的高端地位，又能通过标准品快速占领大众市场，获取丰厚的利润，支撑卡伦贝尔的发展。而所有的酿造核心，依然掌握在卡伦贝尔。”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阿德拉希尔凝视着手中琥珀金色的液体，又看了看对面年轻领主那沉着而自信的脸庞。

这个方案几乎完美地解决了他之前的顾虑，甚至提供了更大的操作空间和利润想象。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之缜密，商业头脑之灵活，远超他的预期。

良久，阿德拉希尔缓缓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了真正意义上轻松的笑容：“很好的计划。我同意。就按你说的办，标准品与陈酿，双线并行。”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合作的基调已然奠定。

然而，就在哈涅尔以为这次会谈即将圆满结束时，阿德拉希尔却突然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语气变得深沉而直接：

“那么，哈涅尔领主，合作的条件已经谈妥。现在，该提你的条件了——你真正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的，除了清单上的物资，还有什么？或者说，你希望我们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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