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苍噬穹 第72章 往生蛊禅

井底的寒气裹着浓重的药腥味，张阿铁足尖刚触到湿滑的青砖，便见脚下浮出密密麻麻的梵文。那些文字在黑暗中泛着血光，细看竟是无数只蜷缩的蛊虫，背甲上刻着“往生”二字。青溟的冰魄簪扫过砖缝，冻住一片正欲振翅的蛊群，低声咒道：“这哪里是佛宗圣地，分明是座虫巢！”

白猫尾铃轻晃，第七颗铃铛的“御”字纹骤亮，青光如网罩住三人。张阿铁指尖的翡翠藤蔓贴着井壁游走，藤须所过之处，砖石簌簌剥落，露出内层嵌着的青铜板——每一块都铸着药师施药的浮雕，只是药钵中盛的并非灵丹，而是扭曲蠕动的蛊虫。

“药毒本无相……”张阿铁抚过浮雕上老药师悲悯的眉眼，藤蔓忽然刺入青铜板缝隙。整面井壁轰然坍塌，三百具青铜棺椁在尘烟中显现，棺身缠绕的锁链上挂满优昙花形状的铃铛，随阴风叮当作响。

青溟的冰魄簪骤然升温，簪头冰莲绽开七重瓣，映出棺盖内侧的刻痕——竟是《药师经》的残章，字迹被黑血反复描摹，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慈悲。白猫跃上最近一具棺椁，尾铃青光渗入棺缝，棺内突然传出指甲抓挠的声响。

“开！”张阿铁催动天璇灵气，藤蔓绞碎青铜锁。棺盖掀开的刹那，腐臭混着檀香喷涌而出，躺在其中的武僧尸身骤然睁眼——额间天眼纹裂开，钻出条背生“卍”字的金蝉！

“往生蛊母！”青溟疾退三步，冰魄结界瞬间凝成。那金蝉振翅间，悬空寺的梵唱如潮水般涌入井底，武僧尸身竟摇摇晃晃站起，胸腔内传出明镜长老的声音：“药师殿以毒为药，老衲不过是以毒证道！”

张阿铁识海中的青铜山轰然震颤，山腹裂开道缝隙。老药师的虚影被铁链锁在沸腾的药炉旁，嘶声喝道：“往生蛊本是治癔症的引子，需以人心善念为皿！悬空寺抽了他们的魂——”虚影挥袖，幻境中浮现出当年疫病肆虐的场景：明镜跪在药师殿前，将掺了怨气的药膏分发给百姓，而那些服药者的魂魄正被金塔底部的青铜棺椁吞噬。

白猫突然炸毛尖啸，尾铃齐震。七具棺椁应声而开，露出里面封存的琉璃药瓶——正是药师殿密室中见过的式样。青溟的冰魄簪挑开瓶塞，猩红雾气凝成老药师的残念：“痴儿明镜……你可知‘菩提亦非台’何解？”

幻境陡转。年轻的明镜还是药师殿的洒扫弟子，正偷翻老药师的《药王毒经》。画面中老药师握住他颤抖的手，在经卷末页添上批注：“佛见众生苦，故允以毒攻毒。然毒入八识，菩提便成修罗台。”

“师父……”现实中的明镜声音突然从金蝉体内传出，带着几分恍惚。张阿铁趁机将翡翠藤蔓刺入武僧尸身的天眼纹，藤须顺着往生蛊的脉络钻入虚空——三百里外悬空寺金塔底部，明镜真身突然咳出大口黑血，胸口溃烂处钻出条赤红蜈蚣！

井底的青铜棺椁集体震颤，锁链上的优昙铃铛迸发血光。张阿铁只觉手中衡天尺滚烫，玉衡星位照出惊悚真相——每具棺椁都连着金塔的降魔柱，塔中供奉的“佛光”，实则是三百疫魂被往生蛊折磨时产生的怨火！

“好个菩提非台……原来是用人魂铸台！”张阿铁怒极反笑，银髓金身浮现《药师经》全文。老药师的虚影挣脱铁链，与翡翠藤蔓融为一体，藤尖绽开的优昙花瞬间吸尽往生蛊母的精血。白猫尾铃青光暴涨，第七颗铃铛的“御”字纹化作巨网，将暴动的青铜棺椁死死压回原位。

明镜的叹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揭了悬空寺的皮，便能救伽蓝城？这满城百姓早与往生蛊同命——”话音未落，井口突然坠下无数盏河灯，灯芯青焰中浮现百姓额间优昙花钿，每朵花蕊都蜷缩着只沉睡的蛊虫。

青溟的冰魄簪“咔嚓”裂开，簪内掉出半枚青铜钥匙。张阿铁福至心灵，将钥匙插入老药师虚影手中的药杵——三百青铜棺椁同时开启，疫魂裹着往生蛊冲天而起，却在触及金塔佛光时化作漫天青莲。

“药毒无相，莲生彼岸。”老药师残念融入青莲，井底砖石上浮现完整的偈语。张阿铁挥动衡天尺劈向虚空，玉衡星光照出明镜真身所在——悬空寺的炼药窟深处，三百铜炉正将疫魂炼成新的往生蛊。

白猫突然跃入青莲花海，尾铃吸尽疫魂执念。第七颗铃铛“御”字纹蜕变为“渡”，伽蓝城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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