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今朝，点检形骸 第3章 青兕下山

赵伯琮醒来后再不言语，也不让人靠近，站在院中看天。

下人们纷纷耳语，莫非郡王受了击打，傻了？

不知站了多久，鸡鸣于埘，东方既白！

赵伯琮长叹一口气，吩咐道：“来人，准备更衣，进宫！”

下人面面相觑，虽然郡王平日里也是英雄无比，但此时的郡王似乎更为不同！

郡王有命，自然用命，不多时，洗漱更衣已毕，赵伯琮也懒得坐轿子，大踏步朝皇宫，不！行在而去！

普安郡王本有些丰神俊朗的书生意气，今日却道是龙行虎步，不怒自威！

走了片刻，自觉愉悦起来，脚步越来越快，直至发足狂奔！路人看时，似是脚不沾地，纷纷投来异样眼光！

直到宫门，赵伯琮放慢脚步，只觉略有些气喘，放声大笑起来，震得屋檐未曾消散的积雪扑簌簌落下，雀儿也四散分飞！心道往后可要控制好身材，不然一身武艺也难以施展！

赵构看到赵伯琮时，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发慌，嘴皮子也打了哆嗦，恨不得纳头便拜！

强自镇定道：“二哥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

三个时辰后，赵伯琮道：“我先去国游历一番，你对外只管说我重伤未愈，以免秦桧见疑！等我回来时，自会告知你怎么做！”

“是！”赵构躬身，“只是进宫路上许多人见过了，怕瞒不过秦桧！”

赵伯琮道：“那也无妨，他以为你我怕了他便够了！我去找几个帮手来，你想办法安排自己的人做给事中，待我回来时，他再如何见疑也无用了！”

赵构再次躬身：“其实您若出手，不找帮手也是无妨！”

赵伯琮挑眉道：“不找帮手？我去一拳打死他吗？大宋能结束五代乱世，就是因为与藩镇不同。我若是乾纲独断，与五代时期又有何不同，届时大宋的立国之本没有了，百姓又要经历多久的苦难！怎可因小失大啊！”

赵构想起许多事来，拜服受教！

……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济南府。

一个清秀少年静静地站在父亲坟前！父亲的丧事办得并不隆重，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但少年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父亲也不会在乎！

身旁的老妇安慰道：“你父亲身体欠佳，每日里只能喝些稀粥，为了谋生计，委曲求全，全无半分自在，此时身赴极乐，未必是件坏事！”

少年方才十六，但已经比老妇高大许多，见老妇如此说，叹道：“娘亲，父亲去了，我知道你更为伤心，此刻何必还要安慰我！你瞧瞧你，尽心竭力照顾我们父子，无怨无悔，父亲身子不好，我也自小多病，我心里岂有不知！只盼你节哀，往后我们母子相依为命，莫让父亲在天之灵徒增忧心！”

老妇抚着墓碑，左边写着父宋士子上辛下讳文郁，右侧空着，下面是之墓两字，再下面是不孝子辛弃疾立！显然是个双墓，只是另一人还在世！

一侧有一墓碑，上书宋朝散大夫上辛下讳赞之墓，不孝子辛文郁立。辛赞在金国所做之官到了开封知府，远高于宋的朝散大夫，但他坚持在墓碑上祀以宋官！

老妇叹了口气：“我哪里会哀，你父亲得了安宁，我自然欢喜不过！反倒是往后你无人教诲，倒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了！”

辛弃疾轻轻拉着老妇的手：“母亲，自小父亲教我读书做人，你教我强身健体，爷爷教我武艺。现在我已成人，是时候让我照顾你了，不必忧心！”

老妇溺爱地捋了捋少年额前的发丝，微笑道：“你还有一个大伯，名叫张荣，做的大宋的大官，现在人在宿州，你可去寻他，你还有个叔爷爷名叫辛次膺，也在大宋当官，只是我不知他在哪里，只知他得罪了秦桧，外放了！”

辛弃疾心中有些奇怪：“娘亲，你年事已高，怕是受不得车马颠簸！而且我父新丧，按理当丁忧三年！”

老妇厉声道：“大郎，你可知济南府落在金人手中多久了么？快三十年了！你还要丁忧三年？再等下去，北方的百姓早已忘了自己曾是大宋子民！”见辛弃疾有些被吓着，复又柔声道：“孩子，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要给你取名叫做弃疾么？”

消瘦的少年在风中轻轻摇了摇头！

老妇道：“你父亲乃是让你效仿霍去病，饮马瀚海，封狼居胥，驱敌于千里之外！”

辛弃疾瞪大了眼睛，血气上涌，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原来如此！

老妇见他不语，又道：“而今北国沦丧，女真人在城中新设金城，汉人不得许可不能随意进入，进则被杀！汉人见到女真人需要跪下行礼！”老妇的声音越来越大，“北国汉人已经渐渐习惯了低人一等，他们快忘了自己曾经可以站着活！难道你还要他们多等三年么？”

“不可！”辛弃疾大声道！

老妇点了点头，眼角泪水如珍珠般顺着脸上的皱纹流下，开心笑道：“孩子，你可知我和你父亲曾经结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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