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算盘 第133章 药香里的杀机

京城，林府。

囡囡的病情在皇后派来的嬷嬷探视和宫中良药的调理下，一日好似一日。小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也能下地走几步，偶尔还会露出久违的、浅浅的笑容。这无疑是笼罩在林府上空厚重阴云中，唯一透出的一丝微光。

苏婉清紧绷的心弦，也因此稍稍松弛了半分。她每日亲自照料女儿服药、用膳，看着那小小的生命重新焕发活力，是她支撑下去的最大力量。

皇后的表态如同一道护身符，让那些明面上的流言蜚语和装神弄鬼的伎俩暂时销声匿迹。张韬、李御史那边也似乎沉寂下去，再未有新的动作。

但这平静，反而让苏婉清更加不安。她知道，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只是在等待，或者在酝酿更致命的杀招。

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边通过听风阁继续追查周明和永丰粮行的线索，一边更加谨慎地梳理府内外的一切。她甚至借着囡囡病情需要静养为由，将府中几个背景存疑、或是与外界往来过多的仆役，或打发去了庄子上，或寻了由头辞退，进一步肃清了内部。

然而，百密一疏，或者说，对手的阴险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日，又到了囡囡该服用宫中带来的益气补血膏的时候。那膏方装在一个精致的青玉小罐里，色泽莹润，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因是宫中御制，苏婉清格外珍视，每次都由她亲自取出，用温水化开，看着女儿服下。

奶娘将温水和一只干净的白玉小碗放在床头矮几上。苏婉清像往常一样，打开玉罐，用银匙舀出一勺浓稠的膏体。就在她准备将膏体放入碗中时，动作却微微一顿。

或许是连日来的警惕让她变得异常敏感，她总觉得，今日这膏方的气味，似乎与往常有些微的不同。并非刺鼻，而是在那原有的、温和的药香基底上，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气。

这腥气极其隐晦，若非她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她的心猛地一沉。

“等等。”她出声制止了正要上前帮忙的奶娘。

奶娘不解地停下脚步。

苏婉清放下银匙，拿起那只青玉小罐，凑到鼻尖，再次仔细嗅闻。没错，确实多了一丝极淡的腥气！这绝非膏方本身应有的味道！

冷汗，瞬间从她的额角渗出。

有人对药动了手脚！

是在宫里？还是在送来的路上？或者……就在这林府之内？！

她不敢想下去。这膏方是皇后所赐，若囡囡服用后出了任何问题，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囡囡性命危在旦夕，整个林家更将万劫不复！甚至可能牵连到派嬷嬷来的皇后！

好毒辣的计策！一石二鸟，甚至三鸟！

“娘亲？”囡囡见母亲脸色煞白，拿着药罐不动，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苏婉清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女儿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囡囡乖，这药……今天先不吃了，放久了有些凉，娘亲让他们去重新温一温。”

她不动声色地将青玉小罐盖好，递给一旁同样意识到不对劲、脸色发白的林忠，用眼神示意他收好，然后柔声对囡囡说：“我们先喝点蜜水好不好？”

支开女儿后，苏婉清立刻对林忠低声吩咐，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立刻！悄悄去请陈老先生过府！记住，从后门进，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有，这罐药，你亲自收好，谁也不准碰！”

林忠也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应下，匆匆离去。

苏婉清独自站在房中，看着床上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摆弄布偶的女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一片冰凉。

皇后的庇护，反而成了对方利用的工具！他们竟然敢将手伸向皇后赐下的药物！这背后的势力，究竟嚣张到了何等地步？！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依旧悬挂的白幡，指甲深深掐入窗棂的木料之中。

不能再被动防守了！必须主动出击！必须在对方下一次出招之前，找到确凿的证据，给予致命一击！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