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是修真界最清的月 第37章 剑心比修为更澄澈

玉清珩的声音温润平和，却如一块巨石投入沉寂的湖面，在整个论剑广场上空回荡，激起了万千涟漪。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清虚宗首徒身上。

惊讶、不解、钦佩、乃至一丝嘲讽，种种情绪在人群中无声交织。

方才姜昊败得何等彻底，那斩孽古刀上的指痕犹在眼前，此刻竟还有人敢登台挑战？而且是人族中素以温润谦和着称的玉清珩？

高台之上，清虚宗宗主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欣慰。

花帝金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淡淡的兴味，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他身旁的芷清公主则惊讶地捂住了小嘴，杏眼中充满了好奇：“咦？这个人族哥哥好大的胆子呀！”

妖族太子敖烈嗤笑一声，金色竖瞳中满是不屑：“不自量力。”汐颜公主也微微摇头，显然不看好。

擂台之上，若离冰蓝色的眼眸终于微微转动，落在了缓步走来的玉清珩身上。

她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物，并未因他的登台而有丝毫变化。

玉清珩步履从容，月白道袍在微风中轻拂，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温润如玉。

他行至若离前方十丈处站定，澄心剑并未出鞘，只是双手抱拳，对着若离郑重一礼，姿态优雅谦和，眼神却清澈而坚定：“清虚宗玉清珩，冒昧请圣女殿下指教。”

他的礼节无可挑剔，语气诚恳，让人生不出恶感。

若离静静地看着他，并未回应“出手”二字，只是淡淡道：“你的剑心，比你的修为更澄澈几分。”

此言一出，台下稍有见识者皆是一惊。

能得到花界圣女一句评价，已是难得，更何况是关乎“剑心”的肯定！

清虚宗宗主眉头稍展，露出一丝自豪。

玉清珩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温雅一笑，如春风拂过冰原：“多谢殿下赞誉。清珩愚钝，唯有持一颗向道之心，不敢或忘。今日登台，非为胜负，只求能于殿下剑下，印证所学，窥得一丝大道真意。”

他的话语坦荡真诚，毫不掩饰自己对力量的追求，却也表明并非为了虚名而来，只为问道。

这番姿态，倒是让台下不少人对其心生好感。

“可。”若离终于吐出一个字，算是应允了他的请教。

玉清珩神色一肃，深吸一口气，周身温润的气息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并指如剑，缓缓划过身前。

“铮——！”

澄心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骤然出鞘三寸！

一股精纯浩瀚、中正平和的浩然剑气冲天而起，虽不似姜昊刀意那般霸道惨烈，却如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带着一股涤荡妖邪、匡扶正道的沛然正气！

剑光清亮如水，映照着他温润却坚定的脸庞。

“清虚问道剑第一式，正气长存！”

玉清珩清喝一声，剑指向前一点！

那出鞘三寸的澄心剑骤然爆发出璀璨清光，化作一道粗大的浩然剑罡，如同九天银河倒泻，堂堂正正，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磅礴力量，直向若离奔涌而去！

这一剑，重在势，重在意，而非单纯的杀伤。

面对这浩荡而来的浩然剑罡，若离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再次抬起了那根纤纤玉指。

指尖幽蓝寒芒微闪。

就在众人以为那浩然剑罡又会像之前所有攻击一样被瞬间冰封湮灭之时，却见若离的指尖并未点出，只是对着那奔涌的剑罡轻轻一引、一拂。

动作依旧轻描淡写，却带上了一种玄妙的韵味。

那气势磅礴的浩然剑罡，竟如同遇到了无形的滑壁，被她指尖流淌的太阴清辉轻轻一带，偏转了方向，擦着她的身侧轰然掠过，最终撞击在擂台边缘的防护光罩之上，激起漫天涟漪，缓缓消散。

竟是被……卸开了？

全场愕然！之前所有攻击，无论强弱，皆是被瞬间击破或冻结，唯有玉清珩这一剑，竟是被如此巧妙地化解？

虽结果同样是未能伤及分毫，但过程却截然不同！

玉清珩眼中精光一闪，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战意更盛！

他感受到了对方招式间那细微的变化，那并非轻视，而是一种……基于他剑招特质的不同应对？

“第二式，万邪辟易！”

他剑诀再变，澄心剑又出鞘三寸！

剑光骤然收敛，化作无数道细密如丝、却锋利无比的清正剑气，如同疾风骤雨，从四面八方罩向若离！

这些剑气并非蛮力攻击，而是带着一种精准的破法、破邪特性，专攻能量节点。

若离眸光微动，这次她连手指都未动。

周身流淌的太阴清辉自然流转，仿佛一层无形的水幕。

那些密集的清正剑气射入清辉范围，竟如同泥牛入海，速度骤减，其上的破法之力被那极致精纯的太阴之力层层消磨、同化，最终悄然湮灭，未能激起半分波澜。

以绝对的精纯，化解万法。

玉清珩心头一震，再次感受到双方那鸿沟般的差距。

但他心志坚定，毫不退缩，澄心剑嗡鸣不止，剑意不降反升！

“第三式！道法自然！”

他双手合十，澄心剑骤然完全出鞘，悬浮于身前，剑身清光大放，与自身气息完美融合！

这一刻，他仿佛化身天地间一缕浩然之气，无拘无束，却又无处不在。

剑光不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如同流水、如同清风，无孔不入地向着若离渗透而去，试图感悟、融入、乃至影响她那片太阴领域！

这是一种近乎“道”的层面的试探！

高台上，花帝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哦？竟能将清虚宗的剑法悟到如此地步，触及法则边缘？人族倒是出了个不错的苗子。”

就连若离，那万年冰封的绝美脸庞上，似乎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她终于不再是单纯的防御或化解。

她看着那无孔不入、试图融入她领域的浩然剑意，缓缓地、伸出了一根食指。

指尖之上，不再是幽蓝寒芒，而是一点极致的“静”意凝聚。

然后，她对着那无处不在的“道法自然”剑意中心，轻轻一点。

“定。”

一种仿佛言出法随的绝对法则之力，随着她这一点弥漫开来。

那无孔不入、灵动自然的浩然剑意，在接触到那一点“静”意的刹那，仿佛奔腾的江河瞬间被冻结，流动的清风骤然停滞！所有的变化、所有的渗透、所有的“自然”，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定住！

玉清珩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感觉自己与澄心剑的联系仿佛被无形斩断，那如臂指使的剑意被彻底凝固，反噬之力让他神魂剧震！

他全力维持的“道法自然”状态被硬生生打破！

噗！

他终究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月白的道袍，身体踉跄着后退数步，才勉强以剑拄地，稳住身形。

胜负已分。

全场寂静无声。

众人看着台上那依旧清冷绝世、仿佛什么都没做的身影，又看了看吐血拄剑、却眼神依旧明亮的玉清珩，心情复杂。

他败了，毫无疑问。

甚至未能让若离移动半步。

但他又是不同的。

他是唯一一个让若离做出了不同应对的人，是唯一一个撑过了三招，虽然后两招更像是被引导和试探，也是唯一一个……在败北后，眼神中不见颓丧，反而带着某种明悟与感激的人。

若离收回手指，看着脸色苍白却眼神发亮的玉清珩，沉默了片刻，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竟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

“道法自然，非是强融。心有圭臬，如何自然？你的剑心虽澄，却尚未真正‘无为’。舍却形骸，方见真意。”

寥寥数语，却如同晨钟暮鼓，重重敲在玉清珩的心头！

他浑身剧震，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一直以来修炼中的些许滞涩与困惑，在这几句话下竟有豁然开朗之感！

是啊，他执着于“匡扶正道”、“涤荡妖邪”的圭臬，心中有了强烈的“为”的念头，又如何能真正达到“无为而无不为”的自然之境？

“舍却形骸，方见真意……”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中光芒越来越盛，甚至连伤势都仿佛好转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站直身体，对着若离，深深一揖到底，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感激：“清珩……多谢殿下指点！此番教诲，胜修百年剑！”

若离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玉清珩收起澄心剑，再次一礼，这才转身，虽然步伐有些虚浮，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感悟，缓缓走下了擂台。

清虚宗宗主连忙派人接应，脸上满是欣慰。

虽败犹荣！经此一战，玉清珩的道心必将更加圆满，未来不可限量！

台下众人看着玉清珩的背影，眼神也变了，从最初的不解嘲讽，化为了敬佩与羡慕。

能得花界圣女亲自指点，这是何等机缘！

经此一战，再无人敢登台。

裁判高声宣布，本届论剑大道魁首，为花界圣女——若离！

万丈霞光垂落，天道气运加持，一枚蕴含无上剑道感悟的“天澈剑印”缓缓凝聚，飞向若离。

然而，就在那剑印即将落入若离手中之时，异变陡生！

轰隆！

九天之上，原本祥瑞汇聚的云海突然被一股蛮横霸道的力量撕裂！

一只巨大无比、覆盖着漆黑鳞片、缠绕着不祥血煞之气的恐怖巨爪，撕裂空间，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竟直直朝着那枚天道剑印抓去！

同时，另一股更加隐晦、却直指若离本身的阴冷禁锢之力，无声无息地从她身后的虚空中探出！

“大胆！” “何方妖孽！” “竟敢抢夺天道剑印，偷袭圣女！”

台下惊呼怒喝声瞬间炸响！高台上所有巨头骇然起身！

花帝金色眼眸中寒光爆射，周身清渊花虚影瞬间凋零又盛放，恐怖的气息就要爆发！

但有一道身影，比所有人反应更快！

就在那巨爪出现的刹那，擂台上的若离仿佛早已预料。

她甚至看都未看那抓向剑印的巨爪和身后袭来的禁锢之力。

她只是微微抬起了眼帘，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冰冷的厌烦。

“静。”

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随即，她并指如剑，对着身前虚空，看似随意地一划。

没有针对巨爪，也没有针对身后的偷袭。

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划。

嗤啦——！

一道细微却无比漆黑的空间裂痕，随着她指尖划过而诞生！

那裂痕之中，并非虚无，而是涌动着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极致太阴寂灭之力！

这道黑色裂痕出现的瞬间，那抓向天道剑印的恐怖巨爪，以及那偷袭向若离的阴冷禁锢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绝对的克制与吸引，竟不受控制地、疯狂地被拖拽着，扭曲着，哀鸣着，投入了那一道细小的黑色裂痕之中！

如同百川归海，却又更像是……被强行吞噬！

甚至连那撕裂空间而来的恐怖气息主人，都发出了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仿佛吃了个暗亏！

下一刻，若离指尖轻合。

那道细小的黑色裂痕瞬间弥合，消失无踪。

连同那突如其来的袭击，那恐怖的巨爪，那阴冷的禁锢之力，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有那枚光芒略显黯淡的天澈剑印，依旧缓缓落下，被若离随手收入袖中。

整个论剑广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包括高台上的花帝、各派巨头，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抹清冷的身影，看着她那仿佛只是拂去了肩上落花般轻松的姿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是什么？！ 空间裂痕？！ 吞噬？！！ 那是何等神通？！

碾压同辈天骄也就罢了，如今连这等堪比甚至超越普通渡劫期的恐怖袭击，都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或者说吞噬？

这位花界圣女的实力底线，究竟在何处？！

花帝眼中的寒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金色眼眸深处的敬意似乎又浓了几分。

他缓缓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芷清公主小嘴张成了圆形，眼中全是崇拜的星星。

玉清珩站在原地，望着台上身影，心中的震撼与倾慕达到了顶点，同时也有着一丝苦涩，自己与她的距离，比想象中还要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