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是修真界最清的月 第269章 故人么

数日后，在叶知秋炼制的几种镇痛、固元丹药的辅助下，若离的身体状况暂时稳定下来。

虽然修为依旧被压制在金丹初期，灵力运转滞涩，“缠魂丝”的隐痛如影随形，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那份源自骨子里的清冷与疏离，在脆弱的外表衬托下，更显出一种令人不敢亵渎的孤高。

叶知秋看在眼里，那份混合着怜悯、好奇与朦胧好感的情愫愈发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丹炉，转身对静坐调息的若离道：“姑娘，今日流云仙城东市有一场小型的修士交换会，虽不及万宝楼规模，但时常有些来历不明、却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或许能打听到关于‘缠魂丝’或者类似奇毒的消息。我们……去看看？”

若离微微颔首。

她覆眼的绫带让她无需掩饰眼神，所有的情绪都内敛于那片素白之后。“可。”

流云仙城东市，人流如织，喧嚣鼎沸。

各式各样的修士穿梭于摊位之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灵兽嘶鸣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混杂着灵草、丹药、符箓、矿石乃至血腥气的复杂味道。

这对于神识敏锐、却因重伤和毒素而感知受限的若离来说，是一种不小的负担。

嘈杂的声音，混杂的气息，模糊晃动的光影，都让她微微蹙眉。

叶知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下意识地靠近一步，虚扶在她身侧，低声道：“姑娘，跟紧我。”他试图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身躯为她隔开一部分人流。

若离没有拒绝和回应，默许了他的举动。

她能“听”到叶知秋略微加快的心跳，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属于低阶修士的、温和的木系灵力和淡淡的药香。

这与她记忆中熟悉的那些强大、危险或深沉的气息截然不同。

他们在一个售卖各种残破古籍、玉简的摊位前停下。

叶知秋仔细地翻看着，偶尔拿起一枚玉简贴在额头，又失望地放下。

“老板，可有记载奇毒、异症相关的典籍？越偏门越好。”叶知秋询问道。

摊主是个精瘦的老者，眼皮耷拉着，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奇毒？嘿嘿，小子，那种东西可是禁忌，就算有，也不是你这点修为能碰的。”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叶知秋，又在覆眼白绫、气息微弱的若离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叶丹师吗？怎么，不在你的小丹房里捣鼓药材，跑这儿来淘换东西了？”

来人是一个穿着华贵锦袍的年轻男修，面色有些虚浮，眼神带着一股倨傲，身后跟着两个气息不弱的随从。

他目光贪婪地在若离身上扫视，即便她覆着眼，那雪色长发、精致下颌和清冷脱俗的气质，也足以引人注目。

“王少主。”叶知秋眉头微皱，侧身挡在若离身前些许，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看看？”王少主嗤笑一声，绕过叶知秋，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落在若离身上，“这位仙子面生得很啊，还遮着眼睛？莫非是叶丹师你金屋藏娇？仙子，跟着这么个穷酸丹修有什么前途？不如跟本少主回府，保你修炼资源无忧……”

说着，他竟伸出手，想要去撩若离覆眼的绫带。

叶知秋脸色一变，正要阻止——

就在王少主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白绫的刹那，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骤然从若离身上弥漫开来！

一种更深层、更本质的威压，如同沉睡的巨龙被蝼蚁惊扰，下意识散发出的凛然之势！

这股气息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王少主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轻佻瞬间凝固，转为一种莫名的惊悸和恐慌，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同时绷紧了身体，如临大敌。

叶知秋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虽然不是针对他，却也让他呼吸一窒。

他惊愕地看向若离，只见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未曾改变，覆眼的绫带洁白如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们走。”王少主脸色变幻数次，最终悻悻地收回手，带着一丝未散的惊惧，狠狠地瞪了叶知秋一眼，带着随从匆匆离去，连原本想买的的东西都忘了。

摊主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看了若离一眼，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姑、姑娘，你没事吧？”叶知秋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问道。他再次确认，自己救回来的这个女子，绝非常人。

若离微微摇头。

刚才那瞬间的气息外露，并非她有意为之，更像是一种烙印在神魂深处的本能反应。

但这细微的动静，也牵动了她体内的伤势和毒素，喉头涌上一丝腥甜，又被她强行压下。

“无妨。”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可有收获？”

叶知秋压下心中的波澜，摇了摇头：“都是一些常见货色。看来这里找不到线索。”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那一直沉默的摊主老者却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奇毒……‘缠魂丝’？嘿嘿，老朽倒是很多年前，听一个从魔域逃出来的老家伙提起过这个名字。”

若离的脚步顿住。

叶知秋立刻转身，急切地问道：“老板可知详情？解药何在？”

老者慢悠悠地捋了捋胡须，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那老家伙说，此毒出自魔域深处一个极其古老的贵族之手，非嫡系核心不能掌握。解药嘛……据说需以下毒者心头精血为引，辅以数种魔域特有的九阶灵药，再由修为不低于下毒者之人，耗费本源之力方能炼制。而且，此毒每隔三月需服一次缓解药剂，否则神魂俱灭……嘿嘿，小姑娘，你若是中了此毒，怕是……”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需要绯夜的心头精血？魔域九阶灵药？修为不低于绯夜之人炼制？

每一个条件，对于此刻修为尽失、身处修真界的若离而言，都如同天堑。

叶知秋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没想到这“缠魂丝”如此霸道，解法更是近乎无解。

若离沉默地“听”着，覆眼绫带下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老者说的并非她的绝境。

只是那袖中微微蜷缩的手指，透露出一丝她内心并非全无波澜。

“多谢告知。”她对着老者的方向，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清冷，听不出失望，也听不出绝望。

说完，她转身，向着人群外走去。

叶知秋连忙跟上。

离开喧嚣的东市，回到相对僻静的街巷，叶知秋看着若离平静得过分的侧影，忍不住担忧地开口：“姑娘，那老者所言……”

“听到了。”若离打断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并非全无头绪。”

至少，她知道了此毒的来历，知道了方向——魔域。虽然那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是比修真界更危险的地方。

叶知秋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他只是一个游方丹修，修为不过筑基后期，如何能去魔域取得古老贵族的心头精血和九阶灵药？他连靠近都做不到。

“或许……还有其他方法？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未必只有这一种解法……”他试图寻找希望。

“或许。”若离不置可否。

她“望”向前方模糊的街道，神识虽然受限，但某种更深层的、属于花帝的灵觉，让她隐约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气息，似乎正在遥远的方向波动了一下。

那气息……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柔，以及深沉的悲伤。

是……谁？

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无法捕捉。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首，仿佛在倾听风带来的讯息。

叶知秋疑惑地看着她：“姑娘？”

若离沉默片刻，缓缓道：“回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眼下，恢复哪怕一丝力量，都至关重要。

而那个临时落脚的石屋，是目前唯一能提供片刻喘息的地方。

解药之路漫漫，她需要更多的信息和……等待。

等待身体恢复一丝元气，等待可能出现的转机，或者，等待那冥冥中，或许会寻来的……故人？

叶知秋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点头：“好，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