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间清理债务 第13章 强制的铭记

同时，算盘头存在的冰冷意念也尖锐响起，不再是计算，而是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怒：“愚蠢！干预既定契约！本金加速枯竭！即刻追加利息——百分之五百！！” 林渊灵魂深处那根枯骨锁链瞬间变得滚烫，勒入灵魂最深处，疯狂抽取着他的“存在”，脑海中的灰色欠债数字如同爆炸般疯狂刷新！

而石台上，那被镇压的女子身影，在林渊将枯骨本金力量注入“绝魂钉”的刹那，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声音！

不再是凄厉的尖叫，而是一种……仿佛冰封万古的河流开始解冻的、带着无尽痛苦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吸气声！

她胸口那枚剧烈震颤的“绝魂钉”，乌光被汹涌而来的灰白本源力量强行覆盖、侵蚀、解析！上面那些代表镇压与契约的古老符文，在枯骨本金那“强行借贷、无视位格”的霸道法则下，竟然开始……寸寸断裂！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的、如同水晶破碎的脆响，压过了所有意志的咆哮和能量的轰鸣！

那枚“绝魂钉”，从钉入她心脏的尖端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旋即猛地炸开！

化为无数细碎的、失去光泽的黑色碎片，四散飞溅！

“呃啊——！！！”

女子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长吟，笼罩在她面容上的灰白雾气剧烈翻滚，最终彻底消散！

露出一张苍白到透明、却拥有着惊心动魄的、非人般美丽的容颜。她的双眼依旧是两个空洞，但此刻，那空洞之中，却有点点幽蓝色的、如同万古寒星的光芒开始凝聚！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意志，从她破碎的躯体中缓缓苏醒！

这意志中蕴含着被背叛的刻骨仇恨、永世镇压的怨毒、以及……一丝属于古老神只的、残缺的威严！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冰冷的石台上，站了起来。

裙摆无风自动，及地的长发如同拥有生命般飘拂。

她“看”向了那代表“九幽债主”的、仍在疯狂劈下黑色雷霆的意志洪流。

然后，她抬起了那只同样苍白透明的手。

五指纤细，却仿佛蕴含着执掌“遗忘”与“终末”的权柄。

她对着那狂暴的黑色雷霆，轻轻一握。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那足以将林渊瞬间湮灭无数次、蕴含着无数债务人哀嚎的黑色雷霆，在她一握之下，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虚空，瞬间……遗忘了自身的存在结构，崩解、消散、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连同其中蕴含的“九幽债主”的那部分意志，也被强行抹除！

“————！！！”

虚空深处，传来“九幽债主”一声极度痛苦与震惊的闷哼！那降临此地的意志如同被狠狠斩了一刀，剧烈波动后，竟被迫如潮水般急速退去！显然，这突兀的、超出计算的变故，以及那被遗忘权柄直接攻击的痛楚，让他不得不暂时退避！

墓穴内瞬间为之一静。

只剩下林渊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他半跪在地，七窍中不断渗出被反噬的黑色血液，手中的枯骨本金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灰白光丝，随时会彻底熄灭。灵魂仿佛被掏空，算盘头那追加百分之五百利息的锁链几乎要将他最后一点灵光都勒碎。

但他还活着。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从石台上站起的女子。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逐渐凝聚幽蓝寒星的空洞眼眸，“望向”了林渊。

没有感激，没有愤怒，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只有一种亘古不变的、神明般的冰冷……以及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工具的好奇。

“汝……”她的声音不再凄厉，变得空灵、缥缈，却带着直接冻结灵魂的寒意，“以孽债与枯骨……支付了……他的封印之债？”

“有趣……凡物。”

她微微偏头，似乎在进行某种计算。

“依据……古老的‘等价’原则……吾，‘末幽’，欠汝一次……‘遗忘’。”

她抬起手，一根苍白的手指，点向林渊。

指尖汇聚起一点极致的幽蓝寒光，那光芒中，仿佛蕴含着让万物归于沉寂、让一切痕迹消失的终极力量。

她不是要攻击他。

而是要……“支付”这次欠债。用她的方式。

林渊瞳孔骤缩！他毫不怀疑，这一指若是点实，自己或许不会被杀死，但可能会被“遗忘”掉某些最重要的东西——比如记忆、情感，甚至是他之所以为“林渊”的本身！

“等等！”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声，声音破碎不堪，“我不要‘遗忘’！我要……‘铭记’！”

女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指尖的幽蓝寒光闪烁了一下。

“……铭记？”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铭记……即是痛苦之源。”

“我要铭记‘他’的一切！”林渊死死盯着她，眼中是疯狂的赌徒最后押上一切的赤红，“我要铭记‘九幽’的弱点！他的规则！他的一切！我要你帮我——‘铭记’！”

这是他拼尽一切、背负双重恐怖债务换来的机会！他不要被遗忘，他要知道敌人的所有信息！他要将“九幽债主”的一切，牢牢刻进灵魂里！

名为“末幽”的女子沉默了片刻。那双空洞眼中幽蓝的寒星微微流转。

“……如汝所愿。”

她指尖的幽蓝寒光性质陡然一变，从冰冷的“遗忘”化作了某种更加复杂、更加痛苦的——“强制铭记”！

寒光脱离她的指尖，瞬间没入林渊的眉心！

“呃啊啊啊——！！！”

林渊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猛地向后弓起，浑身剧烈抽搐！

无数庞杂、破碎、却无比清晰的信息洪流，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灵魂，强行烙印其中！

那是关于“九幽债主”的信息！

他的来历（曾是执掌“幽冥借贷”的次级神只，通过背叛与窃取上位神“末幽”的权柄而登临现位）、他的法则核心（以因果孽债为食，惧怕“无债”与“遗忘”）、他的弱点（与“末幽”本为一体两面，镇压“末幽”的仪式节点亦是他力量的脆弱之处）、甚至是一些零碎的、关于如何利用“枯骨本金”与“孽债”反向侵蚀其法则的方法……

信息量庞大到足以撑爆任何一个凡人的灵魂！

林渊倒在地上，蜷缩着，痛苦地嘶吼，眼球凸起，血泪纵横，灵魂仿佛被寸寸撕裂又强行重组。

末幽静静地看着他，空洞的眼神毫无波澜。

“债务……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