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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残玉还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贴在皮肉上。我盯着它，五道情念依旧环绕周身，金红交织的光罩没有散去，反而随着玉片的震颤越来越稳。南宫寒被封在其中，影子扭曲着，黑气翻滚，却再也挣不开。
我没有动。
不是不想，是不敢。我知道只要一步踏错，这好不容易聚起的局势就会崩塌。刚才那一战靠的是她们的情念，而我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一切收归己用——把魂，重新接回肉身。
我低头，手指一寸寸收紧，将残玉压进掌心。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地，不再是金色涟漪，而是瞬间蒸腾成一道细烟，顺着脚下裂缝钻入地底。百里内龙脉微动，像是沉睡的巨兽被惊了一觉。
就在这时，玉片突然嗡鸣。
不是声音，是一种直抵魂核的震动。我猛地抬头，眼前景象变了——不是眼前的黑雾，也不是五女虚影，而是一片雪白的衣角，在风中轻轻晃了一下。
“煜儿。”
那声音来了。
轻得像一片叶落水面，却让我整条脊背绷紧。是她。师父的声音，从玉中传来。
我没有应，也不敢回头。我知道她不在这里，哪怕那一抹白影再真实，也只是残存于龙玉中的意识投影。可我的心跳快了，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太久没听见这个声音。
“你生来便是这江湖的‘劫’。”她说，“龙髓为聘，山河为礼。”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插进了我命格最深处。刹那间，体内某处封印裂开，一股热流自心口炸开，顺经脉奔涌而下。龙髓醒了。不是被动流转，而是主动苏醒，如同蛰伏多年的火种被人吹了一口真气，轰然燃起。
我咬牙，额头渗出冷汗。这感觉不像修复，更像重塑。每一根骨头都在响，像是被重新锻打过一遍。皮肤下浮现出细密金纹，从胸口蔓延至手臂、脖颈，最后缠上半边脸颊。
南宫寒察觉到了。
他猛然抬头，眼中戾气暴涨：“不可能！龙玉已碎，你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护魂光罩骤然收缩。五股情念同时发力，绾绾的恨火灼穿他的左肩，清月的剑意钉住他右腿，娜娜的痴念如蛛丝缠绕神识，风翩翩的信诺加固封锁，云溪那一声轻问，再次刺入他魂体最薄弱处。
他闷哼一声，黑雾剧烈震荡。
就是现在。
我闭眼，魂体离体而出，化作一道金光，直扑前方那具静卧的躯壳——我的肉身，正被南宫寒以黑气层层包裹，心口处一道暗紫色咒印缓缓旋转，一旦接触便会引爆龙髓。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
金光撞上黑气的瞬间，剧痛袭来。那些黑丝像是活物，缠住我的魂体就往深处拖，想要将我彻底吞噬。我强撑着不散，借着龙玉共鸣之力，一点点撕开封锁。
近了。
三尺。
一尺。
指尖触到肉身的刹那，心口咒印发光。
“爆！”南宫寒嘶吼。
我以为会炸。
可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就在那一刻，掌心的残玉彻底融合，一道完整的龙形轮廓在我手中浮现。金光炸裂，照彻整个魂渊，那句“龙髓为聘，山河为礼”再次响起，不只是从玉中，更像是从天地之间共鸣而来。
咒印开始倒流。
不是引爆，而是反噬。南宫寒留在肉身里的印记，被龙髓本源一寸寸焚灭，像野草遇上烈火，连灰都不剩。
我睁开了眼。
不是魂体回归的瞬间，而是真正掌控了这具身体。我能感觉到血液流动的方向，经脉跳动的节奏，甚至脚底龙脉地穴的每一次呼吸。这不是简单的夺回，是彻底的主宰。
我坐了起来。
动作很慢，但每一下都让地面裂开寸许。黑袍垂落，沾着干涸的血迹，腰间的紫檀木戒微微发烫，指节扣紧床沿，发出一声轻响。
南宫寒站在十步外，脸色惨白。他的影子已经开始溃散，黑气被压制到极限，只剩一丝残念勉强维持形态。
“你说我不配活？”我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可师父留我一命，从来不是为了让你代我行走人间。”
他冷笑，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你以为赢了？你不过是个被女人救回来的废物，靠着她们的眼泪苟延残喘，也敢自称‘劫’？”
我没有反驳。
只是抬手。
龙玉脱掌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金色轨迹，落地时已化作一柄长刃，通体如琉璃铸成，刃面流动着细微金纹，映着我此刻的金瞳。
我握住刀柄。
一步踏出。
地面裂痕随我脚步延伸，直逼南宫寒面前。他想退，却发现四面八方都被金红光芒封锁，逃无可逃。
“这一刀，”我低声说，“是替绾绾斩的恨。”
刀锋微转，金光掠过他左肩。
“是替清月断的情。”
第二道光闪过，他右臂齐根断裂。
“是替云溪还的诺。”
第三刀落下，黑雾剧烈震荡，他发出一声凄厉嘶吼，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停在他面前，刀尖抵住他心口。
“你说你不明白情？”我看着他，眼神平静，“那你现在懂了吗？”
他瞪着我，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
我没有等他回答。
手腕一松，金刃贯入。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团黑雾哀嚎着溃散，像是被阳光照到的阴霾，瞬间蒸发大半。只剩一丝极淡的影子，贴着地面飞速后退，消失在魂渊深处。
我站在原地，没有追。
刀还在手中，金光未散。四周的护魂光罩缓缓收敛，五道虚影也渐渐模糊，像是完成了使命，悄然退去。
远处，那抹雪白的衣角又闪了一下。
“煜儿……”她的声音再度响起，比之前更轻，几乎要融进风里。
我没有回头。
只是抬起手，指尖抚过胸口龙玉。它已经完整，温润如初，却比从前多了一分沉重。
我知道她在看我。
也知道这一战还没结束。
但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的祁煜。
我缓缓转身，面对魂渊深处，金瞳映着未散的余光。
龙玉在手，肉身归位，五情为引，山河作证。
从今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