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盘古开天后，退休岩神想摸鱼 第53章 钟离解惑，何为量劫

始麒麟劝架失败的结局，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激起的是更为狂暴、也更为绝望的滔天巨浪！

他的仁德，非但没能换来龙凤二族的半点理智，反而被那早已被骄傲与猜忌填满了的帝王之心，无情地践踏、曲解，最终化为了点燃三族全面战争的最后一撮干柴！

“麒麟族欲坐收渔翁之利！”

“始麒麟名为调停，实则包藏祸心！”

带着这样的理由，早已杀红了眼的龙凤二族，竟是不约而同地分出了一部分兵力，开始疯狂地攻击那些原本处于中立地带的、附属于麒麟一族的走兽族群！战火的触手，如同最贪婪的藤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着整个洪荒的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整个世界，都乱了！彻底乱了！

就在这片早已被血与火彻底淹没的、混乱到了极致的洪荒大地上，周山之巅，钟离的那方小小的凉亭，却仿佛是风暴眼中最宁静的奇点，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杀伐。

茶香，依旧。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通天那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喝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一拳狠狠地捶在面前的石桌之上，震得那只刚刚才被钟离斟满的茶杯，都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琥珀色的茶汤溅出了几滴。

他死死地盯着水镜之中，那片早已化为一片血色泥潭的、三族混战的惨烈景象，那双锐利如剑的眼眸之中，燃烧着的是无法理解的怒火与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这都是些什么蠢物？！堂堂一族之长，洪荒顶尖的大能，竟会因为小辈的一点口角之争，便掀起此等灭族之战？！”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钟离，那眼神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始麒麟好心劝架，他们非但不听，反而倒打一耙！这……这简直是毫无理智可言！被那魔气影响的是小辈，他们的脑子呢！”

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锋锐之气。在他看来，祖龙与元凤此刻的行为，简直就是对他的智商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反复的羞辱！

一旁的伏羲，也感同身受地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而女娲，则早已不忍再看，她只是默默地将一只被钟离顺手救回来的腓腓抱在怀里，用自己那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柔荑，轻轻地安抚着它那躁动不安的情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自己那颗同样在滴血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面对通天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质问，钟离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他没有急着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将那只被通天震得有些歪斜的茶杯，重新扶正。随后，他提起那把由整块昆仑暖玉雕琢而成的茶壶，以一种行云流水、无比优雅的姿态为通天续上了茶。

“滋……”

滚烫的沸水冲入杯中，将那几片早已舒展开来的茶叶再次冲得上下翻滚。一股更为浓郁的、清冽中带着一丝岩石般厚重回甘的香气，瞬间便弥漫了整个凉亭，竟是硬生生地，将通天身上那股锐利迫人的剑意都冲淡了几分。

直到做完了这一切，钟离才缓缓地，抬起了他那双金色眼眸，凝视着通天，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这位未来的圣人当场愣住的话。

“通天道友，你错了。”

“此非愚昧，”钟离点了点面前那只不断冒着热气的茶杯，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乃是‘劫’。”

“劫？”通天一怔，眉头紧锁，显然无法理解这个字眼背后，所蕴含的真正意义。

“然也。”钟离点了点头，他看着杯中那几片正在水中不由自主地沉浮的茶叶，“你我皆知，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天地间的‘气运’，也是同样的道理。”

“此刻的龙、凤、麒麟三族，便是那被注满了水的杯，是那圆满了的月。他们自诞生以来，便顺风顺水称霸一方，所汇聚的气运，早已鼎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足以让天道都为之侧目的极致！而这鼎盛到了极致的气运，便如同最烈的酒，最浓的毒，会蒙蔽他们的本心，会滋养他们心中最原始的傲慢与**。”

他伸出手指，在水镜之上轻轻一划。画面定格在了祖龙那张充满了霸道与猜忌的、狰狞的脸上。

“你看他，此刻在他的眼中，还有半分理智可言吗？”钟离的声音，如同最冷静的解剖刀将祖龙此刻的内心，剖析得淋漓尽致，“此刻驱动着他的，不再是身为一个领袖的智慧，而是整个龙族那股‘统一四海，称霸洪荒’的庞大却已经失控的族群意志！在这股意志的裹挟之下，任何胆敢阻拦在他面前的存在，无论是凤族，还是麒麟，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视为必须碾碎的‘敌人’！他的眼中，只有进，没有退！只有征服，没有妥协！”

“这便是‘量劫’的开始。身在劫中，命不由己。他们看似是棋手，实则，早已沦为了这盘棋上，最身不由己的棋子。”

钟离的这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通天的脑海中炸裂！棋子？祖龙、元凤这等大罗金仙，竟然……只是棋子？！

“那……那真正的棋手，又是谁？！”他下意识地追问道。

钟离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眼，用一种充满了“看，好戏来了”的眼神看了一眼通天，随后，便将目光重新投回了那面水镜之上。

他伸出手，指了指对着那片早已化为血肉磨盘的、惨烈无比的战场，“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去感受，去倾听。你听，那战场之上，除了龙吟凤鸣，除了兵刃交击，除了临死前的哀嚎，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

通天闻言，猛地一怔！他立刻闭上了双眼，将自己无比强大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了水镜之中！刹那间，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便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听”到了！他“看”到了！

在那片尸山血海的战场之上，在那无数生灵陨落的、肉眼无法看见的虚空之中，一缕缕、一丝丝、一道道充满了“怨恨”、“不甘”、“恐惧”、“愤怒”、“绝望”、纯粹到了极致的负面情绪，正如同黑色的炊烟，从每一具尚在温热的尸体之上，袅袅升起！

这些黑色的“烟气”，在最初，还只是星星点点，但随着战争的持续，随着死亡的叠加，它们汇聚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它们在战场的上空，汇聚成了一片片肉眼可见的、如同乌云般的、令人作呕的血色劫气！

这片劫气，遮蔽了日月，隔绝了天光，让整个洪荒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而最让通天感到头皮发麻的是……

他看到，那片笼罩了整个洪荒的、庞大到了极致的血色劫气，并非是在无序地飘散！它们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态，向着那魔气冲天的须弥山汇聚而去！

而在那须弥山之巅，罗睺那充满了无尽恶意的黑色身影，正如同一个饥渴了亿万年的饕餮，张开了他那无形的、贪婪的巨口，惬意地、享受地吸收着这份由整个洪荒所有陨落生灵的血与泪，为他精心烹制而成的盛宴！

通天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看着钟离，那双锐利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惊惧！

“你看，他们争的是地盘，是霸权，是那虚无缥缈的‘天地主角’之位。”钟离端起了那杯早已被他续上的、温热的清茶，在那依旧处于巨大震撼之中的通天的眼前，轻轻地晃了晃，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了一切的清冷。“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到目前为止，这场战争，都只有一个赢家。”

“你看，那只隐藏在幕后的、看不见的‘棋手’，此刻不正在惬意地，收割着他那早已成熟的、最丰盛的果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