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 第93章 法会染血

我看向窗外，见夜色已深。对他道：“夜深了，我们睡吧！”

“好！”他应着。

窗外的月色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淡去，一丝属于黎明的微光，正悄无声息地渗入屋内，预示着新的一日，以及它注定不会平静的开端。

次日清晨，当我悠悠转醒时，空妄已经穿戴整齐，恢复了那副光风霁月的圣子模样。他见我醒来，唇角含笑，递过一杯温水：“夫人醒了？今日虚空宗有一场法会，我带夫人同去散散心，可好？”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棂，冲淡了他眉眼间固有的冷峭。

可我分明记得，昨夜他躺在我身侧，呼吸间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以及那句压抑着无尽疯狂的低语——他说我是他唯一的失控，想要将我永远锁住。

我接过水杯，水的温度恰到好处，如他这个人，总能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周到。我抿了一口。

“法会虽无趣，但今日宗门内会有不少珍稀法器展示，夫人若有喜欢的，尽管告诉我。”

他细心地为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到时候看了再说。”我随口应道，对于那些所谓的法器，我并无多少兴趣。身为万魔之尊，我的幽冥剑足以傲视天下，寻常法器又怎会入我的眼。

“好，都依夫人。”他微微颔首，示意侍女退下。待寝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时，他轻声应：“好。”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夫人愿意同去，甚好。”

他走到屏风后，取出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动作轻柔地为我披上。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夫人，有一事我想提前告知。”

我抬眼看他。

“今日法会上，明法宗的人定会出席，”他缓缓说道，“夫人切记，莫要与他们多言，更不可单独与他们相处。”

明法宗与我魔界积怨已久。我怀着孕住进虚空宗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修仙界，他们会来，倒也不足为奇。更何况空妄才杀了沈寒的师父没多久，不来找我麻烦都不正常。

“好。”我平静地应下。

见我应得干脆，“夫人如此乖巧，真让我心安。”随后牵起我的手，“走吧，法会应快开始了。”

我们并肩走出寝室，撕裂空间转眼瞬间从魔界出现在虚空宗。

回廊上早有虚空宗的弟子垂首等候。见到我们出现，他们立刻躬身行礼，却又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我隆起的小腹。

空妄眼神一凛，无形的威压瞬间扩散开来，弟子们立刻噤若寒蝉纷纷垂下头，再不敢有半分窥探。

我心中暗笑，这便是我的佛子，护起短来，比我这魔尊还要霸道几分。

穿过曲折的回廊，登上九十九级汉白玉石阶，虚空宗的主殿便出现在眼前。

殿宇宏伟，香烟袅袅，悠扬的钟声在山间回荡，带着一股涤荡人心的力量。

空妄始终小心翼翼地护在我身侧，低声提醒：“夫人，小心台阶。”

他察觉到周围弟子们投来的、混杂着敬畏与好奇的目光，便在我耳边低语：“莫在意他们，今日你只需随心而行，若觉得累了，便告诉我。”

就在大殿前方的广场上，一群身着明黄色宗门服饰的修士，为首的正是沈寒，他正与身旁的弟子交谈，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与我对上，脸色瞬间一沉。

几乎是同一时刻，空妄便侧过身，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坚实的墙，将我完全护在了他身后，隔绝了那道不善的视线。

“知道了！”我轻声应道。

“夫人，我们进去吧。”空妄侧首看我。

他牵着我的手，缓步走进大殿。众弟子已按宗门序列站好，明法宗那一行人位于右侧。

“夫人，你且随我在主位就坐。”空妄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他带着我来到大殿前方中央的位置，那里早已备好了两张铺着厚厚软垫的紫檀木椅。

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同坐主位，这无疑是在向整个修仙界宣告我的地位。

我低声问他：“夫君，我想知道他们是觊觎我什么？”

空妄靠近我：“夫人聪慧，他们觊觎的，自然是你魔尊之位。如今你身怀六甲，他们怕是觉得有机可乘。”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但有我在，他们不敢妄动。”

“嗯，我一个人也不怕。”我轻哼一声，身为魔尊的骄傲，不允许我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哪怕是我的丈夫，腹中孩儿的父亲。

“我自然知道夫人胆量过人。”他唇角微扬，他的另一只手，轻柔地覆上我的小腹。“但如今不同，夫人身上还带着我们的孩子。”

他抬起眼眸，缓缓扫视全场。“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你们。”

法会正式开始，主持仪式的那个三长老空智走上前来，开始诵读冗长的经文。

我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空妄端坐的身影。他看似在聆听，实则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我身上，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你忙，我就在这看着。”我半是打趣地说道。

他压低声音，“夫人莫要打趣我，这法会对我而言并无繁忙之处。”

此时，主持三长老正念到祈福众生平安的经文。

空妄却分心继续道：“倒是夫人，若觉得这诵经声烦闷，我稍后让人取来宗门收藏的画卷供你消遣。”

我摇了摇头：“不用。”

“也罢，夫人若觉得无趣，可告诉我。”

此时，法会进入了法器展示环节，弟子们抬着一个个盛放着法器的托盘走上前来，供众人观赏。

空妄指着其中一名弟子手中的白色折扇，对我说道：“夫人，你看那件玉骨扇，乃千年寒冰玉所制，若夫人喜欢，我便为你拍下。”

那扇子通体雪白，扇骨似玉非玉，透着清冷的微光，倒也算得上是一件精品。

我只是淡淡地说道：“其实我什么都用不到。但是你送我，我也很喜欢。”

“夫人此言，真让我欢喜。”他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当即示意弟子将玉骨扇呈上来，亲自接过，递到我的手中，“那这扇子便归夫人了。”

我接过扇子，在手中轻轻把玩，冰凉的触感很是舒适。

就在这时，我察觉到周围的气氛陡然一变。

只见沈寒不知何时竟离开了队伍，正径直向我这边走来。他手中握着一根通体漆黑的长鞭，鞭身上萦绕着诡异的黑气，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夫人，且莫动。”空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

沈寒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手中的长鞭发出“嗡嗡”的声响，他挑衅地看向空妄，却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沈寒，你这是何意？”空妄的声音平静无波，在虚空宗的法会上，你持法器靠近我夫人，是想挑起事端吗？”

周围的弟子纷纷惊惧地后退，生怕被波及。

我能看到，他宽大的袖袍下，右手正在微微动作，那串由九颗檀木佛珠组成的脚链“九玄”，有几颗已悄然浮现在他的指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沈寒色厉内荏地喊道：“空妄，我不过是想让魔尊见识一下我明法宗的宝贝！这可是我宗镇派之宝，噬魂鞭，专克你们这些邪魔歪道！”他说着，还将那噬魂鞭甩得“啪啪”作响。

我从空妄身后站出来。“哦？吾这里也有专门用来对付你们的宝剑。”

“夫人且慢。”空妄侧首看我，“对付此等人物，何须夫人亲自动手。”

他转回头看向沈寒。“沈寒，在我虚空宗撒野，你以为能全身而退？”

沈寒怒视着我：“哼，魔尊好大的口气！我这噬魂鞭可是吸收了无数魔修魂魄炼化而成，专门克制你们魔族的功法！今日，我便要让你们看看我明法宗的厉害！”

无数魔修魂魄？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抬起手，幽蓝色的光芒在掌心汇聚，一柄刻着繁复魔纹、剑身流淌着暗光的长剑悄然浮现。幽冥剑一出，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那噬魂鞭上的邪气竟被压制得收敛了不少。

“夫人，剑既出鞘，恐需见血。”空妄向前半步将我挡得更严实了些。

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话语中似有劝诫，“此子无状，但若因此脏了夫人的剑，我心不舍。”

我轻笑一声，推开他护在我身前的手臂，直面被我的幽冥剑惊得脸色发白的沈寒，“我打你，就像打一个小孩子那么简单。”

“狂妄！”沈寒被我的话彻底激怒，脸上涨得通红。他怒吼一声，将噬魂鞭全力挥出，一道漆黑如墨的鞭影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取我的面门!

“哈哈哈……”我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

我手腕一转，幽冥剑迎风而上。

“斩！”

我轻喝一声，那裹挟着磅礴魔气的幽蓝剑光，如同一道来自九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朝着沈寒当头斩下！

“好，我便看着夫人如何教他做人。”他轻声说道。

沈寒那条由百位魔修魂魄炼化的噬魂鞭，在幽冥剑的剑光下哀鸣着寸寸碎裂。

“不！不可能！我这噬魂鞭.....”

剑光落下，沈寒身前那道由噬魂鞭碎片组成的黑色屏障，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撕裂。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闪躲，却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潭，连挪动一步都无比艰难。

“所以你得死，”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谁的命都是命！你就应该还了这百人的命！”

我心念一动，幽冥剑的剑光陡然暴涨，将他彻底吞噬。

“不！我是明法宗弟子，你不能杀我!”沈寒发出最后的哀嚎，他看向一旁静立的空妄，眼中满是哀求，“空妄道友，看在同属修仙界的份上，救我！”

“谁都救不了你。”幽冥剑的魔气轰然爆发。

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沈寒连同他那身傲慢的宗门服饰，在幽蓝的剑光中化作了飞灰，只在原地留下了一点焦黑的印记。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空妄缓步走到我身边，“夫人这一剑，当真是畅快淋漓。”

他看似随意地拂过我的衣袖，实则用佛力悄然探查了一遍，确认我没有因方才的战斗而动了胎气。他的指尖，最终落在了我尚未收回的幽冥剑剑身之上。

“很少用！”我解释道。

“原来如此。”他的指尖轻触幽冥剑冰冷的剑身，他腕间的佛珠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似乎在与剑上的魔气产生共鸣。

他非但不避，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本命之剑，当配最强之主。”

他抬眸看我，“夫人这剑，日后若想尝那强敌之血,机会怕是不少。”

话音未落，他的二师兄，空了轻叹一声，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宽容：“念在你们魔族向来行事不羁，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

这话听得我心头火起。什么叫“不追究了”?

“什么？”我冷笑一声，直视着他，“是你们找我们魔界麻烦，我们可没有主动找麻烦。”

空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空了一时语塞，脸上青白交加，尴尬至极。

他干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目光在我与空妄之间游移不定，“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望日后魔族与我虚空宗能相安无事。”

看着他这副息事宁人的模样，我心中的不悦却愈发强烈。这虚空宗，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我懒得再理会他，只是转头，对空妄说道：“夫君，以后我不让你回来了。如果你回来，我就不理你了。”

他顺从地，接受了我的“旨意”。“夫人所言极是。”

他双手合十，向着面色错愕的空了微微颔首。

“二师兄，往后若无事，我便少回虚空宗了。”

‘少回’，只是说给外人听的场面话。他心中所想的，是‘再不回。

“夫人，我们走吧 。”

“嗯！”

我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空妄立刻与我并肩而行，我们身后，是空了复杂的目光，是虚空宗弟子们敬畏又困惑的眼神。

这一切，都随着我们的脚步，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走出虚空宗的山门，远离了那些窥探的目光后。

他终于开口，“夫人，方才可还满意我的处置？”

他的眼中，似乎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期待，像是一个做好了事的孩子，在等待着他唯一在乎之人的夸奖。

“问的是，不回虚空宗吗？”我将问题抛了回去。

“是。”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夫人既不愿我回来，那我便依你。”

他顿了顿，“比起这虚空宗，我更愿留在夫人身边……..况且，这宗门内也并无什么值得我留恋之事。”

“这是你说的，”我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落下我的“要挟”，“如果哪一天你带我出现在这里，我就不理你。”

“夫人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夫人心情愉悦，我便安心。”他看着我笑，眼底也漾开温柔的涟漪。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夫人。”他眼中闪过狡黠，低头看向我的脚腕。

“若有一天，这脚链的束缚让夫人不悦了，夫人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