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 第59章 仙魔之判

空慧下意识接住那颗光珠，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神识探入其中，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最终的宣判。不过短短数息，空慧的脸色便由凝重转为震惊，再由震惊化为一片煞白，握着光珠的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这凝滞的空气吞噬。我冷眼看着空慧那张瞬间失了血色的脸，心中一片冰冷。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像是一柄重锤，将明法宗的罪证敲得愈发坚实。

终于，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垂下手，那颗记忆光珠险些从他指间滑落。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我和空妄，那张一向和蔼可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羞愧与艰难。他对着我们深深一揖，开口：“这......此事……是明法宗的错，我会给魔界一个交代。”

“交代？”我冷笑一声，周身的魔气因怒火而翻涌，暗红色的气流在我身后凝聚成无数蓄势待发的利刃，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下降了数分。我向前踏出一步，“如果吾不满意呢？将如此弥天大罪安在吾魔界头上！害吾魔族子民，挑起两界战火，一句轻飘飘的交代就想了事？吾告诉你们，今日之事，吾必灭明法宗满门！”

话音落下，杀意如实质般扩散开来，殿内修为稍弱的仙门弟子已是面色惨白，双股颤颤。

“夫人说的是。”空妄开口，比我的滔天怒火更具寒意。他并未看我，视线却如刀锋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修仙者。“明法宗嫁祸魔界，挑起事端，的确罪该万死……”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了早已汗如雨下的沈寒身上，“不过，我想听听沈寒怎么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沈寒身上。

我抱着臂，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不.….....不可能！”沈寒的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试图狡辩，“这记忆珠定是伪造的！我明法宗乃仙门正派，绝不会做这种事！”

“伪造？”我嗤笑一声，抬手指向殿内众人，“好啊！你大可以请在场的所有仙门中人，都用神识探一探，看看这记忆，究竟是不是伪造。”

我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沈寒最后的希望。他看着周围那些仙门同道或鄙夷、或震惊、或疏离的目光，知道大势已去。“这……就算是我明法宗做的又如何？你们魔界妖邪，本就该灭！我们是替天行道！”

“说得好。”我气极反笑，缓缓鼓起掌来，“替天行道？那好，吾现在，就替吾魔界枉死的子民讨个公道。吾灭了你们整个宗门，你也不要有怨言，可好？”

我眼神一凛，磅礴的魔气冲天而起，不再有丝毫掩饰，“且吾说到做到，无需亲至你宗门，吾在这里就可以。”

“夫人且慢。”

就在我即将动手的那一刻，空妄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手腕上。似在思忖，片刻后声音响彻大殿：“就这样灭了明法宗，太过便宜他们，也难免落人口实，说我魔界行事霸道。”

我皱起眉，看向他：“我对他们心慈手软，他们只会觉得我好欺，转头便会反扑过来再咬我一口。佛子，你该不会是要劝我以德报怨吧？”

“夫人所言不无道理……”空妄非但没有反驳，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他沉思片刻，随即，一抹极度森冷的笑意扬起，那笑意不达眼底，他用一种近乎悲悯的语调，说出了比死亡更恶毒的判决。

“那便给他们一个选择，”他的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明法宗上下，入魔，或者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位被誉为修仙界圣子的佛子。让他人入魔，这从一位佛修口中说出，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谬，比直接的杀戮更加恶毒。

我亦是怔住了。我看着他，悲悯的眉眼，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此刻正翻涌着冷酷漩涡的瞳眸。我忽然觉得，我的佛子，在成魔的路上，似乎比我这个天生的魔尊，走得更远，也更决绝。

★★★

空妄看着“我”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心中一片了然。单纯的杀戮，不过是匹夫之勇，只会加深仙魔两界的仇恨，让那些伪君子们有更多攻讦的借口。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泄愤，而是从根基上，彻底摧毁敌人的意志。

明法宗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是他们所谓的“仙门正派”的身份，是他们“除魔卫道”的虚伪旗帜。那么，就将这面旗帜彻底撕碎，让他们最珍视的东西，变成最大的笑话和最深的痛苦。

让他们入魔。让他们从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变成自己口中最不齿的“妖邪”。让他们昔日的同道，对他们拔剑相向。让他们日日夜夜在魔气的侵蚀和仙根的崩毁中挣扎，永远活在自我唾弃的炼狱里。这，远比一剑杀了他们，要来得痛苦千百倍。

他看着“我”沉思的侧脸，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流转的思量光芒。他知道，她懂了他的意思。而当她抬起眼，提出那个更为精准的判决时，空妄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心实意的弧度。她比他想象的更加出色，既有魔的霸道，又有君主的权衡。这很好。他正一步步引导着局势，将仙魔两界的力量，都慢慢纳入能为他们所用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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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垃圾。”我回过神来，冷哼一声，采纳了他的思路，却做出了自己的裁决，“幕后主使，处以仙界最残酷的‘万剑穿心’之刑，神魂俱灭。其余明法宗弟子，有一个算一个，修为尽降一层，以儆效尤!”

修为降一层，对于这些心高气傲的修仙者而言，是断其前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却又留了他们一条苟延残喘的命，让他们永远活在这份耻辱里。

“依夫人所言。”空妄颔首，眸光如电，垂眸看向瘫软在地的沈寒，“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让他说出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何须他开口，”我冷声道，“再看一遍他的记忆，看看他，与谁接触最多。”

“好主意。”空妄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指尖溢出一道柔和的金光，精准地探入沈寒的眉心。下一刻，一幕幕光影浮现在大殿中央，如同真实发生一般，甚至连对话声都清晰可闻。

画面中，沈寒多次与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密谈，那人正是明法宗掌门。随着记忆的深入，一个更加阴冷的黑影出现在画面里，与明法宗掌门进行着最后的密谋。

“…....待仙魔大战起，我明法宗以除魔卫道之名，振臂一呼，届时联合各大宗门，必能一举荡平魔界，而后整个玄空大陆，都将以我等为尊!”

那充满野心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阴冷而刺耳。

“呵，”空妄发出一声极低的冷笑，“为了一己私欲，竟妄图挑起战争，血流成河….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置？”

“在我面前，竟然敢妄言一统玄空大陆？”我怒火中烧，腹中也随之传来一阵躁动，我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简直是痴心妄想！”

“夫人息怒。”空妄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侧，顺势将我揽入怀中。“莫要动了胎气。”

他抬起眼，目光冰冷地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沈寒：“至于他们..…....”

“就按我说的做吧。”我靠在他怀里，做不容置疑的决断，“如果他们还有更过分的举动，我便直接灭门，绝不客气。”

“不可能！我明法宗…….唔！”沈寒还想嘶吼些什么，却被空妄隔空一点，一道金光封住了他的嘴，让他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空慧叹了口气，挥手让门下弟子将他押了下去。

“还请魔尊和长老放心，我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空明深深鞠躬，随后像是想到什么，犹豫着开口，“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调查取证、废其修为，都需要时间……不知长老和魔尊可否宽限些时日？”

我懒得理他，将问题抛了过去：“夫君，你说呢？”

他看向空明：“宽限些时日倒也无妨。但若是让我发现他们有任何小动作….....”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的威胁之意，却让空明额头再次渗出冷汗。他转向我，眼神柔和下来，仿佛在征求我的意见：“夫人觉得如何？

“好，听夫君的。”我靠着他，慵懒地开口，目光却扫过全场，“我有的是时间等。”

“多谢魔尊和长老体谅…....”空明松了一口气。

此时空慧掌门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插话道：“对了，关于此前失踪的魔修一案，我看.…..不如趁此机会，让仙魔两界联手调查？如此，也能缓和一下两界因此事而紧张的关系。”

我心中冷笑，这老和尚算盘打得倒精。明法宗事败，仙界颜面尽失，便想借“联手调查”之名，安插眼线到我魔界地盘，刺探虚实么？

“好啊。”我一口应下，随即话一转，眼神变得凌厉，“但吾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查案过程中，你们的人不知分寸，动不动就激怒吾的手下，那后果，吾可不负责。”

“还是夫人思虑周全。”空妄微微领首，表示赞同。他目光环视众人，声音响彻殿宇，“相信大家都听到了，若是谁在调查中刻意挑衅，休怪夫人无情，也休怪我虚空宗不讲情面。”

他这话，既是说给仙门百家听，也是在为我撑腰，堵上所有可能出现的非议。

我满意地弯了弯唇角，仰头看他：“夫君，那接下来……”

空妄垂眸看我，他沉吟片刻，随即看向众人，：“接下来…..不如就由凌剑宗的陌凌，与鬼王魑臣牵头，带领两界精英共同调查魔修失踪案，诸位意下如何？”

他的眼神看似在询问，那其中蕴含的、不容反驳的压力，却让在场无人敢轻易提出异议。

至此，这场因刺杀而起的风波，总算暂时尘埃落定。殿内的紧张气氛渐渐散去，众人各怀心思，准备离场。喧嚣与人声如同潮水般退去，遣散了众人。

大殿之中只剩下我们寥寥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