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 第55章 玲珑丹心

空妄周身还残留着几分对下属的审视与威慑，我却不打算就此结束。

敲打与安抚，向来是一体两面。既然已经立威，那便该是施恩的时候了。

我看着眼前四个依旧单膝跪地，神色各异的得力干将，心中有了计较。既是让他们对我更加死心塌地，也是时候让空妄看看，我身为魔尊，并非只有乖张与任性。

我心念一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轻喝一声：“玲珑鼎，现。”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掌心之上凭空浮现出一尊古朴厚重的小鼎。它初时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泛着混沌的青铜色泽，鼎身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繁复图纹。下一息，玲珑鼎迎风而涨，轰然落于殿中，激起一阵肉眼可见的灵力波纹，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随之震颤，带着煌煌天威，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夫人这是……”空妄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一贯平稳的语调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惊诧。他紧紧锁定着那尊散发着远古气息的宝鼎，话音未落，显然是被这股强大的气息所震慑，“要做什么？”

我并未立刻回答他，只是素手一挥数十种珍稀至极的药材便凭空出现，如同一条五光十色的溪流，井然有序地悬浮于空中。这些药材，任何一株流落到修仙界，都足以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而此刻，它们只是我随手赏赐下属的原料。

我屈指一弹，一缕幽蓝色的魔火窜入鼎中，玲珑鼎内壁的符文瞬间被点亮，发出嗡嗡的轰鸣。我神情专注，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空中划过玄奥的法诀，那些悬浮的药材便依照特定的顺序，逐一投入鼎中，瞬间被鼎内的高温炼化成最精纯的药液。

整个大殿安静得只剩下玲珑鼎的轰鸣与魔火燃烧的噼啪声。花溪他们四人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知道我实力强大，却从未见过我展露如此精湛的炼丹术。这已经超出了魔族所擅长的领域，更像是上古丹神的手段。

“仙品丹药……..”空妄在我身旁低声自语，他看着我熟练地投放药材，控制火候。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从鼎上移开，落在了我的侧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惊讶与探究的复杂情绪。“夫人是想将这丹药赐予谁？”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心湖。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评估我的价值，我的底牌，以及我笼络人心的手段。我偏不让他轻易看透。

我没有理会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炼丹之中。鼎内的药液在我的操控下不断融合、提纯，渐渐凝聚成形。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开始从鼎内丝丝缕缕地溢出，初时清淡，而后愈发浓郁，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让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应该快成了。”我轻声说道，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同时炼制四颗仙品丹药，对我而言亦是不小的消耗。

就在丹香达到顶点的瞬间，我正欲收尾，腹中却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脉动。那感觉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我浑身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刹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旁的空妄忽然气息一变。他猛地垂下眼眸，视线如同一道实质的闪电，穿透了我的衣衫，精准地落在了我的小腹之上。

“夫人…..炼丹一事暂且放下，过来让我看看。”

我心头一跳，还未及反应，鼎中已传来四声清脆的嗡鸣，四颗流光溢彩、龙眼大小的丹药冲天而起，被我眼疾手快地用灵力裹住，悬于掌心。

“成了。”我松了口气，将那四颗丹药托在手中，每一颗都蕴含着足以让大乘期修士都为之疯狂的庞大能量。

“先别管丹药。

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不由得蹙眉。空妄的语气是前所未见的强硬，他甚至没有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将我整个人拉至他的身前。我一个踉跄，几乎撞进他怀里。

他不等我站稳，他另一只手已经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掌覆在了我的小腹上。

“方才胎动了，是不是？”他问。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忘了言语。腹中那小小的生命，仿佛也感受到了父亲的碰触，又轻轻地动了一下。这一次，我清晰地感觉到，那脉动正好回应在他掌心之下。

“嗯，”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心念一动，将那四颗仙品丹药连同玲珑鼎一同收入了储物空间。

他指尖似有若无地摩挲着我的小腹。

随后，我挣开他的手，重新转向那四个从头到尾大气不敢出，却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下属，扬声道：“你们上前来，丹药一人一颗。”

花溪四人面面相觑，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们恭敬地上前几步，却又不敢立刻伸手。

“夫人当真要将如此珍贵的仙品丹药赐予他们？”空妄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看向那四个神情激动的魔界之王，语气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四颗丹药的价值，足以买下半个修仙界。如此轻易地赏赐出去，在他看来，或许是一种“心软”和“浪费”。

我转过身，从储物空间中又取出一颗，递到他面前，唇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给你。”

空妄看着我掌心那颗光华流转的丹药，却只是双手合十，微微欠身。

“不必，”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我修心炼道，丹药于我无用，夫人给他们便是。”

他的视线越过丹药，重新落在我身上，目光若有所思，补充道：“倒是夫人，耗费心力炼丹，要多注意身体。”

我收回手，将丹药重新抛给玄策，对他们四人道：“你们拿去吧！”

“谢主上赏赐！吾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魔界效犬马之劳！”

花溪四人再无犹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郑重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赏赐。那激动的神情，仿佛得到的是整个世界。他们将丹药小心翼翼地收好，眼中的忠诚与狂热几乎要满溢出来。

“记住，再有做对不起吾的事情，吾就打得你们屁滚尿流。”我看着他们，语气重新变得严厉，“不要觉得屁滚尿流不疼，吾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都下去吧！”

“是！主上！”四人齐声应道，恭敬地行礼后，带着满心的激动与敬畏，迅速退出了大殿。

★★★

空妄静立于原地，目送着那四道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直到大殿重归寂静，他的目光才缓缓从门外收回，落在了身前女子的身上。

方才那玲珑鼎现世的煌煌天威，以及那近乎于道的炼丹手法，在他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曾以为自己对她已足够了解，知晓她身为魔尊的强大与狡黠。可今日所见，却让他意识到，她的身上，还隐藏着他远未触及的秘密。那份力量，那份底蕴，似乎….并不完全属于魔界。

这份震惊，远超之前那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然而，这份探究的念头仅仅在他脑海中盘旋了一瞬，便被另一股更汹涌、更原始的情感彻底淹没。

在他指尖感受到那微弱脉动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与色彩。仙品丹药、玲珑宝鼎、魔界权柄、修仙大道……所有他曾经在意或不在意的东西，在那一刻都变得轻如鸿毛，微不足道。

那是他的血脉，是他与她之间最深刻、最无法斩断的联结。是他在这个无悲无喜的人间，第一次感受到的，名为“牵挂”的枷锁。

原来，这才是世间最珍贵的至宝。他看着她将那四颗足以让天下修士疯狂的丹药随手赐下，心中并无半分不舍。他甚至有些赞许她的手段。他看得分明，那不是心软，而是最高明的御下之术。胡萝卜加大棒，足以让那四位魔王为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的强大，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可与此同时，一种更强烈的渴望在他心底滋生。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将她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完全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隔绝一切可能的风雨与窥探。这种守护的**，甚至超越了他对参悟佛道最高境界的淡漠追求。

他需要力量，不是为了成佛，而是为了成为她和孩子最坚不可摧的天地。

★★★

终于，在他沉吟片刻后，声音再度响起，语气暗藏锋芒。

“夫人…....”他缓缓开口，“对他们，似乎还是太过心软了些。”

我闻言轻笑一声，踱步到他面前。

“怎么，”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底却是一片了然，“看到我对手下这般大方，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