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 第49章 八卦之缘

话音刚落，一个惯有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便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何事？”我扬声问道，从空妄的怀中稍稍退开，整理了一下被他揉皱的衣襟。

“魔尊大人！”门外是魑臣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依旧能听出那份吊儿郎当的劲儿，“花溪那家伙听说清风楼请了个新的说书先生，正讲着您和空妄尊者的事儿呢，非要拉着我去听，您要一起吗？”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揶揄：“哦对了，尊者也一起呗！”

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两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你们欠揍是不是？是不是我太久没揍你们了，皮痒了？”我没好气地回道。

“哎呦魔尊大人可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想着您闷了许久，想带您出去散散心嘛…….”魑臣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似乎是真的怕我动怒，“那…….您二位到底去不去啊？不去我可就被花溪那家伙念叨死了。”

我仿佛能听到远处花溪那暴躁的催促声，不由得有些头疼。

“你们自己去吧，我们就不去了。”我挥了挥手，尽管门外的人看不见。

“是！”魑臣的声音里满是如蒙大赦的庆幸。他正准备离开，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去而复返，“对了魔尊大人,尊者，玄策让我顺带一句，仙魔大会快开始了，让您二位准备准备。”

说完，他生怕我们反悔似的，脚底抹油一般，瞬间溜得没了踪影。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仙魔大会......”空妄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变得格外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他看向我，问道：“夫人，你要参加吗？”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反问他，“夫君，你怕？吗？”

“我有何可惧？”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整个修仙界的审视，而是一场寻常的茶会。但那双眸子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只是……...”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像是在烙印着什么：“若在大会上，我魔胎之相不慎显露……夫人莫要离我太远。”

“我们俩坐在一起，好不好？”我提议道。我不仅不会离他太远，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与他同在。

“好。”他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唇边漾开笑意。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本应戴着一串佛珠，如今却空空如也。那串佛珠，早已化作名为“九玄”的脚链，系在了我的脚踝上。

“有九玄在，夫人也跑不远。”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我笑了笑，又想起一事：“夫君应该有东西，可以让别人看不见你的魔胎吧？”

“的确有。”他应道，随即抬手掐了个诀。只见他光洁的眉心处，皮肤微微波动，一尊不过指甲盖大小的金色小佛缓缓浮现，散发着淡淡的、圣洁的金光。“这是我以佛力凝聚的幻象，可暂时遮掩魔胎气息…….但不知能维持多久。”

“那……”

“咚、咚、咚——”

三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空妄眼中带一丝冰冷的愠怒。

门外，传来空慧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师弟，可方便开门？师兄有事与你和魔尊相商。”

这声音此刻听来，无异于惊雷。我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抬头看向空妄，用眼神无声地安抚他，轻唤了一声：“夫君。”

“夫人稍等。”他低声说罢，便收敛好所有外泄的情绪，转身走向门口。木门被拉开，门外的月光倾泻而入。他侧身让空慧进来：“师兄，何事？”

我定了定神，应了一声：“嗯。”

他先是朝我领首示意，随即转向空妄，神情却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仙魔大会在即，此次大会魔界似乎有什么阴谋，修仙界这边想请师弟和魔尊一同商议应对之策。”

“阴谋？”我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一丝冷笑从唇角溢出，“吾一个魔尊何事都不知，就给吾安了这么大的罪名？”

我的四大魔王对我忠心耿耿，魔界之内若有风吹草动，我不可能一无所知。这所谓的“阴谋”，来得蹊跷，更透着一股欲加之罪的味道。

“许是误会。”空妄的声音响起，看似平静，但我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冷意。他瞥了眼空慧，那一眼看似轻描淡写，眸底深处却闪过一缕幽暗的锋芒，“师兄，可否告知是何迹象，指向魔界有阴谋？”

空慧似乎被空妄的锐利目光刺得有些不自在，他连忙摆手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收到了其他宗门的密报…….总之，还是先去商议一番为好。”

密报？说得含糊其辞，恐怕这所谓的密报，不过是某些人为了在仙魔大会上发难，提前放出的烟幕罢了。

他抬眸看向空慧，语气不容置喙：“师兄，仙魔大会本就是商讨之事，既是怀疑，那便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届时我们自会出席。”

他这话，既是应承，也是警告。我们自会去，但若有人想借题发挥，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那便好，那师兄就不打扰师弟和魔尊休息了。”空慧显然也听出了空妄话中的疏离与强势，他识趣地不再多留，颔首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木门再次合上，将门外的清冷月光与喧嚣隔绝。房间里重归寂静，但那份暧昧旖旎却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冲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空妄转过身，走到我面前，沉声开口：“夫人，我担心此次仙魔大会针对的不是魔界，而是.…..你我。”

这正是我心中所想。那些所谓的正道魁首，忌惮他的实力，更容不下我这个魔尊与他结合。仙魔大会，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场针对我们的鸿门宴。

“那怎么办？”我仰头望着他，心中虽有计较，却还是想听听他的打算。

他凝视着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

“嗯！我信你。”顿了顿，我忽然想起一事，补充道：“还有，夫君可有想要什么法宝？若能寻来，也能多一分胜算。”

“我之法宝于我而言足够了….”他沉吟道，脑海中似乎闪过了无数法宝的名字，却又一一否决。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灵光一闪，“不过，若是夫人有心，可为我求一求那先天八卦。若得此物镇压魔胎，往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先天八卦，乃是伏羲界，上古大神伏羲所创，蕴含天地至理，是镇压邪魔、勘破天机的无上至宝。此物早已失传，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你是说八卦阵图，还是八卦？”我追问道。

“若是能得到伏羲大神的先天八卦自然是最好。”提及这传说中的法宝，即便是空妄，眼中也难免带上几分憧憬，但那光芒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若是不行，阵图也可。

我看着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渴望，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我闭上双眼，心念一动，神识瞬间脱离肉身，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

这是我的天赋神通，神游太虚。在这片意识的海洋里，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万事万物皆以其本源的形态存在，化作无数流光溢彩的讯息洪流。我循着“八卦”这一概念，在浩瀚的虚空中搜寻。

很快，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吸引了我的注意。它并非传说中那道鸿蒙初开的先天之光，却也流转着玄奥繁复的道韵，其品质之高，远超世间任何已知的阵图。

我心念再动，将这幅图的形态与气息牢牢锁定，而后神识如潮水般退回体内。再次睁开眼时，空妄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瞬间失神感到担忧。

我朝他安抚地一笑，伸出手指，在身前的空气中轻轻一点。

“这个吗？”

随着我的话音，一幅由金色光线构成的繁复图案凭空悬浮于我们之间。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象环绕着中心的太极图缓缓旋转，每一道纹路都散发着磅礴而精纯的能量，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一片通明。

“这是…....”空妄的瞳孔骤然一缩，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在触碰到光图的瞬间，整个图录便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他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处细节，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虽不是先天八卦，但这等品质的后天八卦也是世所罕见，夫人从何得来？

我轻描淡写地答道：“我神游时拿的。”

★★★

“神游时拿的。”

这六个字，轻飘飘地从她口中说出，落入空妄的耳中，却不啻于惊雷炸响。

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远比脸上表现出的震惊要猛烈千百倍。他震惊的不是这幅后天八卦图的品质有多高，也不是她能轻易拿出这等至宝，而是“神游”这两个字，以及“拿”这个动作。

他捻动法诀，将那幅光图化作一道流光收入掌心，口中赞叹着：“夫人的神通真是愈发深不可测了….有此宝相助，魔胎不足为惧。”

可他的心，却在这一刻沉了下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攥紧。

神游？

所以方才，她只是闭了一下眼睛，意识便已跨越了无尽虚空，从某个未知的所在，“拿”回了这件至宝的形态与力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神通，这是近乎于“创世”的权柄！是直接从大道本源中撷取力量！

他猛然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声音都有些变调：“神游？所以夫人你刚刚是隔着虚空给我看的图。”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空妄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眼睛微微眯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汹涌的暗芒在疯狂涌动，几乎要冲破他冷静的伪装。

这份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让他感到恐惧。

这恐惧并非为她，而是为那些可能窥探到这份力量的敌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世间从不缺少贪婪之辈。若是有人知晓她拥有如此神鬼莫测的能力，会引来怎样的觊觎？更可怕的是，神游之时，意识脱离肉身，看似无所不能，实则也是最脆弱的时刻。若有人能锁定她的神识轨迹，在她神游之际发动偷袭……...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让空妄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不行。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必须将她更紧、更密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任何能够伤害到她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一丝一毫，都必须被他亲手扼杀在摇篮里。

★★★

“如此神通……”他低声开口，“夫人可知，若有人能在你神游之际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答应我，以后若无必要，切莫轻易神游，可好?”

在他的目光下，我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得到我的允诺，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才微微放松了一些，像是暗暗松了口气。他将那幅后天八卦图彻底收好，神色却又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夫人答应了便好。”他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着仙魔大会的万全之策，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道，“对了，夫人，此次大会我们或许可以带魅姬同行，以 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