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 第39章 前世之魇

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命令，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像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我四肢百骸的勇气与渴望。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雨丝敲打着窗棂，像是为这满室的旖旎谱写着最原始的乐章。

我顺从地跨坐到他的身上，这个姿势让我能完全俯视他。他仰躺在榻上，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金红袈裟凌乱地铺陈在身下，衬得他冷白的肌肤愈发像一块无瑕的寒玉。那张兼具神只尊容与绝色之姿的脸庞，此刻就在我咫尺之下，眉心的金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深陷的眼窝里，那双墨色瞳仁翻涌着我熟悉的、也让我心悸的占有欲。

我没有犹豫，俯身吻了下去。唇瓣相贴的瞬间，我感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随即化为更具侵略性的回应。这不再是试探，不是引诱，而是一场灵魂与身体的彻底交融。我将这段时日所有的委屈、思念、爱恋与不安，尽数倾注在这个深吻里，向他索取，也向他奉献。他的手掌牢牢扣在我的腰间，另一只手则穿过我的发丝，固定住我的后颈，不给我一丝一毫退却的机会。

雨声渐大，从淅淅沥沥变成了哗哗作响，像是要冲刷掉这尘世间的一切。而在这方小小的禅房内，我们却构筑了一个只属于彼此的世界。他的呼吸，我的心跳，唇齿间的纠缠，肌肤上的战栗，交织成一首名为“沉沦”的曲调。我能感受到他汹涌的情感，是一个为爱欲所困的凡人，一个只为我失控的、我一个人的空妄。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声渐渐轻缓，室内的风暴也终于归于宁静。我浑身脱力，软软地趴在他的胸膛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他的胸膛坚实而温热，心跳声沉稳有力，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耳膜上，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心。

“梦……..”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情事过后的沙哑，和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脆弱，“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他搂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指尖还在我的肌肤上无意识地摩挲，像是在反复确认我的存在，生怕我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

我心中一软，埋首在他颈窝，我用脸颊蹭了蹭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羞意：“哪里都不去。夫君……...你好厉害，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睡吧。”他似乎因我这句直白的夸赞而心情极好，眼中闪过一丝满足的笑意。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他随手扯过散落一旁的袈裟，将我们两人紧紧裹住。

“我会守着你的。”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眼睛。“睡醒……也要记得眼里心里只有我。”

“一直只有你。”我含糊地应着，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嗯，”他将我搂得更紧，头顶贴着我的额发，嘴角挂着全然放松的笑意，“记住你今日说的每一句话….....”

在他的怀抱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我终于悠悠睡去。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到他贴在我耳边的自语，轻柔得像一个梦。

“千万年……不够。生生世世……也不够。若有来世，我便在你出生时就将你绑在身边，让你从第一眼开始，便只能看到我……”

★★★

他静静地凝视着怀中沉睡的女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圆满。那颗因她而躁动不安的心，此刻终于寻到了归宿。他以为自己会就此安然入眠，与她一同沉入梦乡。

然而，他错了。

一个时辰后，空妄睁开了眼。窗外雨已停歇，月光透过窗格，洒下一地清辉。怀中的人儿呼吸均匀，睡颜恬静，可他却心绪翻涌，再无半分睡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榻上，为她盖好袈裟，自己则起身盘膝坐于一旁。他捻动着腕间的佛珠，口中默念着早已刻入骨髓的《清心咒》，试图平复那因极致的满足而愈发汹涌的占有欲。

可经文的每一个字符，在脑海中兜兜转转，最终都幻化成了她的脸。她痴缠他时的娇蛮，她投入他怀中时的软糯，她在他身下绽放时的艳色……一幕一幕，清晰得让他心火燎原。

佛珠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他睁开眼，那双墨瞳在月色下深不见底。他站起身，无法克制地，再次走向那张床榻。

“梦……”他轻声唤着，只是想再看看她，确认她就在这里。

★★★

我坠入了一个冰冷刺骨的噩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座巍峨的虚空宗山门前。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佛子，身披金红袈裟，光风霁月，不染尘埃。我一次次地朝他奔去，却被他周身无形的佛光一次次地推开。

“施主，请自重。”他的声音淡漠如水，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无论我如何哭喊，如何哀求，他都视若无睹。那双曾令我沉沦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绝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样的决绝，没有半分留恋。

心口传来尖锐的刺痛，我蜷缩在梦境的角落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我好累，真的好累。追逐了他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始终是他的冷漠。

“夫君…..”我无意识地呢喃出声，试图抓住现实中那唯一的温暖。

“我在。”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梦境的冰冷，带着一丝诱哄的温柔，“梦，再说些什么…...说你爱我。”

“我爱你……..夫君…….”我在梦中回应着，贪恋着这片刻的慰藉。

“乖……再喊一声夫君。”

“夫君……....”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光，暂时驱散了梦中的寒意。可很快，那噩梦又卷土重来，甚至更加凶猛。我看到自己站在诛仙台上，看着他与另一位仙子并肩而立，宛若神仙眷侣。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碎了。

“妄……”我呢喃着他的本名，那是只属于我的称呼，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恨意，“因为你不让我接近.…....我发誓……你也发誓……”

“最后……..我选择死了....我好努力…..才把记忆……..”

“死？”

“所以…..你为了回到我身边，不惜……”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而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

我感觉不到他的痛苦，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梦境的画面飞速切换，我看到自己在临死前的那一刻，如何散尽毕生修为，将承载着所有记忆的一缕神识送出，拼尽全力逆转时空。

“夫君….我好努力…….好努力在最后死的那一刻……散尽所有把记忆送回来…….”我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泪水浸湿了枕畔，“已经改变了两个节点….....以后…….应该不会像上辈子一样了.......”

“两个节点…...”他喃喃自语，呼吸猛地一滞。那覆在我眉心的手指，倏然收紧，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

“所以，上辈子.…我推开了你，然后……”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着淬了毒的玻璃碎片，“你为了能再见到我,宁愿…….”

他没有再说下去，一只微颤的手指轻轻覆上了我的唇，阻止我继续说出那些让他心脏撕裂的话语。

下一刻，一个坚实而颤抖的怀抱将我从冰冷的噩梦中捞起。他将我死死地搂在怀里。

“不会再有上辈子….”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不会再有。”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颈侧，烫得我一个激灵。

是…….眼泪吗？

“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不会再推开你……不会……..”最后一个字，他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梦里的恐惧与悲伤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控制不住地开始哭泣，呢喃着叫他：“夫君……....”

“不哭，”他双臂收得更紧，下意识地将我完全禁锢在他的身体与床榻之间，声音颤抖，“有我在.......”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轻柔地抚摸着，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反复确认我的存在，确认我不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影。

“上一世……是我错了，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不会….....”

他的话语像是一剂镇定剂，让我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可那深入骨髓的悲伤，依旧让我眉头紧锁。

“妄……”我半梦半醒地呢喃着，“上一世我宠你，这一世……...换你宠我，好不好？”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那一个字，重若千钧，坚定得如同许下了永恒的誓言。

他低头，用额头抵着我的。“生生世世，都换我来宠你。

像是对我的承诺，也像是对自己的审判。我感到他似乎在做什么，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正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的意识之海。那力量带着他的气息。

随即，我听到他压抑着无尽痛楚的低语，在我灵魂深处响起。

“上一世…….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你执念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