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 第103章 破戒之言

几个呼吸间，他便已立于我的房门前。

门上繁复的魔纹散发着幽幽的紫光，一如既往地妖异而华美。

他却在此刻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抬手略微整理了一下那件在方才的对峙中略显凌乱的袈裟，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与狼狈都抚平，只将最安稳的一面呈现在我面前。

他抬手，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我倚在床头，看着他疾步走到我面前。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他的目光在我与我怀中安睡的孩子之间来回逡巡。

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累了。”

“累了便歇息。”他走近几步。“孩子我来照看。”

“好！”我没有拒绝。

见我如此轻易地应允，他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随即俯身，动作轻柔从我怀中抱起了那个小小的孩子。

“睡吧，我就在这里。”

他抱着孩子，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让孩子安稳地躺在他的臂弯中。

他的一只手不自觉地向我靠近，却在半空中顿住，最终只是轻轻地落在了床沿，指尖虚虚地挨着被褥。

我闭上眼，任由沉沉的睡意将我席卷。

★★★

空妄凝视着她安睡的面容，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恬静的阴影，睡梦中的她卸下了一身魔尊的尖锐与锋芒，只余下柔软与安宁。

他低语：“睡吧……”

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小嘴微张，像是在梦中呓语。

空妄立刻低下头，目光落在孩子脸上，那张酷似他的小脸上，眉眼间却带着她的神韵。

“莫吵，别惊醒了你母亲。”他将声音压得极低。

他伸出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触碰孩子柔软的小手。

那小小的手立刻反射性地握住了他的手指，一种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从指尖瞬间蔓延至心底最深处。

他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触动了，轰然塌陷，化作一片柔软的沃土。

他就这样静静地守着他们母子，不知疲倦，也不觉时间流逝。

“从今往后……”他低声自语，“我会护你们周全。”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对他的妻子与孩子，立下的最重誓言。

★★★

不知睡了多久，我悠悠转醒。

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孩子不在，心头一紧，猛地坐起身来。

一抬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空妄依旧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怀里抱着我们熟睡的孩子。

他竟然快一夜未动，只是静静地守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下，泛着清晰可见的红血丝，透着浓浓的倦意。

看到我醒来。

“醒了？”他开口。

我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心中某个地方蓦地一软。

这个男人，为守着我们母子，那副失魂落魄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竟让我有些心疼。

“这样一直抱着不累吗？”我蹙眉道，“可以放在我边上的！你也不能一直守着，然后不让自己休息。”

“不累。”他下意识地回答，甚至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随即，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补充道：“不过……...你说得也有理。”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我身边的床榻上。

安置好孩子，他却没有丝毫要靠近床的意思，反而站直了身体，目光在我与孩子身上流连片刻，才迟迟开口：“我……去稍作歇息，就在隔壁，有事唤我便好。”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开，那背影里写满了克制与疏离。

“就在这里吧！”我出声叫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明明心里很想却因怕我生气，而不敢……”

他的脚步顿住了，片刻后，他缓缓转过身，坦然地点了点头，承认了我的话。

“……是”

一个字，包含了太多的隐忍与渴望。

“那…….我便在这屋中歇下。”

他犹豫了片刻，抬手指了指房间角落里那个用来打坐的禅凳

“我在那里即可。”

我几乎要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明明已经为他敞开了心门，他却还在门外徘徊。

“那怎么行呢？”我挑眉看他，故意问道，“我的床上有刀吗？”

他微怔了一下，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那双眼眸里闪过一丝纯然的困惑：“自然没有。你的床榻…….很安全。”

话音刚落，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冷白的耳尖倏地泛起一抹红晕。

看着他这副纯情又无措的模样，我拍了拍身侧空出的内侧位置。

“躺里边睡吧！我在外侧看着孩子。”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因为快一夜未眠而产生的幻觉。

“……好。”

他缓步走到床的内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虚浮而不真实。

他脱下鞋履，动作略显僵硬地躺下，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竭力与我保持着距离，不敢有丝毫的靠近。

他侧躺着，背对着我。“这样……可好?”

“现在，孩子都出生了还这样，”

我不禁失笑，伸手戳了戳他僵直的后背。

“又变回孕前时候的样子了？”

他身体微微一颤，重复着我的话：“孕前….”

“那时我……”他话语戛然而止，没有说下去。

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再次开口。

“我只是……怕越界。怕惹你厌烦。”

说着，他缓缓侧过脸，目光与我在咫尺之间相接。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夫君，”我轻声唤他。

“我从来没有过。生气是有的，但是讨厌和烦，是没有的。”

他的眼中，那块名为“不安”的坚冰，仿佛在我的话语中遇到了暖阳，轰然融化，化作一片波光粼粼的春水。

“嗯……我记下了。日后…….我会注意。”

我将睡在外侧的孩子轻轻抱起，小心地放在了我们两人中间，让他小小的身体隔开我们，却又将我们联系得更加紧密。

然后，我伸出手臂，越过孩子小小的身躯，轻轻地、却又不容拒绝地，抱住了他。

“你……..”他开口。

没有挣开，只是僵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放松着身体，仿佛生怕自己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惊走这一刻来之不易的亲密。

我将脸颊贴在他的肩上。

他僵硬了许久，目光先是落在我们中间安睡的小小婴孩身上，随即又缓缓抬起，看向我。

“孩子……不会被挤到吗？”

小心翼翼地问，仿佛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而是万丈深渊。

我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侧过身，将怀里柔软的小家伙往我们旁边挪了挪，空出足够的位置，然后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张写满紧张的脸。

“我们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看不到吗？”

我的话似乎轻轻点醒了他。

“是我多虑了。”他低声说着。

他试探着，手臂缓缓环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我和孩子一同圈入他的怀中。

“这样……真好。”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目光在我与孩子之间来回流连。

“夫人……”他忽然又开口。“我可以，再靠近一些吗？”

我几乎要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

这个在修仙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我这个魔尊都敢强行掳走的男人，此刻却因为一个拥抱而患得患失。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转过身，整个人都窝进了他的怀里。

我仰起头，对上他有些错愕的眼眸

“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难道你不知，夫人生气要会哄，死缠烂打地哄，而不是用武力！”

他闻言一怔，随即，一抹羞赧染上了他冷白的耳廓。

竟像是被我的直白弄得不知所措。

“是……是我愚钝了。往后我……..一定记住，死缠烂打地哄。”

随着话音落下，他环抱着我的手臂终于不再犹豫，微微收紧。

“已经快到清晨了……”他望向窗外逐渐泛白的微光，又低头看向我。

“你刚生产完，应当多休息。”

“那你也别守着了，”我打了个哈欠，倦意上涌。

“我们一起休息吧！你也很久没有休息了。”

“好，听你的。”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我能更舒服地靠在他怀里。

我很快便沉沉睡去，这是自怀孕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

怀中的人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空妄知道，她睡着了。

他却不敢阖眼。

窗外的天光由鱼肚白渐渐转为明亮的浅金，将房间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们母子，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守护的石像。

“就这样看着你，便足矣……”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他的目光，贪婪而温柔地描摹着怀中女子的睡颜。

她的眉眼在睡梦中舒展开来，褪去了平日的狡黠与锋芒，只剩下纯粹的安宁与柔软。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个被安置在他们夫妻之间的小小婴孩身上。

那是他们的孩子，一个流淌着他与她血脉的生命。

孩子的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睡着时小嘴还会无意识地砸吧几下，可爱得让他心头发软。

“妄瑞宁…….”

他轻声念着这个他亲自取下的名字，这是他的儿子。

“原来，这便是人间至幸么......”

怀里是他的妻，他的子。他所求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个清晨得到了圆满。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鸟鸣声清脆地响起，宣告着新的一天已经彻底来临。

★★★

我醒来时，是被一阵轻柔的骚动弄醒的。

“再不醒来，我可要……..用别的法子了。

一道压得极低，却满含笑意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睁开眼，正对上空妄那双含笑的眼眸。

“你……..”我开口。

“醒了？”他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却又很快隐去，换上温柔的神情，“睡了许久，可还舒服？”

我这才发现，天已大亮，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暖洋洋的。

而我，依旧被他稳稳地圈在怀里，瑞宁也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

我懒懒地不想动弹，却注意到他眼底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青影，“你没睡吗？”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一暖，语气也愈发柔和：“浅眠了一会儿。”

他分明是在撒谎，那双眼睛，哪有半分睡过的痕迹。

他见我神色，便知我不信，也不再辩解，只是手臂微微收紧了些，低头凝视着我。

“能这样守着你们，便不觉疲惫。”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直视我的眼睛。“况且…….看着你们安睡的样子，我……舍不得阖眼。”

我的心，被他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柔软的酸涩。

这个傻子，明明累得要命，却为了这片刻的温存，甘愿一夜不眠。

“这样怎么行呢？”我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无妨，这点困倦不算什么。”他轻轻摇头。

“多谢夫人…...”他低声说，“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以后不许再纠结这些问题！”

我拍了拍他的背。

“只要你还叫我夫人，我永远都是。我还叫你夫君，你也永远都是。”

“好……:”他几乎是将我整个人都揉进他的怀中。“永远都是……”

“夫人......”他忽然又问，“那我是否.…....也不必再自称贫僧了？”

“我本来也不喜欢你这样自称！”我故意板起脸。

“是我的错。”他凝视着我。

“在夫人面前，我只是你的夫君，仅此而已。”

为了奖励他这句我等了太久的话，我仰起头，主动吻上了他那微凉的薄唇。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整个人仿佛被定住。

下一秒，我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底深处那压抑的暗火瞬间跳动、燃烧，化作汹涌的岩浆，几乎要将我吞噬。

他的额头与我相抵，克制不住地微微前倾，却又在最后一刻强自停住，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东西。

“夫人……”

他开口，声音几乎沙哑，带着致命的性感与压抑的渴望，光是这两个字，就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