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 第18章 魔胎之心

上古魔物消散后的废墟之上，死寂笼罩着一切。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月光惨白，将断壁残垣的影子拉得细长而诡异。空妄半跪在碎石之中，金红的袈裟被他咳出的鲜血染得更加妖异，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他欣喜于危机的解除，那张神只般圣洁的脸上，却因剧痛而浮现出一丝凡人才有的脆弱。

我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艰难的喘息，冷汗顺着他光洁的额角滑落，划过那冷白的颈侧。我弯下腰，指尖轻轻拂过他沾血的薄唇，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还佛家圣子呢，动不动就吐血。”

他似乎想躲，却终究没有力气，任由我的指尖在他的唇上停留。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有些迷离。“不过是些小伤…….”他开口，声音沙哑，试图挥手表示无碍，却因牵动伤处而动作一滞，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嘶......但这次能解决掉上古魔物的危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挣扎着，扶着身旁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想要站起来。他的目光与我对上，那里面有疲惫，有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决然。“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真的是小伤？”我轻笑一声，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缓缓上移，感受着他皮肤下微微的颤抖。他身体的僵硬和紊乱的气息，都在告诉我，他不过是在强撑。

“真的…...”他刚想运功调息，体内翻涌的气血却让他再次白了脸，只能对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嘶…….毕竟我可是魔胎，这点小伤……..过不了多久就能自愈……..倒是你，刚刚吸收了那么多魔气，可有不适？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魔胎。

他终于，在我面前，亲口说出了这个被他藏得最深的秘密。那双总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眸此刻低垂下去，长而短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冷硬的阴影，不敢与我对视。我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在这一刻，碎裂出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我心中没有半分惊讶，只有一种猎物终于露出破绽的快感。我收回手，直起身，声音冷了下来：“你是魔胎，你还拒绝我？”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他最脆弱的地方。他身体一颤，自知理亏，语气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苦涩：“那时…….那时我刚修佛道不久，好不容易压下了魔胎本性，自然不敢…...”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他没能说完，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上冷汗涔涔。

我看着他这副隐忍又无助的模样，心中那股独占的**愈发汹涌。我就是要看他为我失控，为我挣扎。我偏要撕开他所有的伪装，让他最真实、最黑暗的一面，只为我一人展现。

“你一直这样的话，我就让他恢复，让他跟我在一块。”我冷冷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向他紧绷的神经。我说的是“他”，那个被他死死压抑的魔胎本性。

“别.....”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此刻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他似乎又怕惹我厌烦，抓紧的力道随即缓缓松开，眼中满是惊惶与乞求，“如今我已与你结契，便是你的人......咳咳.…....”

胸口剧烈的起伏让他再次咳了起来，他却强忍着疼痛，艰难地把话说完：“若你不嫌弃我这副病躯，便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看着他眼底的恐惧，我心中冷笑，却也升起一丝奇异的满足感。我抬手，一股精纯的魔气自掌心涌出，温柔地将他笼罩。“恢复他所有伤势。”我轻声命令道。

磅礴而温和的力量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撕裂的经脉和内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他抬起头，望向我的眼中既有感激，又有更为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多谢....”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魔胎之力……...还是少用为妙。”

“所以你，还是不同意我想做的事？”我挑眉，耐心正在一点点耗尽。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暗自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我......”他终于肯坦诚，“我只是怕魔胎之力会勾起我的**，到时候…….”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在诉说一个极为恐怖的秘密，“到时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你。”

原来是怕伤了我。我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你信不信，他会依赖我。”

“依赖？”他被我的话弄得一愣，随即细细思索起来，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几分试探，“你的意思是.魔胎的那部分意识，或许会听你的话？”

“嗯。”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若真是如此…....”他心中微动，眸色却骤然一沉，仿佛想到了某种更可怕的可能性，“那岂不是意味着，你也可以唤醒魔胎，让他代替我......”

他攥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松开，最终只化作一声充满了自嘲的苦笑：“呵，说到底，我还是担心你会抛弃我……”

看着他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我忽然觉得有趣极了。高高在上的佛子，原来也会害怕被抛弃。我决定再添一把火，将他逼到绝境。“我也可以把你们分成两个人。”

“分成两个人.....”他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摇头，“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低沉，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而且，我不想离开你……哪怕是我的另一半。”

他抬起眼，眸中情绪翻涌，似是挣扎，又似是哀求，死死地盯着我：“别把我分开，好吗？”

★★★

“别把我分开，好吗？”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时，空妄自己都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用这样近乎卑微的语气去乞求一个人。他一生都在压抑、都在克制，无论是佛法的高深境界，还是魔胎的汹涌**，他都视若无物，游离其外。

可眼前这个人，这个执掌万魔的魔尊，却像一道劈开混沌的光，又像一个吞噬一切的深渊，让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自持都化为乌有。

当她说要将他的魔胎分离出去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那不是对危险的恐惧，而是对“不完整的恐惧。魔胎是他的一部分，是与生俱来的黑暗，是他痛苦的根源，却也是他最真实的构成。他可以压制它，可以无视它，但他无法想象，它被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剥离。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任何一部分的自己，离开她。

无论是作为圣子的空妄，还是作为魔胎的“他”，都应该，也必须，完完整整地属于她。这种念头一生出来，便如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远比他以为的要深刻、要偏执。他要的是她这个人，也要她完完全全地拥有自己，不分彼此，不留余地。

★★★

我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恐惧与占有欲，心中最后一点游戏的兴致也消失了。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恐惧，而是他的臣服。

“那你又不同意我的要求。”我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的要求……”他暗自咬牙，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那张恢复了血色的俊美脸庞上，神只的尊荣与凡人的挣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动人心魄的美感。最终，他微微垂下眼眸，语气里带着一丝彻底的妥协，“一定要那样吗？没有别的…折中的法子?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一辈子，至永恒。”

“永恒……”他默念着这个词，抬眸望向远处被夜色吞噬的天际，良久，他才缓缓转过头，重新看向我，那双墨色的瞳仁里，仿佛沉淀了万千星辰，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寂静。“若我答应，你当如何？”

终于，他问出了这句话。我知道，这场持续已久的狩猎游戏，即将迎来终局。

我走上前，与他咫尺相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许下我早就准备好的诺言：“之前说过的，敬你，爱你，护你，宠你。”

“敬我，爱我，护我，宠我……“他低声重复着我的话，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那总是冷白如瓷的耳根，悄然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他似乎想维持那份圣子的端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你……....当真能做到？”

“能。”我的回答干脆利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如果你是凡人，我给你摘星摘月。”

“摘星摘月......”他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跳如鼓擂。我看到他眼中的佛光与道心，在我这句话面前，寸寸碎裂。他恍惚了一瞬，仿佛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无上大道，都不及我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来得震撼。他沉默了许久，忽然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那若我想要这天下呢？”

我笑了。这才是他，这才是那个骨子里藏着无尽野心与**的空妄。佛子的皮囊之下，终究是魔胎的灵魂。

“也可以呀！我的位置都可以给你。”我答得毫不犹豫，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你的位置.….”他神色变得无比复杂，修长的指尖下意识地划过心口，那里因为我的话，正剧烈地悸动着。他看着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暗哑，“你可知，你是魔尊，是魔界之主….....将位置给我，意味着什么吗？

“这有什么？”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我也能说得动他们，而且我做魔尊，又不会让他们乱来，难道你做了魔尊，还会让他们乱来不成？”

“我自然不会…...”他被我的信任深深触动，眸中深处有暗火在跳动。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一些，却掩不住那一丝颤抖，“不过，我若为魔尊，你又做什么？”

我看着他，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汹涌的期待，忽然觉得，这场狩猎，我赢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我朝他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在他的唇上，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着说出了那个足以让他彻底沦陷的答案：

“你夫人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夫人……”

他默念着这个称呼，心跳漏了一拍。我看到他努力地维持着平静的表象，但急促的呼吸和发紧的声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那双墨瞳里，挣扎、震惊、狂喜……..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尽数化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抬手，这一次，不是抓住我的衣袖，而是精准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这可是你说的...

他定定地看着我，那双墨瞳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偏执与疯狂，缓缓开口。

“不许反悔。”

神只彻底为我折腰，甚至接受了“夫君”的称呼。但在这场看似已成定局的狩猎中，他眼中的光芒再次变幻，那股疯狂的占有欲沉淀下来，化作了更为深沉的算计。他握着我的手，缓缓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