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蚀镜录 第73章 砺剑台聚首

身后是镜枢使那冰冷刺骨的杀意与空间被不断撕裂、折叠的恐怖波动，前方是因祖脉暴动而地动山摇、阵法灵光乱闪的混乱祖地。林溪揽着气息奄奄的大长老，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太初源气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支撑着这亡命的飞遁。

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无法仔细辨别方向，只能凭借着手中那枚大长老给予的、与祖地部分阵法权限相连的血色符印传来的微弱指引，以及记忆中林沫描述的路线，向着砺剑台的方向疾驰。

沿途，她看到祖地内一片混乱。不少建筑在祖脉之力的冲击下坍塌，灵植园一片狼藉，许多族人惊慌失措地奔逃，呼喊声、哭泣声、以及某些区域爆发的短暂战斗声交织在一起。显然，大长老强行引动祖脉，不仅重创了禁镜室的禁锢、干扰了镜枢使，更是如同在一潭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彻底打破了林建嵩等人维持的表面秩序，将积压的矛盾与恐慌完全引爆。

偶尔有忠于林建嵩的巡逻队试图拦截，但此刻的林溪，心系大长老安危，又后有强敌，出手再无顾忌。她甚至无需动用强大的术法，只是将太初源气凝聚于指尖，或弹或点，那些最多不过筑基期的守卫便如同草人般被轻易击飞、禁锢，根本无法阻她分毫。

她的速度快如鬼魅，在混乱的祖地中留下道道残影。

“撑住，大长老，就快到了！”林溪能感觉到怀中老人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那强行引动祖脉的代价巨大，几乎燃尽了他的本源。她只能不断将温和的太初源气渡入其体内，勉强吊住他一口元气。

大长老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愧疚与决然。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域。那是一片由巨大青石铺就的广场，广场边缘矗立着几尊饱经风霜的试剑石，中央则是一个高出地面数尺的圆形石台——正是砺剑台！此地曾是林家子弟演练术法、切磋技艺之所，地势较高，视野开阔，且其下的阵法相对独立，与祖地核心大阵若即若离，易守难攻。

此刻，砺剑台上，已然聚集了数十人。以林沫为首的那些年轻族人赫然在列，他们手持法器，结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势，虽然个个面带紧张，眼神却充满了坚定。除了他们，还有一些闻讯赶来、或是原本就心存疑虑、此刻选择站在大长老一边的族中宿老和中年骨干，人数虽不算多，但凝聚在一起，也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林沫眼尖，第一个看到了如同流光般疾驰而来的林溪，以及她怀中气息萎靡的大长老，顿时惊喜交加，高喊道：“是守护者姑姑！她救出大长老了！快接应！”

台上众人精神大振，几名擅长治疗术法的族人立刻迎上前。

林溪身形落在砺剑台上，脚步一个踉跄，脸色也有些苍白。连续的高强度爆发和远距离遁行，对她也是极大的消耗。她小心翼翼地将大长老交给迎上来的族人，急促道：“快！全力救治大长老！他燃烧了本源，情况危急！”

“姑姑，您没事吧？”林沫连忙上前扶住林溪，关切地问道，同时目光警惕地望向林溪来的方向，“追兵……”

“是收藏家的人，很强，被我暂时甩开了，但很快就会追来。”林溪快速调息，目光扫过台上众人，心中稍定。看来林沫她们的行动很成功，聚集起了相当一部分力量。“祖地现在情况如何？林建嵩那边有什么动静？”

一位头发花白、名叫林建业的族老（与大长老同辈，但关系较远，此前一直中立）上前一步，面色凝重道：“乱套了！全乱套了！祖脉突然暴动，阵法不稳，很多地方都失去了控制。林建嵩和他那帮人，大部分都集中在祖祠那边，似乎在强行维持仪式，但也受到了很大冲击。还有一些墙头草，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观望。”

正说着，突然，祖祠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混杂着血色与诡异银芒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将半个夜空都染成了不祥的颜色！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能量波动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即使隔着这么远，砺剑台上的众人都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仪式……他们竟然强行推动了仪式？！”林建业族老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

林溪眼神一凝，感受着那光柱中蕴含的、既熟悉（林家血脉与祖地灵韵）又陌生（收藏家那冰冷的抽取与重构之力）的诡异气息，沉声道：“他们狗急跳墙了！借助祖脉暴动的混乱，不计后果地抽取力量，想要强行定位并开启那口‘枯井’！”

她瞬间明白，镜枢使没有立刻追来，恐怕不仅仅是自己被暂时甩开，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需要去主持或者确保那仪式的进行！对于收藏家而言，捕获她这个“守护者”固然重要，但那个“枯井坐标”恐怕才是他们此行的首要目标！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林沫急切道，她身后的年轻族人也群情激愤。

“阻止是必然的，但不能盲目冲过去。”林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分析着局势，“祖祠现在是龙潭虎穴，不仅有林建嵩的全部力量，更有收藏家的高手坐镇，强攻无异于送死。”

她看向手中那枚血色符印，又感受了一下自身与镜界新盟约的连接，虽然疲惫，但依旧稳固。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林沫，林建业族老，”林溪目光扫过二人，语速飞快，“我们现在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稳固防线！利用砺剑台的地利和相对独立的阵法，尽可能汇聚更多可信的族人，构筑防御。我这里有部分祖地阵法权限，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短时间内将砺剑台打造成一个坚固的堡垒，进可攻，退可守。”

“第二，釜底抽薪！”她的目光锐利地投向祖祠方向，“他们的仪式依赖祖地灵韵和血脉之力。大长老引动了祖脉，已经重创了其根基。我现在要做的，是进一步沟通镜界，以新盟约之力，尝试‘安抚’甚至‘接管’部分暴动的祖脉之力，从根本上切断他们对祖地力量的掠夺！同时，看看能否借助万象回廊的映照，找到那‘枯井’的准确位置和其秘密！”

这个计划极为冒险。沟通镜界、干涉祖脉，需要极度专注且不能受到干扰，而在强敌环伺、混乱不堪的祖地中完成这一切，难度可想而知。

林建业族老面露忧色：“这……太危险了！你若施法，此地防御必弱，若敌人来袭……”

“所以需要你们守住这里！”林溪语气斩钉截铁，“为我争取时间！不需要太久，一炷香，最多两炷香！一旦我成功干扰仪式，甚至找到枯井破绽，他们必阵脚大乱，届时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她看向林沫和那些年轻的族人：“怕吗？”

“不怕！”林沫挺直了胸膛，眼中燃烧着火焰，“为了林家，万死不辞！”

“好！”林溪不再多言，直接走到砺剑台中央，盘膝坐下。她将那块血色符印置于身前，双手开始结出复杂玄奥的法印，灵识彻底沉入与镜界新盟约的连接，同时尝试以符印为引，沟通脚下那依旧在躁动不安的祖脉之力。

太初源气在她周身缭绕，与砺剑台的阵法灵光渐渐交融，开始构建一层更加凝实的光罩。而她自身的气息，则变得愈发深邃、缥缈，仿佛与某个遥远而浩瀚的存在建立了桥梁。

林沫、林建业等人不敢怠慢，立刻指挥众人，各司其职，将砺剑台的防御阵法全力开启，所有能战之人皆手持法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尤其是祖祠方向以及林溪来时的路径。

夜色下，砺剑台如同一座孤岛，在汹涌的暗流中，亮起了微弱却坚定的光芒。而台中央的林溪，则成为了连接这场风暴过去与未来的，最关键的那个节点。

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