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CEO 第58章 司礼监的“飞行检查

库房内的热血尚未完全冷却，就被司礼监“飞行检查”的消息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刚才还群情激昂的“优化小组”成员们，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上兴奋的红晕迅速被惶恐的苍白取代。司礼监！那可是掌管批红、提督东厂，能决定他们这些底层蝼蚁生死的存在！

“都稳住！”林凡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该干什么干什么！诚哥，带你的人，把咱们试验成功的几款标准月饼，连同流程记录，立刻拿到前面厅堂。嬷嬷，准备好样品呈递的器皿。赵公公，劳驾您去迎一下司礼监的贵人，言语务必恭敬，但不必过分卑微，显得咱们心里有鬼似的。”

他语速飞快，条理清晰，一道道指令发出，如同给一台即将死机的电脑输入了重启代码。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慌乱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各自领命而去。林凡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激动演说而略显褶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也快步走向尚膳监前院接待贵客的厅堂。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往往就藏在这种看似常规的流程里。

来到厅堂，只见副总管陈公公已经提前赶到，正陪着笑脸与两位面生的太监说话。那两位太监，身着象征司礼监身份的青色贴里，面料明显比尚膳监的普通宦官好上几个档次。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淡漠，嘴角微微下撇，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正是司礼监随堂太监之一的李公公，以办事严苛、不近人情着称。他身后跟着个年轻些的写字太监，手里捧着簿册，一副记录员的样子。

陈公公见到林凡，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介绍：“李公公，这位就是负责此次宫宴月饼采办制作的管事林凡。林凡，还不见过李公公！”

林凡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口称：“小的林凡，参见李公公。”

李公公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目光扫过厅堂，最后落在小诚子等人刚刚摆上桌案的几盘月饼和一堆记录簿册上。“奉上谕，查验中秋宫宴一应贡品制备情形。月饼乃节庆要物，不得有误。开始吧。” 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是，是，请李公公示下。”陈公公连忙应声，暗中给林凡使了个眼色。

林凡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始汇报。他没有直接说月饼多好吃，而是先捧起了那厚厚的流程记录册。

“禀李公公，此次宫宴月饼制备，小的们不敢怠慢，一切皆按规程办理。此为食材入库查验记录，每一批面粉、油、糖、馅料，皆注明来源、入库时间、经手人及查验结果，确保新鲜无恙。”他翻开一页，上面用清晰的蝇头小楷和简单的表格，记录着详细数据。

李公公瞥了一眼，未置可否。

林凡又拿起另一本：“此乃制作流程记录。从和面、制馅、包制到烘烤，每个环节皆有固定人手负责，并记录时间、火候及负责人签字画押。确保环环相扣，责任到人。” 这其实就是他简化版的Sop（标准作业程序）可视化记录。

那年轻的写字太监似乎对这种方式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

林凡接着示意小诚子端上月饼样品：“李公公请看，此乃拟进奉的几款月饼。除了传统的五仁、豆沙、莲蓉，尚膳监此番还略作改良，如这款‘桂花蜜枣’，选用金丝蜜枣，佐以鲜桂花汁，甜而不腻；这款‘火腿酥月’，外层酥皮参考江南技法，内馅是金华火腿切细丁，咸香适口……”

他一边介绍，小诚子一边熟练地将月饼用小刀切成均匀的小块，放在精致的瓷碟里，配上银叉，恭敬地呈到李公公面前。

李公公这才稍微正眼看了看月饼的品相，色泽金黄，造型饱满，切口处的馅料层次分明。他拿起银叉，象征性地每样尝了一小口，细细品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微微颌首的动作，还是让一旁紧张得快要出汗的陈公公稍微松了口气。

“口感尚可。”李公公终于吐出四个字的评价，算是难得的肯定了。但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凡：“然，咱家听闻，尔等近日试验频繁，耗费颇多。宫中用度，皆有定例，岂容如此靡费？且新品迭出，是否稳妥？若宫宴之上，有主子食用不适，该当何罪？”

来了！果然是来找茬的！扣的不是质量，是流程和“创新”的风险！这顶“靡费”和“不稳妥”的大帽子扣下来，可比说月饼难吃严重多了。

陈公公脸色一白，刚要解释，林凡却抢先一步，躬身答道：“李公公明鉴。小的们深知责任重大，故而在试验阶段，力求精简。所用额外食材，多是从日常配给中节省调配，或选用价格相宜的替代品，绝不敢超额靡费。所有试验皆有记录，失败之作或内部消耗，或统一处理，账目清晰可查。” 他示意那年轻的写字太监可以查看记录，“至于新品稳妥与否，小的们更是不敢大意。所有新配方，皆经过组内多人、多次试尝，确保无虞后，方敢列入备选。此番呈上的几款，更是经过不下数十次调整，方才定型。”

他顿了顿，抛出了准备好的“杀手锏”：“再者，小的以为，宫宴贡品，既需遵循礼制，亦当体现天家气象与尚膳监的用心。些许创新，若能在稳妥前提下，增添节庆新意，让主子们尝个新鲜，体会圣泽广被，万物欣荣，或许……亦是一份孝心？” 他这话说得巧妙，把“创新”的风险和“靡费”的指控，轻轻拨到了“体现天家气象”和“尽孝心”的高度。

李公公盯着林凡，眼神深邃，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心虚或狡黠，但林凡目光坦然，态度恭敬。厅堂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角落铜壶滴漏的滴答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半晌，李公公忽然问道：“听闻你颇善管理，还将那套……呃，分工负责的法子，用在了这月饼制作上？”

林凡心中一动，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立刻应道：“回公公，小的愚见，众人拾柴火焰高。明确分工，厘清职责，方能效率倍增，且责任明晰，不易出错。此法并非小的独创，不过是效仿古人‘各司其职’之意，略加细化而已。” 他不敢居功，把现代管理思想包装成古已有之，降低敏感性。

李公公未再追问，只是对身后的写字太监淡淡吩咐了一句：“都记下。”

他又随意翻看了一下那些流程记录，特别是关于废料统一处理的部分，目光似乎在上面多停留了一瞬。然后，他便站起身：“查验已毕，尔等好自为之，宫宴之上，若出差池，司礼监定不轻饶。”

“恭送李公公！”陈公公和林凡连忙躬身相送。

直到两位司礼监太监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陈公公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对林凡说：“好小子！临场不乱，对答如流！连李阎王都没挑出大毛病，你这关算是过了！”

林凡却没有丝毫放松，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他低声道：“陈公公，李公公最后特意问了管理之法，还看了废料记录……您不觉得，他像是……在确认什么吗？”

陈公公一愣：“确认什么？”

林凡摇了摇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这次检查，表面是挑刺，实则更像是一次情报核实。对方想知道他的管理模式，更关心那些试验废料的去向！王公公的警告在他脑中回响：“真正的刀子，已藏在宫宴之中。小心月饼。”

司礼监的人，为什么会关心废料？难道……他们知道有人会从废料下手？或者，他们本身就是……知情人？

检查看似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但林凡感觉，自己非但没有脱离危险，反而更像是一步一步，被人引导着，走向了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而宫宴那天，就是幕布拉开，真相大白（或者说是图穷匕见）的时刻。那把“刀子”，究竟会以何种方式，在何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