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上古卷轴：天际演义 第208章 不速之客

天际省的兵役制度是混乱的，不过大致来说，领主的兵源有三：

其一为常备军，他们是大小贵族豢养的职业军人。男爵和骑士靠领主授予的领地或产业为生，并随时准备跟随领主作战。他们除了需要自备武器，还要提供一定数量的士兵。如果无视领主的召唤，则被视作背叛，很有可能遭到领主的处罚，甚至因此失去自己的贵族身份。

所以，常备军的统帅可能是领主本人，也可能只是某个小贵族。其具体人数视领地的贫富而不同，一般而言，弱小的领地如佛克瑞斯领，只有百人左右，而富庶如哈芬加尔领则可能逼近千人。通常来说，常备军的训练水平较高，配发有精良的制式装备，是领地防卫力量的核心。

像丹格尔指派给我的扈从萨姆和施泰因，就是世代从军的家庭出身。他们基本都是从幼年时便开始接受军事训练，成年后直接进入父辈所在的军团。

常备军虽然精锐，但数量毕竟有限，领主的绝大多数士兵还是临时集结的平民，亦即征召兵。无论农夫还是市民，年龄在十六岁到五十岁之间的平民，每年都要为自己的主人服役至少一个月。征召兵的任务大多是在城市里巡逻，或者戍守乡下的产业之类，但也有可能在大型战役中充当炮灰。

当然，为了保持领地的活力，领主一般不会在春末至秋初的农忙时间大量征召农夫参战，也不会让宝贵的工匠随意死在战场上。在实际操作中，家境富裕的人可以缴纳免役钱。不过，总有些疯子不按套路出牌，比如当年苍原领的斯卡德领主就把能抓到的壮丁都抓了。

第三类兵源则是雇佣兵。尽管战友团这个天际省最大的佣兵组织对外宣称，他们不会掺和任何政治事务。但像是银手佣兵团，以及更小型的佣兵团甚至散兵游勇，仍然热衷于接受贵族的雇佣。但他们的忠诚饱受质疑，往往只被委以不重要的任务。

佣兵和常备军的区别主要在于合同期的长短，关系大概类似于短工和长工。如果雇主能够开出足够诱人的报价，雇佣兵也可以表现出不俗的战斗力。据阿吉斯汇报，银血家族的私兵给她们带来的麻烦，要远大于马卡斯城领主的正规军。

无论哪一种兵源，都难以避免两大缺点。

首先是指挥混乱。封建贵族的关系十分复杂，理论上说，封臣只效忠于自己的直属封主，亦即人们常说的：“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举例而言，从莱迪亚向我宣誓的那一刻起，她对巴尔古夫领主的义务便自动解除。即便巴尔古夫作为我的封主，也无权直接指挥莱妹做事。

而就现实情况来说，巴尔古夫对我的约束力都极其微弱，甚至远不及表面上和我同属男爵的丹格尔。可想而知，如果我带兵加入雪漫领的军队，能否不折不扣地执行指挥官下达的命令。

缺乏协同作战的能力，又导致天际省各领主的军队都更看重个人的武勇，而忽视了纪律。诺德人非常崇拜那些武艺高强、身先士卒的英雄。每当战斗陷入胶着，人们就开始不约而同地期待无双猛将以一己之力杀穿敌阵。

这又导致战前部署基本沦为废话。谁也不知道哪支队伍会突然暴走，离开自己原本的防区，冲入敌军密集之处。正因如此，突袭和伏击成了最常见的战术。战场上充满了混乱和意外，高级指挥官遭人斩首如家常便饭。

光我知道的经典案例就不少。比如乌弗瑞克在黑水岔口十字路被俘虏，斯卡德领主被友军干掉，以及不久前，海尔吉射倒托纳尔·银血。

莱妹在雪漫领军队里摔打多年，还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在听说我要练兵的时候，她认为我只是想搞一支十几人的常备军，以便应付领主可能的召唤，但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这事说起来也怪我。虽然我和莱妹都对以前发生的小矛盾避而不谈，但到底还是有了隔阂。我现在尽量减少和她的接触，在布置任务时很少解释细节。于是，当莱妹听我要求从农夫中间招募士兵时，她彻底凌乱了。征召兵能有什么战斗力啊？

不久之后，伦德就相关事务与她交接，提到截至明年底的招兵目标是一百人，这让莱妹再次感到震惊。佛克瑞斯领其他三位男爵手里的常备军总数才一百五十人，还是以佛克瑞斯城这样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为依托。

这是我和伦德计算过的数字。我要做的是建立一套兵农一体的制度，在未来的三年里，花岗岩村的居民只做两件事：耕种和打仗。伦德的任务是在明年底之前开垦大部分土地，并且将人口提升到三千以上，以此为基础养一百士兵。

三十抽一虽说狠了点，不过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我控制了洛里斯泰德镇，就可以在雪漫领西部的大平原上复制花岗岩村的制度。那时兵民比例会慢慢下降到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也只有在我掌握大量无主之地时，才有可能实行这一制度的核心政策：军功授土。

天际省已开垦的田地大多属于贵族，农夫则沦为佃户。均田地的行为属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估计像莱妹这样贵族出身的人肯定难以接受，所以就只是含糊其辞，并未将相关制度明文公布。

莱迪亚哪里知道这些，只知道我让她把一群农夫训练成战士。尤其是我还在公审大会上将此事广而告之，可见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她又非得完成不可。

她能感觉到，这次从雪漫城回来后，我的态度十分疏离。原本想着，突袭飞翔之熊部落算是个露脸的机会，谁知那窝狗熊太过废物，一触即溃，根本显不出她的本事。若是练兵的事情再做不好，万一被我扫地出门，丢不丢脸的先不说，回到家里可是会被逼着嫁人的啊！

所幸世上还是好人多，而花岗岩村公认的好人便是伦德。他告诉莱妹，我曾经在海尔根镇练兵，在短时间内拉起了一支很能打的队伍。但当时的训练日志属于机密档案，借阅需要里盖尔夫人批准才行。

莱妹非常不愿意和里盖尔打交道。这位领主夫人一点儿教养都没有，还特别喜欢在她面前说荤段子，每次都弄得她很是尴尬。而且她能感觉到，里盖尔也不喜欢她。然则形势比人强，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去求对方帮忙。

出乎意料的是，里盖尔对这件事很热心，不仅允许她查阅档案，还派人联系了霍里克男爵，让老爹安排莱妹观摩第三军团和瑞驰人护卫队的训练。

第三军团的驻地就在海尔根镇上，他们仍然保持着阵型操练的传统，但老爹进行了很多改进。瑞驰人护卫队的校军场位于城外一个隐蔽的山谷中，莱妹是第一个来到此地的外人。瑞雅带领的这支私兵十分神秘，他们的训练更倾向于小组配合、穿插突袭和斩首行动。

莱迪亚白天参观士兵训练，吃饭的时候向教官请教课程细节，晚上查阅档案和整理笔记。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周，她结合自己在阳光花园堡垒的经验与在海尔根镇学到的内容，研究出新的战术。回来的路上，她在心中反复排演汇报时的场景，结果还是险些被我一口茶喷得破了防。

“我觉得很好，接下来就按照这个练。有一定基础后，可以组织对抗赛，模拟战场情景。另外，要鼓励大家总结经验教训，不论身份高低，每个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三个臭皮匠，顶个……呃……顶个**师嘛。”

莱妹露出怀疑的表情。

“这顶不了的吧？想做法师，不仅要天赋出众，还要家境优渥。皮匠的收入恐怕……”

“我说的是三个人出的主意嘛。”

“那也比不上的，法师都是见多识广……”

“唉，不说这个了，咱们接着说训练。盾牌手和弓箭手的教练，你和弗洛基没问题。长枪手那边，需要我联系艾瑞克吗？”

莱妹拒绝得斩钉截铁。

“不用。我向霍里克男爵大人借调了两名枪术教练，为期一年，但二人的薪俸由咱们支付。再说，大人您也是用枪的高手，如果方便的时候，可以指点一二。”

这个莱迪亚，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了？不过你别说，这高手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确实令我十分受用。先前我还怀疑她怠工，真是罪过。

第四纪元203年初种月末，花岗岩村算是彻底热闹起来了。

各类蔬菜和灰烬山药的播种已经完成，伦德正在组织人手，尽可能多地开垦荒地，为雨手月的亚麻和大豆种植创造条件。赫拉塔往观湖农场跑了一趟，带回四头耕牛和一船砖木，以及南雅总管答应提供的最后一批物资。

在安排好民房的搭建工作后，塔尔弗前往花岗岩山考察，得出的结论是，附近暂未发现值得开发的矿藏，但石材是极好的。他正在设计政务厅的翻盖方案，一旦采石场开始运转，就把现在四面漏风的窝棚改造成一座宫殿。

塔尔弗的妻子卡兰正在和伊琳娜研究《洛克尔法》的细则。

习惯上来说，瑞驰土着以族群聚居，诺德人则是以家庭为单位。继承权上，诺德人普遍男性优先，瑞驰人则以女性优先。还有一个有趣的区别，诺德人习惯立长，贵族长子往往拥有父亲最重要的头衔和至少一半的财产；而瑞驰人立贤，部落里能力最强的人，经常会将自己的竞争者献祭给神灵。

这导致与财产分配和继承相关的法条根本没法写。

但我又必须把这部分内容规定得很详细，因为这些和户籍、土地有关，影响到兵役和税收。如果任由村民按照习俗自行决定，那就根本没办法统计和管理。若是强制推行诺德人的规矩，又可能引起瑞驰人的反感，不利于团结。

卡兰改了两次，还是不令人满意，不过伊琳娜有办法。据说她正在了解瑞驰人的神话，打算把法条和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搅和起来，给村民造成“事物本应如此”的错觉。

阿吉斯改变了侦察策略，不再寻求深入丘陵腹地，而是绕路去探索古卡尔纪念碑和沉睡之树中间的整片区域。我的兵还没练好，土匪又主动示弱，不如先缓和一下关系，诱使对方麻痹大意，再徐徐图之。

何况，侦察敌情又不一定非要看到敌人。山地食物匮乏，只要小女猫找到土匪的补给线，然后观察他们运输物资的频率和数量，就可以大致估算出人数。如果是大股的匪帮最好，人多了没地方藏，被我找到是迟早的事。只怕是一小撮流寇，随便找个山洞便能容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反而麻烦。

随着搜索半径扩大，阿吉斯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我也轻松了不少，每日和莱妹请来的枪术教练切磋。那两人中有一个叫做鲍尔的，是我在海尔根镇练兵时培训的长枪手，如今已经能带徒弟了。故人重逢，自然少不了一番班荆道旧。

在莱迪亚的要求下，士兵的操练在村子正中的广场进行，以便让村民产生安全感。目前尚未正式开始分组训练，而是进行统一的口令和队列演习。所有人都需要完成基础的格斗和射击教程，再根据成绩决定其在团队中扮演的角色。

这一天，我刚刚结束一场和莱迪亚的对战，正在满头大汗之时，伦德匆匆跑来。

“洛克尔，你得回家一趟，艾司莫瑞达来了。她点名要见你，我敷衍不过去。”

“孤儿岩的那个老巫婆？她把伊琳娜堵住了？”

伦德摇了摇头。

“没有。夫人在政务厅呢，所以我把艾司莫瑞达领到你家里去了。她看上去心情很不好，你小心点。”

我和艾司莫瑞达没见过面。虽说安尼斯姨妈自作主张，许下不切实际的承诺，但我从未表示认可这些条款。事实上，我上次去阳光花园堡垒的时候，就是刻意避免与她接触。这一方面是为了让莫伊拉安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尚未想出如何应付艾司莫瑞达的要求。

置之不理肯定是不行的，这两只乌鸦鬼婆明争暗斗，会严重影响部落的战斗力，甚至可能在需要行动时彼此掣肘。所以，最好是能够哄得她开心，愿意回到孤儿岩去做山大王。只是这样一来，恐怕我又要花上一大笔钱。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