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灵魂列车 第215章 金箔、黑火与溺亡的郁金香（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阿姆斯特丹西区，陷入了血腥的地狱。

黑麦商会总部。

当杰克带着一身冰冷的黑火踏入商会大厅时，肥胖的黑麦商会会长正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对着墙上那幅描绘着黑麦丰收、穷人感恩戴德的虚伪壁画，得意地品尝着葡萄酒。

“什么人？！滚出…”保镖的呵斥戛然而止。 迎接他们的，是泼洒而出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猩红与漆黑油彩——地狱油彩！

油彩瞬间吞没了保镖，将他们凝固成扭曲挣扎的《哀嚎的卫兵》。商会会长惊恐欲绝，转身想逃。杰克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沾满油彩、如同铁钳般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没有质问，没有咆哮。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杀戮意志。

砰！砰！砰！ 沉重的颜料箱，带着杰克四百年的仇恨和此刻彻底崩碎的绝望，如同打桩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商会会长肥胖的身体上！骨骼碎裂的闷响，内脏破裂的噗嗤声，在死寂的大厅中格外清晰！惨叫声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嗬嗬声。

当杰克停下时，脚下只剩一滩难以辨认形状的烂肉。 他拖起这具不成形的尸体，走向商会后院那口熬制沥青的大锅。滚烫、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还在翻腾。杰克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扔了进去。

咕嘟…咕嘟… 尸体在沥青中沉浮、溶解。

杰克打开颜料箱，拿出画笔和一块巨大的画板。画笔蘸上最浓郁的血红、最污浊的漆黑和最刺目的铅白。他的动作不再狂暴，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和仪式感。他在沸腾的沥青大锅前，描绘着一场葬礼——一场属于“黄金时代”缔造者的葬礼。

画面上，无数由金币和黑麦构成的、面目模糊的“人”，抬着一具由沥青包裹、还在滴淌粘液的巨大棺椁。棺椁上，端坐着肥胖会长扭曲痛苦、却戴着黄金王冠的脸！背景是燃烧的贫民窟和无数枯瘦如柴的饿殍！

《黄金时代的葬礼》——1622。

当最后一笔落下，沸腾的沥青锅中，那具尸体彻底消失，仿佛所有的血肉和罪恶，都被永久地封印进了这幅散发着硫磺与死亡气息的巨画之中。

杰克看都没看这幅亲手绘制的巨作，而是望向圣布尔大教堂方向。

肃穆的教堂内，烛光摇曳。唱诗班的歌声尚未停歇。十几名穿着华丽祭袍的神父和主教，正准备分饮象征圣血的葡萄酒。

杰克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走出的使者，出现在圣坛前。他身上未干的油彩滴落在地，形成一小片蠕动的污秽。

“异端！抓住他！” 大主教厉声呵斥。 回应他的，是杰克猛地将手中颜料箱砸向那巨大的圣餐银壶！

哗啦！

银壶倾倒！里面殷红的葡萄酒泼洒而出！但诡异的是，泼洒出的酒液中，混杂着大量刺目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猩红颜料！那是杰克早已准备好的、混合了剧毒铅粉和诅咒油彩的“圣血”！

猩红的酒液溅落在神职人员的祭袍上、手上、脸上…

“啊——！魔鬼！这是魔鬼的血！” 惊恐的尖叫响起。

几乎瞬间，被污染的神职人员眼神开始涣散、扭曲！他们看到的不是同伴，而是狰狞的恶魔！是审判他们的烈焰！是向他们索命的亡魂！

“恶魔！烧死他！” 一个神父拔出仪式短剑，刺向旁边的主教！

“亵渎者！下地狱吧！” 主教抓起沉重的烛台，狠狠砸向扑来的神父！

“主啊！净化我！” 有人疯狂地将沾染“圣血”的葡萄酒泼向圣像！

互戮！

在神圣的祭坛前，在摇曳的烛光下，在唱诗班戛然而止的惊恐注视中，一场最亵渎、最血腥的自相残杀上演！昔日道貌岸然的神父主教们，此刻如同最原始的野兽，用能找到的一切武器——短剑、烛台、圣杯、甚至牙齿和指甲——疯狂地攻击着身边的“恶魔”！

鲜血染红了圣坛，染红了彩绘玻璃投下的光影。杰克冷漠地站在疯狂杀戮的中心，如同欣赏一幅动态的祭坛画。

当最后一名主教被自己的权杖刺穿胸膛，抽搐着倒在血泊中时，杰克拿起画笔，在教堂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群在火焰中化为焦黑乌鸦的扭曲身影——《烧焦的乌鸦》。

当杰克带着一身尚未干涸的血迹和浓烈的硫磺气息，再次踏入这个不久前才被他用“金雪”洗礼过的地方时，混乱已经平息。剩下的几个侥幸没被踩踏波及的大商人和银行家，正聚集在角落，惊魂未定地咒骂着，商议着如何挽回损失，如何揪出那个该死的疯子画家。

范·德·维尔伯爵已被松绑，正脸色铁青地咆哮着，命令手下立刻去追查金库劫匪和那个散播恐慌的画家。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杰克。

以及，他身后无声燃烧的黑色火焰。

“抓住他！杀了他！”伯爵尖叫道。

杰克没有看他们。

他径直走向俱乐部中央最宽敞的区域。

手中的颜料箱打开，里面所有的油彩罐——猩红、漆黑、靛蓝、铅白、赭石…被他如同泼水般，疯狂地泼洒在光洁的地板和周围昂贵的丝绒帷幕上！

粘稠、鲜艳、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油彩瞬间流淌开来，形成一片不断扩大的、五彩斑斓却又诡异莫名的油彩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