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纪，混沌帝尊 第76章 疯癫老叟

阴暗潮湿的小巷里，弥漫着垃圾腐烂和劣质酒水混合的酸臭气味。三名身着粗糙海兽皮甲、修为在筑基后期的彪悍修士，正满脸戾气地围殴着一个蜷缩在墙角的身影。那人是个头发胡子纠缠在一起、沾满污垢的老者，衣衫褴褛不堪，几乎难以蔽体，怀里死死抱着一个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酒葫芦和一个用破布紧紧包裹的小包。他看似毫无修为，在拳脚之下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鼻梁歪斜，嘴角破裂渗血，却依旧用干瘦的身体护着怀中之物，嘴里反复嘟囔着含糊不清的字眼。

“宝贝……我的……不能抢……我的宝贝……”

“还嘴硬！找死！”一名脸上带疤的壮汉狞笑一声，抬脚就朝着老者胸口踹去。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巷口，挡住了外面透进来的些许光线。

那三名修士立刻警觉地回头。见来人只是个气息平平无奇、穿着普通的青袍修士，其中那疤脸壮汉顿时恶声恶气地吼道：“看什么看？不想惹麻烦就滚远点！这老偷儿手脚不干净，偷了我们兄弟好不容易弄到的‘海魂晶’！正在清理门户！”

林风对他们的呵斥充耳不闻，他的目光越过三人，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气息奄奄的疯癫老叟身上。方才在坊市外那一闪而逝的微弱感应绝非错觉，此刻近距离下，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梳子，细细梳理过老叟周身，最终确认，那丝微弱到极致、却与他手中界核碎片同源，甚至带着一种更为古老、近乎死寂般内敛的波动，正是源自老叟怀中那个被其用生命护住的破旧布包。

“他拿了你们何物？”林风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我替他赔。”

那三名修士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替这老乞丐出头，而且如此直接。三人愣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为首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三角眼修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冷哼一声，故意夸大其词道：“哼！说得轻巧！他偷的可是品质极佳的上品海魂晶！足足有拳头那么大！价值至少一万上品灵石！你赔得起吗？” 他们口中的海魂晶，虽然也算一种不错的炼器材料，但市价顶天也就几百上品灵石，他这是**裸的敲诈。

林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对方说的不是一万上品灵石，而是一捧尘土。他直接随手抛过去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低级储物袋，语气依旧平淡：“里面有一万二千上品灵石。多余的，算作他的医药费。人，我带走。”

那三角眼修士下意识接住储物袋，将信将疑地将神识探入其中。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储物袋内，堆积如山的上品灵石散发着精纯无比的灵气光芒，数量只多不少！那充沛的能量波动，让他这个筑基修士感到一阵眩晕！

另外两人见他这副模样，也连忙凑过来探查，随即也露出了同样震惊乃至贪婪的神色。

“怎……怎么样？大哥？”疤脸汉子咽了口唾沫。

三角眼修士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和一丝不安，迅速将储物袋收起，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林风拱了拱手，语气客气了不少：“道……道友果然爽快！既然道友出面，这个面子我们兄弟给了！”

他转头对着地上蜷缩的老叟，色厉内荏地喝道：“老东西，算你走运！下次再让爷爷看见你，打断你的腿！我们走！” 说罢，生怕林风反悔一般，带着另外两人，快步离开了小巷，身影迅速消失在坊市的人流中。

小巷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老叟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林风缓步走到老叟面前，并未因他身上的污秽而有丝毫嫌弃，平静地蹲下身。老叟似乎感觉到威胁解除，但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包和酒葫芦，抬起那张鼻青脸肿、布满污垢的脸，眼神浑浊而茫然，带着野兽般的警惕，怯生生地看着林风。

“老丈，没事了，他们不会再打你了。” 林风的声音平和舒缓，其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能够安抚神魂、宁心静气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浸润着老叟受创而混乱的心神。

老叟浑浊的眼睛似乎被这声音触动，瞳孔微微聚焦，茫然之色褪去了一瞬。他呆呆地看着林风那张平静温和的脸，嘴唇哆嗦了几下，喃喃道：“你……你是个好人……他们……他们都是坏人……想抢……想抢我的‘星星’……”

“星星？” 林风心中微动，目光落在了他紧抱的布包上。

老叟似乎对林风放下了些许戒备，又或许是那安抚神魂的力量起了作用，他神秘兮兮地、如同孩童展示最心爱的玩具般，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破布包的一角。里面露出的，并非什么光华璀璨的宝石，而是一块鸽卵大小、表面粗糙不平、颜色灰暗、毫不起眼，甚至像是路边随手捡来的石头。然而，就在这块“石头”的内部最核心处，林风清晰地“看”到，有一个比尘埃还要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七彩光点，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散发着微弱到极致的、却与他手中界核碎片同源，但气息更加古老、更加内敛、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磨蚀的独特波动！

这竟是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陨石，其核心包裹着一粒极其微小的界核碎片！或者说，这石头本身就是界核碎片坠落时，包裹其外的保护壳或伴生物！虽然里面的碎片能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其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确凿无疑的信标，证明了界核碎片确实散落在此界各处，并且可能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极其隐蔽的形式存在！

“对，是星星，很漂亮的星星。” 林风顺着他的话，语气温和，如同在哄一个孩子。

老叟见林风认同，脸上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但随即又变得有些难过，努力地回想，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色：“星星……从……从哪里来的……记……记不清了……好像……好像是在一个很大……很大……黑乎乎的漩涡旁边……有很多……很多亮晶晶的……沙子……”

很大很大的、黑乎乎的漩涡？亮晶晶的沙子？

林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关于归墟海眼的描述——那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而海眼附近某些特殊海域，确实流传着存在某种蕴含微弱星辰之力、被称为“星辰沙”的奇异砂砾的传说！

这疯癫老叟，在神智尚存一丝清明时，很可能曾经到过归墟海眼的外围区域！并且在那里，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了这块包裹着微小界核碎片的“陨石”！

“老丈，你再仔细想想，可还记得如何去那个有很大漩涡的地方？” 林风尝试着用更柔和的神魂之力引导，希望能唤醒他更深层的记忆。

老叟抱着他的“星星”，眼神再次变得混沌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混乱的梦境，断断续续地嘟囔着：“船……好大的船……白色的……会飞的船……带我去……然后又……又把我扔下了……都是坏人……骗子……”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中断了。白色的、会飞的大船？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大型飞行法器，但海外势力错综复杂，仅凭这点描述难以确定。这老叟的经历显然颇为坎坷，似乎被人利用后又抛弃。

但这老叟的存在和他手中这块特殊的“星星”，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佐证，将归墟海眼与界核碎片的存在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林风沉吟片刻，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枚并非顶级、但药性温和、专门用于温养受损神魂、安抚心神的“宁神丹”。丹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将丹药递到老叟面前：“老丈，这个给你，吃了会对你好一些。”

老叟虽然神智不清，但对有益于自身的东西似乎有着本能的直觉。他嗅到丹药的清香，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一把抓过丹药，看也不看就塞进了嘴里，囫囵吞下。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散开，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似乎舒缓了一些，眼神也短暂地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对着林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残缺不全的、却带着感激的笑容。

林风没有再多问什么。他知道，以这老叟目前的状态，能问出这些信息已是极限。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蜷缩在角落、身世成谜的老人，转身离开了这条阴暗的小巷。他已经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和印证。归墟海眼，是必须亲自前往探查的目标。

至于这疯癫老叟，服下了那枚宁神丹，至少能保他一段时间内神魂不再恶化，免受梦魇惊扰，在这混乱的坊市中或许能多一分生存的机会。此举，也算是与此事结下一个善缘。

离开蜃楼坊市那幻彩迷离的云雾屏障后，林风不再有任何停留。他身形微微一动，便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几乎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的遁光，根据那份古老海图的标注以及手中界核碎片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指引，撕开云层与海浪，朝着那片传说中吞噬万物、连光线都无法逃脱的终极绝地——归墟海眼，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