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锁山河 第454章 古板斥本末 凶兽论真意

朱厌见离仑转身要走，顿时急了，一双大眼睛望着他，水光潋滟，满是委屈，暗地里用灵力传音：“阿离，你要抛下你老公吗？”

他又转向李寒衣三人，传音的语气带着几分控诉：“你们三个，要抛下你们的先生、师叔和师父不管？”

离仑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虽有担忧，却还是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蓝启仁既点名留他，旁人插手只会更麻烦。李寒衣与姬若风、魏长泽也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样用眼神示意他小心应对，随即转身离开了学堂。

朱厌看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把蓝启仁又骂了几十遍，面上却只能硬着头皮，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走上前对着蓝启仁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先生！”

那声“先生”喊得字正腔圆，心里却在嘀咕：“蓝小子，磨磨蹭蹭的，有话快说，小爷我还等着溜出去晒太阳呢！”

蓝启仁端坐堂前，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严肃如旧：“方才你对妖魔鬼怪的见解尚可，只是不知你对‘气’之一道，有何看法？”

朱厌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摸了摸下巴道：“魔气、灵气、怨气……世间诸般气息，皆可为人所用，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话音刚落，他打了个响指，周身黑气微动，堂中凭空浮现出三道虚影——一道莹白的灵气流转如泉，一道漆黑的魔气翻涌似雾，一道灰败的怨气飘荡若丝，三者泾渭分明，却又隐隐相互牵引，生动地印证着他的话语。

“胡闹！”蓝启仁猛地一拍桌案，声色俱厉，“灵气乃天地正道，滋养万物；魔气与怨气皆是阴邪之物，沾之则易堕入歧途，怎可混为一谈？你这是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朱厌脸上的随意敛去几分，看着蓝启仁，忽然笑了，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你这小子，还真是古板。”

这话一出，不仅蓝启仁愣住了，连守在堂外的蓝氏弟子都惊得瞪大了眼——这人竟敢叫蓝先生“小子”？

朱厌却浑不在意，继续道：“你说我本末倒置，那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才是导致‘罔顾人伦’的真正意义？”

他指尖一点，那道怨气虚影忽然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影，似在哭泣，似在控诉：“怨气何来？多半是源于不公、背叛、杀戮……是人心作祟，才让怨气滋生。若人心正，怨气自散；若人心邪，纵是灵气，也能被用来作恶。”

“魔气亦然。”他又点向魔气虚影，“有人用它修炼邪术，残害生灵；可上古时期，亦有大能以魔气淬炼己身，守护一方。关键从不在气本身，而在使用它的人。”

朱厌的眼神陡然变得深邃，仿佛映着三万四千载的光阴流转：“你守着你的‘雅正’，视魔气怨气为洪水猛兽，却不知世间万物本就无绝对的善恶。一味排斥，只会让你陷入偏执的牢笼，反倒看不清人心深处的真正邪祟。”

蓝启仁怔怔地看着他，朱厌的话语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固守多年的认知。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解读“气”之一道，更没想过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眼中竟藏着如此深沉的沧桑。

“你……”蓝启仁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朱厌收回虚影，黑气散去，堂中恢复如常。他对着蓝启仁拱了拱手，语气又变回了之前的随意：“话已至此，听不听得进去，随你。若是没别的事，我便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蓝启仁回应，他转身就走，脚步轻快，仿佛刚才那场对峙从未发生。

走出学堂，朱厌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嘀咕：“跟小屁孩讲道理就是累。”

守在外面的魏长泽三人连忙围上来，魏长泽急问：“师父，蓝先生没罚你吧？”

“罚我？他还嫩了点。”朱厌拍了拍他的肩，朝着离仑的方向望去，见他正站在不远处的竹林边等自己，立刻笑了，大步走了过去。

离仑看着他走近，眼中的担忧化作温和：“没事了？”

“当然没事。”朱厌伸手揽住他的腰，凑近道，“不过那老头还挺有意思的，等有空了，我再找他‘聊聊’。”

离仑无奈地摇摇头：“你就别再惹事了。”

竹林微风轻拂，带着竹叶的清香。朱厌看着离仑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云深不知处虽然规矩多了点，但有这么个古板的“小子”可以逗逗，倒也不算太无聊。

而学堂内，蓝启仁依旧坐在堂前，望着朱厌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方才朱厌眼中的沧桑与话语中的深意，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让他第一次对自己坚守了半生的“规矩”，产生了一丝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