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锁山河 第66章 宫前见楚河

长剑破开风雪，带着三人飞速靠近北离皇宫。越靠近宫墙，风雪越烈，卷着雪粒打在剑身上，却被顾剑门散出的灵力挡在三尺之外，只余下耳边呼啸的风声。叶安世缩在顾剑门身侧，透过斗篷的缝隙往下看，宫墙的琉璃瓦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像一条蛰伏的银龙。

宫门处的侍卫正缩着脖子躲在廊下避雪，搓着手呵着白气。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抬头便见一柄巨剑悬在半空，剑上立着三人——为首的男子白衣胜雪，身姿挺拔，腰间长剑未出鞘却自带锋芒，正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凌云公子顾剑门。

一个年轻侍卫刚想扬声制止，旁边的老侍卫连忙拽住他，指甲掐进他胳膊，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那是李长生先生的三徒弟，凌云公子顾剑门！当年一人一剑挑了黑风寨的主儿，陛下都敬他三分，还不快退下！”

年轻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脸一白，讪讪地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巨剑在宫门前缓缓降落，剑脊扫过积雪，带起一片雪雾。

顾剑门御剑悬在半空时，叶安世正扒着剑脊往下看，小靴子在剑面上蹭了蹭，忽然指着宫门前的雪地惊呼：“顾师叔，下面有个人跪着！是不是楚河哥哥？”

顾剑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雪地里跪着道单薄的身影，玄色锦袍早已被雪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虽看不清面容，那倔强挺直的脊背却与萧楚河有几分相似。他眉头微蹙，足尖一点，抱着叶安世飞身而下，稳稳落在雪地上，脚下的积雪被灵力震开一圈。朱厌也跟着跳下剑，小短腿在雪地里踩出两个深坑，却顾不上拍掉裤脚的雪，紧跟着往前跑。

叶安世一落地就挣脱顾剑门的怀抱，提着裙摆往那道身影跑过去，水红色的裙摆在白雪中划出鲜亮的弧线，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跑到近前看清那人的脸，他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楚河哥哥！你怎么跪在这里啊？冷不冷啊？”

萧楚河早已冻得意识昏沉，膝盖以下几乎失去知觉，雪花落在他脸上，他都没力气眨眼。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费力地抬起头，睫毛上结着细碎的冰碴，涣散的目光落在叶安世身上——水红色的袄裙裹着小小的身子，鬓边的梅花簪沾了点雪，小脸冻得通红，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只受惊的小鹿。

是幻觉吗？他恍惚想着，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气音，嘴唇冻得发紫，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世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他记得上次从皇宫出来，遇见二师叔带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那丫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便是世儿妹妹。他陪她在街上玩，给她买了桂花糕和糖画，临走时将母妃留给他的平安玉佩塞给了她，看着她蹦蹦跳跳跟着二师叔回了寒水寺。怎么现在会出现在皇宫？定是冻糊涂了，连幻觉都生得这般真切。萧楚河想着，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在雪地里。

叶安世连忙伸手去扶他，小手触到他的胳膊，冰得像块寒玉，吓得他回头朝顾剑门喊道：“顾师叔！楚河哥哥好像快冻僵了！”

顾剑门快步走过来，伸手探了探萧楚河的脉搏，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得刺骨，脉象微弱却仍在搏动。他眉头皱得更紧：“这萧若瑾，竟真能狠心让孩子跪这么久。”他弯腰将萧楚河打横抱起，少年身形虽瘦，抱在怀里却也沉甸甸的，他对叶安世道，“先带他去找个暖和地方，不然真要冻出好歹。”

朱厌在一旁看着，忽然抬手往萧楚河身上挥了挥，一道淡青色的灵力像流水般注入他体内。那灵力带着草木的温润，萧楚河原本发紫的嘴唇似乎缓和了些，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些，喉咙里发出一声轻浅的呻吟。

“你这小团子，倒是机灵。”顾剑门赞许地看了朱厌一眼，抱着萧楚河往宫门内走。侍卫们见状，哪里敢拦，连忙躬身放行，连大气都不敢喘——谁不知道这位凌云公子护短，没瞧见他怀里抱的是六皇子吗？

叶安世紧跟在后面，小手还攥着裙摆，心里急得厉害，声音带着哭腔：“楚河哥哥会没事吧？他身上好冰……”

“放心，死不了。”顾剑门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带着几分笃定，“这小子骨头硬，等暖和过来就好了。回头我得好好跟萧若瑾说道说道，哪有这么对自己儿子的，当爹的都像他这样，天下的孩子得少一半。”

朱厌亦步亦趋地跟着，小眼睛始终盯着顾剑门怀里的萧楚河，又悄悄看了看身边的叶安世，见他眼眶红红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这皇宫里的风雪，好像比寒水寺冷多了，连空气里都带着股化不开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