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兽王：我以生命御万兽 第61章 余烬中的喘息与冰冷的抉择

黑暗。冰冷。撕裂灵魂的剧痛。

林烬的意识在无边的虚无与灼烧般的痛苦中沉浮。源质锚点的反噬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蛆虫，啃噬着他的血肉，撕扯着他的精神。脸颊上蔓延的黑纹不再是简单的灼痛，而是如同活物般搏动、延伸，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毁灭性的吞噬**。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钉在冰与火十字架上的囚徒，生命之火在狂风暴雨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林烬…林烬！能听到吗？回答我！”凯恩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遥远而模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呜…呜…”低沉而痛苦的呜咽声更近一些，带着巨大的悲伤和不安，是灰影。

林烬的眼皮如同千斤重闸，每一次尝试抬起都耗尽全身力气。最终，一丝微弱的光线刺入眼帘，伴随着堡垒内部浑浊的空气和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一种奇异的、混合了植物与金属的清新气息？

视野模糊而摇晃。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冰冷的金属板。灰影那颗巨大的、覆盖着狰狞骨刺的头颅就在眼前，血红的瞳孔里狂暴的赤红已经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疲惫、痛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它庞大的身躯蜷缩着，那些新生的骨刺似乎黯淡了一些，但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它巨大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林烬脸颊边缘未被黑纹覆盖的皮肤，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和担忧。每一次舔舐，都传递来微弱的、属于灰影的狂野生命力，试图温暖他冰冷的躯体。

林烬想动，想说话，但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碾碎，内脏如同被冰冻又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他只能转动眼珠。

视线所及，一片狼藉。中层区域如同被飓风扫过，墙壁布满爪痕和撞击的凹坑，血锤帮掠夺者的残肢断臂散落各处。更远处，磐石那庞大而怪异的异变体静静地匍匐在通往核心区的通道口，它扭曲的甲壳上覆盖的暗绿色生物质不再搏动，呈现出一种凝固的状态，混乱的复眼只剩下单一的、温和的淡黄色光芒，静静地注视着这边，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老式收音机杂音般的“咔哒”声，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那股混合了混乱的威压消失了。

而在林烬身边不远处，是被他塞进金属柜后自己爬出来的金鳞。小家伙暗金色的鳞片失去了光泽，尾巴无力地耷拉着，但看到林烬睁开眼，立刻发出微弱却充满欣喜的嘶嘶声，挣扎着爬到他颈边，用冰凉的小脑袋蹭着他的下巴。

视线最终落在身旁那台已经损坏的谐振波发生器原型上。中央的能量水晶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彻底黯淡无光。复杂的线圈和能量节点上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几缕青烟缓缓飘散。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却也彻底报废了。唯一的希望，似乎熄灭了。

“你…终于醒了…”凯恩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后怕，“太险了！你差点就…黑纹已经蔓延到你额头了！”

林烬艰难地尝试聚焦精神，感应自身。源质锚点的狂暴能量在谐振波的冲击下确实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如同被强行按入冰海的火山。但那冰冷的吞噬意志和深入骨髓的侵蚀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他的极度虚弱和强行驱动发生器而变得更加根深蒂固。脸颊和额头上黑纹的搏动清晰可感，如同冰冷的烙印。代价，并未解除，只是被暂时“冻结”了，随时可能再次爆发。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布袋，生命力流失严重。

“灰影…磐石…”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

“灰影的狂暴被压制了，但它的状态很不稳定，那些骨刺…似乎和源质锚点的能量深度纠缠了。刚才它为了帮你，强行压制自己的力量，消耗很大，也承受着痛苦。”凯恩快速解释，“至于磐石…它彻底‘安静’下来了。谐振波似乎中和了它体内混乱的能量冲突，让它进入了一种…类似深度休眠的稳定状态。它体表的异变生物质停止了扩散，甚至…好像和堡垒的金属结构有了一点微弱的能量互动？但具体状态还需要详细扫描，我…我不敢贸然接近。”

稳定…休眠？林烬看着远处那如同怪异雕塑般的磐石异变体，眼神冰冷。这稳定是暂时的吗？它还是磐石吗？这未知的状态本身就是巨大的隐患。

“水源…”林烬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感觉喉咙像被砂砾摩擦。

“…”通讯器那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是凯恩绝望的声音，“…彻底…没了。最后一点蒸馏冷凝水，在你昏迷时…喂给了你和灰影…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现在…一滴都没有了。”

冰冷的现实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烬残存的意识上。堡垒的咽喉，被彻底扼死。没有水，别说他和灰影、金鳞这样的生物，就连凯恩这样的数字生命，维持服务器运转也需要冷却液！兽巢，名存实亡。

“堡垒…防御？”林烬强撑着又问。

“外面…暂时安静。血锤帮的残兵在你昏迷、灰影发狂和磐石异变时…基本死光了，剩下的也逃得无影无踪。铁木卫士…的牺牲信号…可能也震慑了附近的其他势力，暂时没人靠近。但是…”凯恩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忧虑，“你强行启动谐振波发生器产生的能量峰值…虽然短暂，但绝对超过了常规屏蔽的极限！磐石集团的追踪系统…极有可能捕捉到了这个信号！我们…暴露了！”

内忧未平，外患已至！水源断绝，战力大损（铁木卫士牺牲，灰影重伤不稳定，磐石未知，林烬濒死），堡垒暴露…这是真正的绝境！

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寒冰，弥漫在死寂的堡垒中。灰影的呜咽声更加低沉，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金鳞也停止了蹭动，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

“嗡…嗡…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微弱、但节奏稳定的嗡鸣和机械摩擦声，突然从堡垒核心区的方向传来！声音的来源…赫然是匍匐在那里的磐石异变体！

紧接着，核心区深处，那台巨大的、连接着堡垒能源核心的主服务器阵列，突然亮起了一排之前从未亮起过的、代表能源流动的蓝色指示灯！同时，堡垒内部残存的几盏应急照明灯，也闪烁了几下，稳定地亮了起来！虽然光芒昏暗，却驱散了一部分令人窒息的黑暗！

“能源…能源核心输出稳定了？！”凯恩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是磐石！它的异变体…它的根须…不，是它异变出的那些类似根须和生物质的结构…延伸到了能源核心的接口附近！它…它在无意识中…稳定了之前一直波动的能源输出？！”

林烬冰冷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向磐石异变体那匍匐的姿态，它几条异化成的根须状肢体，确实有一部分深深地没入了能源核心室方向的地板缝隙中！那稳定而规律的“咔哒”声，似乎正是从它体内发出，与能源核心的嗡鸣形成了某种…同步？

“不止能源！”凯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水源净化系统！我刚刚尝试重启…竟然…竟然运转了！虽然处理量很小，但是…它开始工作了！它正在从被污染的绿洲抽水！初步分析…净化效率提升了200%！是磐石异变体连接能源核心后，稳定输出的能量优化了净化矩阵的谐振频率？！”

能源稳定！水源…在恢复？！

这突如其来的转机，如同黑暗深渊中投下的一线微光！灰影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亮。金鳞也竖起了小脑袋。

但林烬的眼神依旧冰冷如铁。他看着那形态诡异、散发着非人气息的磐石异变体，看着它那与堡垒能源核心“共生”的姿态，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沉的警惕和冰冷的计算。

代价是什么？

磐石还是否保有自我意识？这种“稳定”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它现在究竟是堡垒的守护者，还是一个…寄生在堡垒能源核心上的、更恐怖的定时炸弹？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而且，它阻挡了通往核心区的唯一通道！

“凯恩…”林烬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分析…磐石异变体…彻底清除…的可行性…和…风险。”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凯恩显然被这个冷酷到极点的命令惊呆了。清除磐石？这个刚刚“意外”稳定了堡垒能源和水源、可能是堡垒目前唯一“守护力量”的异变体？

“林烬…你…它刚刚救了堡垒！它稳定了能源和水源！”凯恩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不解。

“它…是…异变体。”林烬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却斩钉截铁，“形态…未知…意识…未知…能量…未知…阻塞…通道。是…隐患。堡垒…需要…绝对…掌控。清除…或…彻底…控制。评估…方案。”

灰影似乎听懂了林烬话语中的冰冷杀意，它巨大的身体微微一僵，血红的瞳孔看向磐石异变体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低吼。它和磐石，曾经是共同守护堡垒的“战友”…但现在…

凯恩沉默了数秒，似乎在快速进行复杂的逻辑推演和风险评估。最终，他苦涩的声音响起：

“可行性…极低。目标能量等级未知，防御结构未知，与能源核心深度连接，强行攻击可能导致核心殉爆，彻底摧毁堡垒。尝试精神链接…风险未知，你的状态…无法承受二次精神冲击。目前…唯一方案…维持现状，严密监控，寻找…无害化处理或逆向还原的可能…”

清除不可行，控制风险巨大。只能…留着一个巨大的、未知的、与堡垒命脉相连的“隐患”？

林烬闭上了眼睛。冰冷的现实如同枷锁。他需要力量，需要时间，需要…解决源质锚点！谐振波发生器坏了，但数据核心还在！那里面，有“净魂草”的线索！

他艰难地抬起手，摸向怀中。那个从“铁砧”实验室夺来的黑色数据存储核心，冰冷而坚硬。

活下去。解决锚点。然后…再来处理磐石的问题。

“水源…恢复…速度…”他问。

“很慢…非常慢。”凯恩的声音带着无奈，“目前的净化速度，每小时只能产出大约500毫升勉强达到饮用标准的水…而且需要持续消耗能源。优先供应你和灰影、金鳞…其他人…只能等待。”

每小时500毫升…杯水车薪。但至少，是希望。

“凯恩…解析…数据核心…‘净魂草’…坐标…所有…信息…”林烬下达了新的命令，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他必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明白！我立刻开始！”凯恩的声音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堡垒内陷入了短暂的、压抑的平静。只有磐石异变体发出的微弱“咔哒”声、能源核心的嗡鸣、以及灰影沉重的呼吸声。林烬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忍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额头的黑纹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狰狞的烙印。他看着不远处那台损坏的发生器，又看向通道口那如同山峦般的异变体阴影。

余烬之中，兽巢暂时获得了喘息。但冰冷的抉择，才刚刚开始。净魂草，成为了维系这脆弱平衡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