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68章 考核

“本届青岚宗开山收徒大典，即刻开始！所有欲入莫离青岚者，需过三关考核：问心路，测缘法毅力；登仙梯，验根骨潜力；擂台战，考实战神通！三关皆过，且骨龄百岁以下者，方可录入外门。表现优异者，或可得内门长老青睐，直接收录门下！”

金丹修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现在，第一关，问心路！开！”

随着他话音落下，广场尽头，那巨大的山门牌坊之后，云雾翻涌，一条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青石小路浮现而出，小路两旁云雾缭绕，看不清虚实，散发出令人心神悸动的奇异波动。

霎时间，数百修士如同潮水般涌向那问心路入口。

莫离随着人流踏入问心路。刚一踏上青石小路，周遭景象瞬间大变！

广场、人群、山门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迷雾之中，种种幻象纷至沓来！

有黑风山脉的绝险，有毒叟狰狞的面孔，有撼地尊者遗骸苏醒的恐怖威压，有林家修士愤怒的追杀，有碧磷毒蟒猩红的竖瞳……无数他曾经经历过的危险、恐惧、诱惑、心魔被放大、扭曲，疯狂冲击着他的心神！

更有甚者，幻象中呈现出他筑基失败，身死道消的场景；或是得到无上传承，一步登天的诱惑；或是昔日仇敌跪地求饶的快意；甚至是温柔乡、英雄冢般的极致享受……

问心路，直指本心，拷问道念！

若是心志不坚、道心有瑕之辈，顷刻间便会沉沦其中，或癫狂，或退缩，被自动传送出问心路。

然而，莫离的道心，乃是在七十多年底层挣扎、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而出，早已坚如磐石，稳如磐山。他经历过最深的绝望，也品尝过险死还生的喜悦，更有着对长生大道坚定不移的追求！

这些幻象，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山岗。

他眼神清明，步伐沉稳，如同一个冷静的过客，漫步于幻象之中。任它幻象万千，莫离自道心如一。

甚至，在器灵老伙计的辅助下，他的神识还能分出一丝，细细体悟这问心路中蕴含的奇异力量，将其当作一次淬炼神识、巩固道心的机缘。

他的速度不快，却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向着迷雾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天。

前方迷雾骤然散去，眼前豁然开朗。他已然走出了问心路，身处一座巨大的青石平台之上。平台前方，是那道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端的“登仙梯”！

平台之上，已然稀稀落落地站了数百人，都是率先通过问心路的修士。他们大多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显然在问心路中消耗不小。看到莫离如此快且气息平稳地走出，不少人投来惊讶的目光，尤其是在感受到他筑基初期的修为和那毫不掩饰的八十多年骨龄后，惊讶变成了些许诧异和不解。

莫离对此视若无睹，寻了一处角落盘膝坐下，闭目调息，等待第二关开始。他能感觉到，平台上方，有数道强大的神识扫过，应是青岚宗的监考长老。

又过了大半日，通过问心路的修士逐渐增多，最终停留在两千人左右。数万人参与，第一关便淘汰了九成多！修仙之途，首重道心，由此可见一斑。

“第二关，登仙梯！”那位金丹中期的修士再次出现，声音依旧清冷，“此梯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阶，越往上，压力越大，考验的乃是尔等的根骨、灵力、意志！登临三千阶者可入外门，六千阶者可入内门，八千阶以上者，可得金丹长老关注！开始！”

话音落下，平台上的修士如同离弦之箭，纷纷冲向那白玉铺就、仙气缭绕的登仙梯！

莫离亦不例外，混在人群中，踏上了第一阶。

刚一踏上，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仿佛身上多了数十斤的重物。这对修士而言，微不足道。

他步伐平稳，不疾不徐地向上攀登。前面的台阶，压力逐渐递增，但对于筑基修士而言，前一千阶几乎毫无阻碍。许多炼气期修士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汗流浃背。

两千阶，压力已如背负山岳，不少炼气后期修士已举步维艰。

三千阶，是一个明显的分水岭。压力陡然倍增！许多勉强到达此处的炼气巅峰修士，咬牙踏上去的瞬间，便惨叫着被弹飞出去，淘汰出局。能在此阶站稳的，至少需有接近筑基的体魄或特殊功法。

莫离踏上三千阶时，身形微微一沉，便稳住了。这股压力，尚不及他在罡风绝域承受的百分之一。他速度不减，继续向上。

四千阶，五千阶……

压力越来越大，仿佛整个青岚山脉的重量都压在了身上。灵力消耗急剧增加。不少筑基初期的修士速度也慢了下来，开始吞服丹药恢复灵力。

莫离依旧匀速攀登。《撼地真功》运转，肉身气血奔涌，轻易抵消了大部分压力。混沌灵珠微微转动，灵力恢复速度远超常人。

他的异常，终于引起了上方监考长老的注意。

“咦？那个筑基初期的小子，骨龄不小了，脚步竟还如此沉稳？”

“看他气血旺盛，似是兼修炼体功法，而且造诣不浅。”

“嗯，根基倒是扎实，可惜年纪大了点，潜力恐怕……”

神念在空中无声交流。

六千阶！内门标准！

到达此处的修士已不足百人！无一不是天资卓越、根基深厚之辈，修为最低也是筑基初期，且年纪轻轻。莫离混在其中，显得格外扎眼。

到了这里，压力已变得极其恐怖，每上一阶都艰难无比。空中甚至开始出现无形的剑气威压，切割着肉身与神识！这是青岚宗剑道传承的考验！

不少修士不得不停下调息，或是祭出法器护身。

莫离眉头微皱，这股剑气威压让他也感到了一些压力。他心念一动，皮肤下暗金光泽流转，撼地元罡自行护体，将那无形剑气抵挡在外。步伐虽慢了些，却依旧稳定地向上攀登。

七千阶，八千阶！

平台上方的长老们都有些动容了。能到八千阶的，已是这一批弟子中的佼佼者，未来金丹可期！此刻还在攀登的，只剩下不到十人！其中七八个都是筑基中期甚至后期的年轻天才，只有一个筑基初期，那就是莫离！

“此子……竟有如此韧性和体魄？”

“看他骨龄，八十六了……按理说早已潜力耗尽，为何……”

莫离对身后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上方。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他并非不能尝试，但那太过惊世骇俗。一个八十六岁的“高龄”筑基散修，表现得太过逆天，绝非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踏上第八千五百阶时，他故意让身形一个踉跄，气息变得紊乱，额头渗出汗水（逼出来的），露出一副力竭难支的模样，艰难地又向上爬了十几阶，最终在八千七百阶左右停了下来，盘膝坐倒，剧烈“喘息”，仿佛已到极限。

这个成绩，足以引人注目，获得关注，却又不会太过离谱，正好符合一个“根基扎实但年岁已高、潜力将尽”的炼体修士形象。

最终，当第二关结束时，登顶八千阶以上的，仅有五人。莫离排在第六，八千七百阶。

这个成绩，已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在得知他骨龄八十六之后，各种惊讶、疑惑、甚至不屑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莫离坦然受之，默默调息恢复。

不久，那位金丹中期修士再次出现，目光扫过通过两关的千余名修士（大多止步三千到六千之间），尤其在莫离等前十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淡淡道：“休息一个时辰。随后进行第三关，擂台战！”

擂台战，规则简单粗暴。抽签决定对手，胜者晋级，败者淘汰。直至决出最后名次。这不仅考验修为神通，更考验实战经验、应变能力乃至运气。

一个时辰后，抽签开始。

莫离抽到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位筑基二层、骨龄不到三十的年轻修士，出自一个小修仙家族，手持一柄上品法器飞剑，神色倨傲。

“哼，老家伙，运气倒好能走到这里，不过到此为止了！”年轻修士冷笑一声，飞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莫离面门，剑光凌厉，引得台下不少人惊呼。

莫离面无表情，直到飞剑及体，才随意地抬起右手，暗金色光泽一闪。

铛！

一声脆响！那上品法器飞剑竟被他徒手抓住，剑光瞬间崩碎！

年轻修士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为惊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莫离手腕一抖，一股磅礴巨力顺着飞剑传来！

嘭！

年轻修士惨叫一声，连人带剑被直接甩飞出了擂台，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秒杀！

台下瞬间一静，随即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徒手硬撼上品法器？这是何等恐怖的肉身？！

接下来几场，莫离的对手从筑基初期到筑基中期不等。他并未再显露惊世骇俗的肉身之力，而是施展出中规中矩的筑基初期术法，配合《幽影血煞步》的诡异身法，以及偶尔夹杂的一两招势大力沉、看似笨拙实则精妙的体术攻击，总是能在看似惊险的情况下，“勉强”战胜对手。

他刻意控制着节奏，表现得像是一个经验老道、根基扎实、但潜力和爆发力不足的大龄散修。胜得都不轻松，甚至有几场看起来像是侥幸获胜。

但即便如此，他一路跌跌撞撞，竟也闯入了前百，最终止步于六十四强。败给了一位筑基四层、手持极品法器的宗门弟子。落败时，他表现得颇为“遗憾”和“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三关考核结束。

最终，共有五十余人通过考核。其中，登顶八千阶以上的五人，毫无争议地被几位金丹长老直接收为内门弟子。其余四千多阶的，也大多录入内门。三千阶以上的，则为外门弟子。

莫离，骨龄八十六，筑基一层（表面），问心路表现优异（平稳快速），登仙梯八千七百阶（第六名），擂台战六十四强。综合评定：优异，但年岁过高，潜力存疑。

最终，一位负责外门事务、修为在金丹初期的长老，沉吟片刻后，目光落在莫离身上。

“莫离，你虽年岁较长，然道心坚定，根基扎实，毅力可嘉。可愿入莫离青岚宗，为外门弟子？”

无数目光聚焦而来，有羡慕，有不解，有嘲讽。

莫离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无波：

“弟子莫离，愿意。”

声音平静，却在喧嚣的广场上清晰地传入那位金丹长老耳中。长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自有执事弟子上前，引导通过考核的新弟子们办理入门事宜。

莫离混在人群中，领到了一套青岚宗外门弟子的青色服饰、一枚代表身份的玉牌、一份宗门规戒玉简以及一个简陋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最基础的“聚气丹”——这便是外门弟子一月的份例。

随后，他们被一位面色严肃的筑基后期执事带领，乘坐一艘巨大的灵舟，飞往青岚宗外门区域。

灵舟穿梭于云雾之间，下方峰峦叠翠，飞瀑流泉，宫殿楼阁掩映其间，灵气浓郁得化不开，远非清河坊市可比。同船的新弟子们大多兴奋不已，指指点点，唯有莫离静立舟舷，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仙家景象，心中却在快速盘算。

外门弟子，宗门最底层。资源匮乏，竞争激烈，还需承担各种杂役。对他而言，这既是掩护，也是束缚。他必须尽快熟悉环境，找到适合自己的修行之路，并设法获取更多资源。

灵舟最终在一片连绵的山峦前落下。此地灵气稍逊于主峰，但依旧远胜外界。无数简陋的屋舍、洞府依山而建，远处可见灵田、矿洞、兽栏等设施，不少身着青衣的外门弟子穿梭忙碌。

“此处便是外门丙区。你等新晋弟子，可自行寻找无人的屋舍或开辟洞府居住。身份玉牌内有宗门地图和规戒，自行查看。明日辰时，于此地集合，分配职司。”那筑基执事冷硬地交代几句，便驾驭灵舟离去。

数千新弟子顿时散开，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开始争先恐后地寻找好的住处。好的住处往往意味着更好的灵气浓度。

莫离并不急于争抢。他凭借强大的神识，很快在丙区边缘一处相对偏僻、靠近山壁的地方，找到了一间被藤蔓半遮掩的废弃石屋。此地灵气尚可，关键是足够清净，无人打扰。

挥手打出一道清洁术，清理掉积尘和蛛网。石屋内部很是简陋，一床一桌一凳，还有一个简单的隔绝阵法基座，需自行添加灵石启动。

莫离取出几块灵石嵌入基座，一道微光闪过，简陋的隔绝阵法成型。他这才稍稍放松，盘膝坐在石床上，拿出那枚宗门规戒玉简，神识沉入。

玉简内信息庞杂：宗门门规、地图、贡献点制度、传功阁、炼丹阁、炼器阁、任务殿等功能区域的介绍、以及外门弟子需尽的义务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