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242章 虚空蠕虫

“新飞升的！都听好了！”一个为首的炼虚期银甲将领，声如洪钟，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此地乃灵界东域，‘昊元仙府’辖下‘流云洲’第七升仙台！不管你们在下界是何等天才妖孽，是何宗门老祖，到了灵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灵界天道法则完善，排斥一切下界气息！尔等需进入‘洗灵池’浸泡半月，洗去一身凡尘浊气，方能得天道认可，否则必遭天谴，雷劫不断，直至形神俱灭！”

话语如同冷水泼头，让许多还沉浸在飞升喜悦中的修士脸色发白。

“现在，排好队，依次进入洗灵池！不得喧哗，不得反抗！”银甲将领一挥手。

一队甲士上前，引导着众人走向平台边缘的一个个如同小池塘般的乳白色水池。水池上空雾气氤氲，散发着纯净柔和的气息。

莫离随着人群，默默走入一个洗灵池。池水冰凉，却瞬间透过肌肤，渗入四肢百骸，甚至侵入识海神魂！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刮骨洗髓般的剧烈痛楚传来！身体和神魂中沉淀的、属于下界的法则印记和能量杂质，被这池水强行剥离、净化、排出体外！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不少修士忍不住发出闷哼，甚至惨叫。但无人敢反抗，那周围虎视眈眈的银甲甲士和将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莫离紧守心神，默默承受。他能感觉到，这洗灵池水虽然霸道，但确实在净化他的根基，让他更快地适应灵界的法则。混沌灵珠微微转动，甚至主动吸收着一丝丝池水的精华，加速这个过程。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当莫离从洗灵池中走出时，感觉身体轻盈了无数倍，与灵界天地的亲和度大大增加，吸收灵气的速度暴涨，之前那种隐隐的排斥感彻底消失。其他修士也大多如此，虽然气息虚弱了不少，但眼神更加明亮，根基似乎更加纯粹。

“洗灵结束！”银甲将领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根据尔等修为，安排差役！”

“化神期及以下者，由甲士带领，前往‘黑曜石矿脉’采矿百年！”

“炼虚期修士，采矿五十年，并需担任矿洞监督五十年，共计百年！”

“百年期满，考核合格，方可获得灵界身份令牌！持此令牌，方可自由行走灵界，入城居村，享受灵气供给。无令牌者，皆为黑户，灵界任何聚集地不得接纳，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众飞升者顿时哗然！

百年苦役？！还是最危险辛苦的采矿？他们千辛万苦飞升上界，难道就是为了来当矿奴的？！

“前辈！我等在下界也是一方豪强，苦苦修炼飞升，为何……”一个化神圆满的修士忍不住出声，语气带着不甘。

唰！

一道冰冷的枪芒闪过！

那化神圆满修士的头颅瞬间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错愕的表情！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栽倒在地，鲜血染红了白玉地面。

出手的是那名炼虚期的银甲将领，他缓缓收回长枪，眼神冰冷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再说一遍，到了灵界，就要守灵界的规矩！飞升者，皆为戴罪之身，需以劳役赎罪！再有质疑者，杀无赦！”

血腥的镇压，瞬间让所有飞升者认清了现实。在这里，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老祖，而是最底层的、需要赎罪的苦役！

莫离眼神微冷，却并未出声。他早就料到飞升后绝不会一帆风顺，只是没想到规矩如此严苛。百年矿役……看来这灵界，也并非想象中的仙境。

“炼虚期修士，出列！”将领喝道。

连同莫离在内，只有五人站了出来。下界能修至炼虚者，终究是极少数。

将领目光在五人身上扫过，尤其在莫离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有些惊讶他气息的凝厚，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扔过五枚简陋的木质令牌：“这是你们暂时的监工令牌，滴血认主。会指引你们前往丙字七号矿区。到了那里，自有人安排你们具体事务。记住，百年之内，不得离开矿区范围，否则令牌自毁，视为叛逃，后果自负！”

莫离接过令牌，神识一扫，里面果然有一幅简单的地图和矿区规章。

很快，一队甲士前来，押送着那些化神期及以下的飞升者离开，前往更深处的矿脉。而莫离等五名炼虚，则被要求自行前往丙字七号矿区。

五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苦涩和一丝隐忍。能修到炼虚，无一不是心志坚韧之辈，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默默催动令牌，五道流光升起，朝着升仙台远处那片连绵起伏、笼罩在灰蒙蒙雾气中的巨大山脉飞去。

飞行途中，莫离仔细观察着这片所谓的“流云洲”。

天地灵气确实浓郁至极，远胜下界，山川大地也更为坚固，空间结构稳定。远处隐约可见巨大的城池轮廓，仙光缭绕，气象万千。但更多的，却是眼前这片看不到尽头的、被阵法笼罩的矿区。

矿区之内，死气沉沉，怨气缭绕，与外界的光鲜形成鲜明对比。

根据令牌信息，这黑曜石并非普通矿石，而是一种蕴含微弱空间之力的特殊灵矿，是构建大型传送阵、稳定洞府空间的重要材料，开采极为困难，且伴有危险。飞升者在此采矿，死亡率不低。

很快，五人抵达丙字七号矿区。

那是一个巨大的、深入地底的矿坑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入口处建有简陋的石屋，几个穿着银色小头目服饰、修为在化神后期的修士正懒散地守着，看到五人飞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新来的监工？”一个头目懒洋洋地问道，态度并不恭敬。他们虽然是灵界土着，修为不如炼虚，但似乎并不太看得起这些下界飞升来的“罪役”。

“正是。”五人中一个面容儒雅的老者拱手道，“我等奉升仙台令，前来报到。”

那头目扔过一个账簿：“自己登记一下姓名、原籍界面。然后下去吧，矿洞深处第三、第四巷道归你们管。看着那帮罪役干活，别让他们偷懒，也别死太多。每月上交定额矿石，完不成任务，你们也没好果子吃。”

态度敷衍，交代不清，显然没把他们当回事。

五人登记完毕，那儒雅老者名为“青松真人”，似乎较为圆滑，又向那头目塞了几块灵石，才大致问清了矿洞内的具体情况和注意事项。

原来这矿洞内不仅环境恶劣，有地底毒煞和塌方风险，偶尔还会出现一种名为“虚空蠕虫”的妖物，喜食黑曜石和修士精气，极其难缠。那些采矿的化神罪役，几乎是在用命换矿石。而他们这些监工，除了监督，也要负责清理妖物，确保产量。

压力巨大。

五人面色沉重地走入矿洞。

阴冷、潮湿、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通道狭窄曲折，只有零星镶嵌着的萤石提供微弱光亮。深处传来叮叮当当的采矿声和隐约的呻吟、咳嗽声。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差。空气中弥漫着石粉和一种能侵蚀灵力的阴煞之气。随处可见监工修士的呵骂声和皮鞭抽打声。

来到分配给他们的第三、第四巷道，景象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数百名化神期的飞升者，如同牲畜般，衣衫褴褛，面色麻木，使用着简陋的法器，甚至徒手，在坚硬的岩壁上艰难地开采着泛着微弱黑光的矿石。许多人身上带着伤，气息萎靡。旁边还有几名先来的、同样面色不善的炼虚监工在巡视。

看到莫离五人到来，那些先来的监工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而那些采矿的罪役，眼中更是只有麻木和绝望。

“诸位道友，既来之，则安之。”青松真人苦笑一声，“先找个地方落脚，再商议轮值之事吧。”

矿洞旁有一些开凿出的简陋石室，便是监工的居所。

莫离选了一个最偏僻的石室，布下几个简单的隔绝禁制。

石室内只有一张石床，别无他物。他盘膝坐下，并未立刻修炼，而是仔细感知着此地环境。

阴煞之气浓郁，灵气虽然也算充沛，却十分狂暴，难以直接吸收。但对于拥有混沌灵珠的他而言，这都不是问题。灵珠微微转动，便将周围的阴煞之气和狂暴灵气尽数吞噬转化，反哺出精纯的混沌之气。

他取出那枚监工令牌。令牌材质普通，内部有一个简单的追踪和监视阵法，一旦他离开矿区范围，便会触发。同时，这也是一件通讯法器，用于接收上面的命令和提交每月产量。

“百年监工……”莫离目光深邃。他自然不会甘心在此蹉跎百年。但这灵界规矩森严，强者如云，贸然反抗绝非明智之举。

需得隐忍，需得暗中积蓄力量，需得摸清这灵界的规则，再图后计。

当前首要，是完成每月的矿石定额，避免麻烦。其次，是利用监工的身份，暗中探查这矿区的底细，以及……寻找可能存在的、快速获得身份令牌的漏洞。

他神识悄然蔓延开去，覆盖了自己负责的两条巷道。

那些化神罪役的惨状映入脑海，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在下界如此，在上界更是如此。没有实力，便只能任人宰割。

但他也并非冷血之人。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或许可以稍作庇护，也能为自己积累些人手和声望，或许日后有用。

正思索间，巷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和剧烈的能量波动！

“不好！是虚空蠕虫！”外面传来其他监工的惊呼和呵斥声！

莫离眼中精光一闪，身影瞬间消失在石室中。

矿道深处，惨叫与混乱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骤然打破了压抑的平静。

莫离身影如鬼魅，瞬息而至。

只见矿道一侧岩壁猛然炸开，一条水桶粗细、体表覆盖着粘滑暗紫色角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怪物猛地钻出！它身上散发着混乱的空间波动和嗜血的凶戾气息，正是令牌信息中提到的“虚空蠕虫”！

此刻，它那狰狞的口器正咬住一名化神中期修士的大半身子，恐怖的咬合力瞬间破碎了后者仓促撑起的灵光护罩，鲜血内脏四溅！旁边几名修士吓得魂飞魄散，疯狂向后逃窜，却被蠕虫甩出的长尾扫中，筋断骨折，惨叫着撞在岩壁上！

先到的那几名炼虚监工怒吼着出手，法宝光芒轰在蠕虫身上，却只在它滑腻的角质层上留下几道白痕，竟难以破防！反而激怒了这怪物，它松开那已然死透的修士，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巨大的身体猛地一扭，带着腥风扑向最近的一名监工！

那监工脸色剧变，急忙祭出一面盾牌法宝！

轰！

蠕虫一头撞在盾牌上，那品阶不低的盾牌竟发出哀鸣，瞬间布满裂纹！监工狂喷鲜血倒飞出去！

“孽畜敢尔！”青松真人和其他几位新来的炼虚监工也已赶到，见状纷纷出手。剑光、雷法、火符如同雨点般落下，打得蠕虫身上噗噗作响，粘液飞溅，却依旧无法造成致命伤，反而让其更加狂暴！

这虚空蠕虫常年吞噬黑曜石，甲壳坚硬无比，更能短距离穿梭空间，极其难缠！

混乱中，莫离冷静观察。他发现这蠕虫的攻击并非毫无规律，每次穿梭空间后，其颈部一块相对细嫩的暗红色区域会微微闪烁一下，似乎是其弱点所在。

就在蠕虫再次穿梭，凭空出现在青松真人身后，张开巨口咬下之时！

莫离动了！

《幽影血煞步》施展到极致，后发先至！并指如刀，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灰中带蓝的寂灭指风无声点出，精准无比地刺向那蠕虫颈部暗红区域！

噗嗤！

仿佛热刀切牛油！那坚硬得让其他炼虚修士束手无策的角质层，在蕴含寂灭之力的指风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洞穿！

“吱——！”虚空蠕虫发出一声尖锐痛苦到极致的嘶鸣，庞大的身体猛地僵住，疯狂扭动挣扎，暗紫色的腥臭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伤口涌出！

寂灭之力顺着伤口疯狂涌入其体内，湮灭着它的生机！

莫离毫不停留，身形再闪，避开那疯狂扫动的巨尾，又是一指点出，再次命中同一伤口！

嘭！

虚空蠕虫的挣扎骤然停止，巨大的身体无力地砸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其体内精纯的空间之力和一股混乱的生命本源逸散出来。

现场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