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237章 界图

短短半年，苍木境数万年积累的顶级灵植资源，被莫离搜刮了七七八八。

混沌灵珠空间内，原本荒凉灰蒙的大地，此刻已是生机勃勃。一片片药圃被开辟出来，各种灵植在混沌之气的滋养下，长势惊人，甚至发生了些许良性异变，药效更佳。那株十二品青莲摇曳生姿，洒落点点青辉，仿佛也十分欢愉。

莫离感觉到，灵珠空间的本源又壮大了几分，空间范围也扩张了不少。

“该走了。”

他感受到此界意志隐隐传来的排斥感，不再停留。寻了一处僻静山谷，直接撕裂虚空，庞大的神识跨越无尽虚无，感应着下一个目标界面——以炼器材料和金锐之气闻名的“庚金界”！

虚空穿梭，并非易事。即便炼虚修士，也需承受空间风暴和虚无之力的侵蚀，且极易迷失方向。但莫离神识强大无比，又有混沌灵珠定住己身，对空间感悟远超同阶，更是奢侈地以蕴含空间之力的材料不断补充消耗。

饶是如此，横渡到庚金界，也耗费了他将近一年时间，期间数次遭遇危险的空间乱流，皆被他以强悍实力和混沌灵珠强行渡过。

庚金界，大地呈现出金属光泽，山峦如剑，河流中流淌着金属熔液。此界修士多修剑道、金系法术。

莫离如法炮制，神念降临，表明来意。

这一次，却遇到了些许麻烦。庚金界第一大派“剑阁”的太上长老，一位化神圆满的剑修，性情刚烈，自持攻击力强横，竟试图联合数位化神后期，凭借宗门上古剑阵与莫离抗衡。

结果毫无悬念。莫离甚至没有动用混沌灵珠，只是凝聚出一道蕴含寂灭寒意的指剑，便一指洞穿了那上古剑阵的核心，冰封了那位太上长老的本命飞剑，将其轻创。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庚金界臣服。莫离收获了大量稀有的金属性灵草、矿脉精粹，甚至包括几缕先天庚金之气，尽数投入混沌灵珠空间。灵珠空间内，又多了一片金属山峦，锋锐之气弥漫。

此后，莫离便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星际园丁，踏上了横跨诸多界面的收集之旅。

他到过烈焰滔天、火系灵植繁盛的“熔火界”，收取了“地心火莲”、“熔岩血参”。

他潜入过无尽深海之下的“碧波境”，移走了“万年海魂木”、“七彩珊瑚林”。

他曾闯入一片死寂的“亡灵坟场”，强行抽取了“幽冥还魂草”的本源魂种，与寂灭死气对抗，险些引发大祸。

他甚至短暂降临过一个被妖族统治的“万妖谷”，与一位炼虚期的妖皇隔空对了一招，各自忌惮，最终达成交易，换走了数种早已在外界绝迹的太古妖植。

旅程并非总是顺利。虚空之中，危机四伏。他曾被卷入一片狂暴的“星辰碎流”，无数破碎的星辰碎片如同暴雨般砸来，堪比炼虚修士的全力攻击，全靠混沌领域硬抗，才狼狈逃出。

他曾误入一处上古战场遗迹，被残留的恐怖战魂和法则杀阵围攻，苦战数月，凭借刚刚小成的寂灭法相，才将那战魂磨灭，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

他还遭遇过同样在虚空中游历、试图杀人夺宝的异族炼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最终凭借混沌灵珠的吞噬之能，生生耗死了对方，却也暴露了部分底牌。

但收获也是巨大的。混沌灵珠空间，如今已扩张到方圆千里，山川河流、湖泊森林初步成形。大地之上，划分出无数区域，种植着来自不同界面的、属性各异的奇花异草、灵木仙藤。它们并非简单堆积，而是在混沌之气的滋养和调和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共同演化，反哺着灵珠本源。

那株十二品青莲愈发青翠，莲心处的光胚已隐约能看出一个盘坐的小人轮廓，与莫离一般无二。他的寂灭法相和生命毒障也凝聚了不少，虽然远未大成，但威力已不容小觑。

他的修为，在不断地穿梭、战斗、吸收各界本源中，稳步提升到了炼虚初期巅峰，距离中期仅一步之遥。

这一日，莫离刚从一处盛产雷属性灵草的“惊雷域”离开，正于虚无中调息，恢复穿梭虚空消耗的力量。

忽然，他心神一动，感受到混沌灵珠传来一丝异常的悸动。并非渴望，而是一种……警示和排斥？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虚无深处。只见极远之处，一点暗红色的光芒正在缓缓亮起，并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放大！

那并非星辰，而是一艘船！

一艘庞大无比、造型狰狞、通体由某种暗红色金属铸造、表面布满尖刺和骨饰的巨型战船，正破开虚无，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战船散发出的气息，暴戾、嗜血、充满了侵略性，与他之前遭遇的任何种族都截然不同！船首旗杆上，悬挂着一面旗帜，上面绘着一只狰狞的、滴着鲜血的巨爪图腾！

而在那战船之上，莫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令他混沌灵珠极度厌恶的气息——寂灭死气！虽然很淡，却与战船本身的暴戾气息交织在一起！

是敌非友！

莫离眼神瞬间冰冷，炼虚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混沌领域在周身流转，冷冷地注视着那艘不速之客。

巨型战船似乎也发现了他，速度丝毫不减，反而更加嚣张地直冲过来，船首那狰狞的撞角闪烁着幽冷的红芒，仿佛要将他连同这片虚空一起撞碎！

一个嚣张跋扈、蕴含着精神冲击的声音，如同惊雷般从战船上炸响，回荡在虚无之中：

“前方是哪一界的蝼蚁？竟敢挡我‘血爪战团’的去路！立刻滚开，献上你的储物法宝和界图，否则叫你神魂俱灭！”

虚无之中，那艘狰狞的暗红战船裹挟着暴戾与死寂的气息，如同洪荒巨兽，蛮横地撞碎沿途的虚空乱流，直扑莫离！船首那闪烁着幽光的撞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面对这嚣张至极的挑衅，莫离眼神冰寒如万载玄冰。他并未躲闪，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炼虚初期的磅礴法力混合着混沌本源之力，在掌心疯狂凝聚压缩，周围的空间都因此而微微塌陷扭曲。一株微缩的、略显虚幻的混沌青莲虚影在他掌心浮现，缓缓旋转。

“聒噪。”

他对着那疾驰撞来的巨型战船，轻轻一掌按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般沉重力量的灰色掌印，脱手而出。掌印所过之处，狂暴的虚空乱流瞬间平息，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抚平。

那艘嚣张冲来的血爪战船，仿佛迎面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坚不可摧的宇宙晶壁！

轰！！！！！！！

震耳欲聋的、令人牙酸的金铁扭曲声响彻虚无！

战船前端那狰狞的撞角，在与灰色掌印接触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崩解、化为齑粉！紧接着是船首、甲板、船体……

掌印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平平推进！

战船上亮起的无数防御符文如同泡沫般幻灭，组成的能量护罩连一瞬都未能支撑便轰然破碎！

“不！！！”战船内传出数声惊骇欲绝的嘶吼，夹杂着某种陌生的语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下一刻，整艘庞大的暗红战船，从船头到船尾，被那灰色的混沌掌印直接贯穿、碾碎、彻底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在虚无之中！

只有零星几道狼狈的身影，在船体崩灭的最后关头，仓皇逃出，身上灵光黯淡，显然都受了不轻的反噬。

为首一名穿着暗红骨甲、额头生有独角的壮汉，修为在化神圆满，此刻满脸惊骇与肉痛，看着莫离的眼神如同见了鬼魅。他身后几名同伴也个个带伤，瑟瑟发抖。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为何在这偏远贫瘠的虚空区域，会突然冒出一个如此恐怖的炼虚大能？而且其力量属性竟如此诡异霸道，完全克制他们的血煞之力，甚至带有一丝令他们灵魂战栗的……天敌般的气息？

莫离一掌既出，便负手立于虚空，周身混沌之气缭绕，淡漠的目光扫过那几名侥幸存活的异族，如同神灵俯视蝼蚁。

“前……前辈饶命！”那独角壮汉倒是能屈能伸，感受到莫离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立刻用拗口的灵界通用语求饶，“我等是血爪战团第七分队，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罪该万死！还请前辈看在……看在吾主‘血屠魔君’的面上，饶我等一命！”

他试图抬出背后的名号，希望能让对方有所顾忌。

“血屠魔君？”莫离语气毫无波动，“没听过。你们来自何处？为何身上带有寂灭死气？”

独角壮汉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对方连魔君的名号都不惧！他不敢隐瞒，连忙道：“回前辈，我等来自‘血渊大界’，奉魔君之命，外出搜寻……搜寻资源。身上的死气……是……是修炼功法所致，并非刻意沾染寂灭……”他眼神闪烁，显然言不由衷。

莫离冷哼一声，根本不信。他神识强行扫过几人，立刻从他们神魂深处捕捉到了一丝被刻意隐藏的、与那战船同源的寂灭烙印，虽然微弱，却与他在黑雨渊、黑矿镇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这所谓的血渊大界，定然与寂灭族有染！

“满口谎言，留之无用。”莫离失去了耐心，并指如刀，就要将几人彻底抹杀。

“前辈且慢！”独角壮汉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尖叫，“我等愿献上界图！血渊大界的详细星图！还有……还有我等此次采集的所有资源！只求前辈饶我等性命！”

界图？莫离动作微微一顿。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浩瀚虚无中的星路坐标。或许能从其界图中，找到一丝关于故乡的线索？

“拿来。”

独角壮汉如蒙大赦，颤抖着取出一枚血色玉简，恭敬奉上。

莫离神识探入，果然是一幅极其繁杂浩瀚的星空图，标注着无数大小界面的名称和坐标，其中大部分他都闻所未闻。他快速搜寻着与记忆中故乡气息相近的坐标，却一无所获。倒是在星图边缘，发现了一处名为“流云修真界”的标注，其描述的气息，与他刚离开的灵界有几分相似，或许是其下属的某个子界面。

至于他的故乡，依旧渺无踪迹。看来，想要找到归途，或许真如曦皇所言，需要飞升之后，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

压下心头一丝怅然，莫离收起玉简，冰冷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几个异族。

独角壮汉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前辈……您……”

“界图我收了。”莫离淡淡道，“但尔等身染寂灭，其心必异，当诛。”

话音未落，混沌领域骤然扩张，将几人笼罩！

“不！！你言而无信！”独角壮汉绝望咆哮，拼命挣扎，但在炼虚领域的镇压下，毫无反抗之力。

莫离根本懒得废话，心念一动，领域之力碾压而下！

噗噗噗！

几名异族连同其神魂，瞬间被混沌之气湮灭，化为虚无，只留下几个无主的储物戒指漂浮在空中。

挥手收起战利品，莫离不再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施展虚空大挪移，朝着星图中标注的下一处资源丰富的界面——“流云修真界”而去。

之后的数十年，莫离便按照血渊界图和一些自行推演的坐标，不断穿梭于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界面之间。

他的身影出现在灵气枯竭、修士没落的“残法界”，在一片废墟遗迹中，找到了几株依靠吸收残存法则而生的变异“法则枯藤”。

他降临于妖兽横行的“蛮荒古界”，与几头炼虚期的太古遗种大战，夺走了一株能淬炼血脉的“荒血龙芝”。

他曾潜入一个完全由晶体构成的“琉璃界”，收取了核心晶脉孕育的“七彩通明花”。

他甚至冒险闯入一处传说中的“古魔陨落地”，在一片滔天魔气中，强行挖走了一株依靠吞噬魔魂生长的“噬魔幽兰”。

每一次踏入新的界面，他都会习惯性地、最大程度地散开神识，仔细感应那冥冥中的空间波动和法则韵律，试图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来自故乡的气息。

但每一次，都是失望。

那些界面，有的生机勃勃，有的死寂荒凉，有的魔气森森，有的仙光缭绕……却无一与他记忆深处那方故土有半分相似。

那场大战，那空间裂缝，将他抛离得太远太远，远到仿佛隔了无尽时空，连混沌灵珠都无法感应其坐标。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