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188章 影魔之主

周围的魔气为之一空！

莫离的气息却瞬间暴涨，暂时攀升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但身体表面也浮现出细密的血珠，显然负荷极大！

他毫不停留，化作一道撕裂魔海的流光，无视了那些惊骇欲绝的残余魔物，向着那魔渊之眼的最中心，那恐怖意志的源头，悍然冲去！

身后，是十名死士震惊而又决然的目光，他们爆发出最后的战力，死死挡住了想要追击的魔潮。

莫离化作一道撕裂无尽魔海的璀璨流光，周身环绕着灰蒙蒙的混沌之气与爆裂的雷霆，如同一颗逆射向地狱深处的星辰，悍然冲向那魔渊之眼的最中心——影魔之主意志降临的源头！

越靠近中心，压力越是恐怖！空间不再是扭曲，而是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层层叠叠，映射出光怪陆离、令人疯狂的景象。粘稠的魔气几乎化作了实质，疯狂地挤压、侵蚀着他的护体灵光，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无数强大的魔影、深渊巨兽的触须、甚至是由纯粹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恶念体，从四面八方扑来，试图阻挡这胆大包天的闯入者！

“挡我者死！”

莫离怒吼，声音在混沌之力的加持下竟带着一丝大道雷音般的威严！他不再保留，将吞噬两名影魔统领和大量魔气后暂时暴涨的力量彻底爆发！

断枪如龙，每一次挥动都牵引着丝丝混沌之气，枪芒过处，魔影溃散，触须崩断，恶念体发出凄厉惨叫被强行净化！《九霄御雷真诀》引动的不再是普通天雷，而是夹杂着混沌破灭意志的灰蒙蒙雷霆，如同天罚降临，清空大片区域！

他如同一个狂暴的漩涡，一边战斗，一边继续疯狂运转《九转混沌煅灵法》，吞噬炼化着周围无穷无尽的魔气，补充着消耗，甚至隐隐要将这绝地转化为他的主场！

这种霸道无比的战斗方式，让他气势如虹，但也给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荷。经脉如同被烧红的铁棍一次次冲刷，丹田内的元婴小人也露出了痛苦之色，若非有混沌青莲不断散发生机修复，他早已爆体而亡！

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个目标！他知道，必须在那恐怖存在完全降临前，打断它！

终于，他冲破了最后一道由无数怨魂骸骨组成的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也令人神魂战栗！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黑暗空洞！空洞的边缘，是无数扭曲挣扎的魔族强者和被掳来的各族生灵，他们的血肉灵魂正在被空洞吞噬，化为最精纯的黑暗能量！空洞的中心，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纯粹的“暗”，一种吞噬一切光、一切希望、一切存在的终极虚无！

而在那片“暗”的前方，一个完全由阴影和毁灭法则构成的身影，正在缓缓凝聚成形！它高达百丈，勉强维持着人形，但细节模糊不清，唯有那双冰冷的、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巨眼，已然清晰无比，正冷漠地“注视”着冲来的莫离！

影魔之主的意志化身！它即将彻底降临！

“蝼蚁……你竟敢……屡次坏我大事……”冰冷的精神波动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刺入莫离的识海，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一丝……惊讶？它似乎也没料到莫离能如此快冲到此处，且实力比一年前强大了太多！

莫离根本不予回应，回答它的是倾尽全力的一枪！人枪合一，化作一道凝聚了混沌、星辰、雷霆、空间以及他全部意志的终极枪芒，如同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缕光，悍然刺向那巨大的阴影化身！

“毁灭。”

影魔之主冷漠地吐出一个词，抬起一只阴影巨爪，轻轻向前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的狂潮。莫离那足以秒杀元婴后期的绝世一枪，在接触到那阴影巨爪的刹那，竟如同冰雪遇烈阳般，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湮灭！

绝对的境界压制！这是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的力量！

恐怖的湮灭之力顺着断枪急速蔓延，莫离的手臂、身体也开始迅速变得虚幻，仿佛要随之一起化为虚无！

死亡！真正的、无法抗拒的死亡瞬间降临！

莫离瞳孔骤缩，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他的一切手段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就在这彻底绝望的刹那，他丹田内的混沌灵珠，以及珠内的混沌青莲，仿佛被这外来的、极致纯粹的“暗”之力彻底激怒了！

嗡！！！

混沌灵珠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动！珠内那百丈小世界剧烈震荡，中央的混沌青莲爆发出亿万道青辉，莲叶疯狂摇曳，一股古老、苍茫、至高无上、仿佛源自万物起源的磅礴意志，猛地从莫离体内苏醒！

这不是莫离的意志，而是混沌至宝面对同等级别“原暗”力量时，被激发出的本能反击！

“混沌……开天！”

一个无比古老、晦涩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莫离口中吐出！

他手中的断枪瞬间崩碎，化为齑粉！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的星辰法则和材料本源，却成为了引子！

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气从灵珠内喷薄而出，在他身前凝聚、压缩、演化！竟隐约化作了一柄模糊不清、却蕴含着无上开辟意志的巨斧虚影！

这巨斧虚影出现的刹那，整个魔渊之眼都为之凝固！那吞噬一切的“暗”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影魔之主那冰冷的巨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混沌……开辟之力？！这不可……”

话音未落！

那模糊的混沌巨斧虚影，已带着开辟鸿蒙、定鼎地火水风的无上伟力，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向前劈去！

嗤——！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那阴影巨爪，那巨大的阴影化身，乃至其后那片吞噬一切的“暗”，在接触到斧刃的刹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部分！

并非湮灭，而是……回归了混沌！仿佛从未存在过！

“啊！！！”

一声痛苦和愤怒到极致的嘶吼，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从魔渊之眼最深处的通道另一端传来！影魔之主的这部分意志化身，被硬生生斩灭了大半！那巨大的阴影瞬间变得稀薄透明，那双暗红巨眼也黯淡下去，充满了震惊与滔天怒火！

但它并未完全消散！残存的阴影疯狂向后收缩，试图逃回那黑暗通道之中！

而莫离，在劈出那一击之后，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量，鲜血从全身每一个毛孔中渗出，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体表面布满了恐怖的裂纹，元婴萎靡到了极致，神识之海几乎干涸！混沌灵珠和青莲也光芒黯淡，陷入了深度的沉寂。

那一击，抽干了他的一切，甚至透支了混沌至宝的本源！

他看着那试图逃窜的残存意志，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不能让它逃回去！否则后患无穷！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拍胸口，逼出了一滴蕴含着自身精血和神魂本源的心头精血，猛地喷在那即将消散的混沌巨斧虚影之上！

“以我之血……燃我之魂……封！！！”

精血融入，那本就模糊的斧影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并未劈出，而是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蕴含着混沌气息与莫离生命本源的灰色锁链，如同跗骨之蛆般，瞬间缠绕上了那残存的阴影化身和其后方的黑暗通道入口！

“不！！！”影魔之主发出惊怒的咆哮，疯狂挣扎，那灰色锁链不断崩断，却又不断再生，死死将其缠住，并开始封印那通道入口！

这是一种同归于尽般的封印术！以莫离的生命和混沌至宝的本源为代价！

咔嚓！咔嚓！

莫离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流逝，意识开始迅速陷入黑暗。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那被封印的通道另一头，影魔之主那愤怒而不甘的巨眼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一道极其隐晦、冰冷、带着最恶毒诅咒的暗影印记，穿透了尚未完全闭合的封印，瞬间没入了他的眉心！

紧接着，整个魔渊之眼因为核心被破坏和封印，开始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将莫离彻底吞噬……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

莫离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轰鸣声中，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意识。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剧烈震颤、破损严重的飞舟甲板上，周围是熟悉的人族修士正在拼命抵御着零星魔物的追击，操控着飞舟向着要塞方向亡命奔逃。

是天戈战堡派出的接应小队！他们在最后关头，于大爆炸的边缘找到了濒死的他！

“莫大师醒了！”有人惊喜地喊道。

莫离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身体如同碎裂的瓷器，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剧痛，生命力微弱到了极点。眉心处，一道冰冷的阴影印记如同毒蛇盘踞，不断散发着微弱的诅咒波动，侵蚀着他最后的生机。

但他还活着。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葬魔海的方向。那里，原本恐怖的魔气旋涡已经消散了大半，天空虽然依旧昏暗，却不再令人绝望。影魔之主的气息，已然消失。

成功了……虽然代价惨重……

他缓缓闭上眼，任由意识再次沉入黑暗，但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解脱般的弧度。

飞舟拖着黑烟，艰难地驶向铁壁要塞。身后，是逐渐平息的魔海，和一场惨胜之后，即将到来的、新的黎明。

剧烈的颠簸和灵能引擎过载的刺耳轰鸣，如同钝器不断敲打着莫离仅存的微弱意识。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片狂风中的枯叶，在无尽的痛楚和虚无的边缘沉浮。每一次飞舟的剧烈震颤，都仿佛要将他这具早已破碎不堪的身躯彻底震散。

“……稳住！快回到要塞范围了！”

“……魔兵追上来了！左舷炮火掩护！”

“……莫大师怎么样了？气息快感应不到了！”

模糊的、焦急的人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是获救了吗？回要塞了吗？莫离艰难地想要凝聚起一丝神念，但眉心处那道冰冷的阴影印记猛地一颤，如同毒蛇噬咬，瞬间带来的剧痛和灵魂层面的冰冷诅咒，让他差点再次彻底昏迷过去。

影魔之主的诅咒……如附骨之疽……

他放弃了挣扎，任由残存的本能去对抗那无时无刻的侵蚀，意识再次沉入无尽的黑暗。唯有丹田最深处，那沉寂黯淡的混沌灵珠，以及珠内同样光华不再的混沌青莲，依旧凭借着最后一丝本源，极其缓慢地、顽强地释放着微弱的生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当莫离再次恢复一丝感知时，颠簸和轰鸣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安静，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令人心安的药香和灵雾。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润的玉床之上，身体被浸泡在一种粘稠的、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灵液之中。磅礴而温和的药力正透过他龟裂的皮肤和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艰难地修复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创伤，并与眉心那冰冷的诅咒之力进行着拉锯战。

是丹塔最顶级的疗伤秘药——“万载星辰髓”和“九转还魂液”……看来议会不惜代价了。

他试图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钧。

“夫君……夫君你听得到吗？”一个沙哑而充满无尽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带着小心翼翼的触碰，仿佛怕碰碎了他。

是瑶儿……

莫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愧疚，他用尽全部力气，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苏瑶那张憔悴不堪、泪痕未干却写满了惊喜的脸庞映入眼帘。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显然这段时间不眠不休地守着他。

“瑶……儿……”他发出如同破风箱般嘶哑难辨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别说话！别动！”苏瑶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却连忙阻止他，小心翼翼地用软勺将一滴浓缩的玉髓灵液喂入他口中，“你伤得太重了……神魂、道基、肉身几乎全毁……全靠混沌至宝吊着一口气……慢慢来，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莫离缓缓闭上眼，感受着那滴灵液化作温和的能量流淌开来，稍微缓解了一丝蚀骨的疼痛。他不再试图动作，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这外来的药力，配合混沌灵珠那微弱却顽强的生机，开始一点一滴地修复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