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172章 混沌青莲

银眸女子悬浮于空，对那无数恐怖的目光视若无睹。她先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下方惊恐的莫离五人，最后，那双冰冷的银眸，定格在了昏迷的文渊真人身上，或者说，定格在了他心口那已然爆开、却残留着丝丝阴影魔气的伤口上。

她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对那阴影魔气极其厌恶。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缓缓抬起纤纤玉手，对着文渊真人凌空轻轻一抓。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轰鸣。

但文渊真人的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猛地离地飞起！他体内那残存的、属于影魔之主的阴影魔气，如同受到惊吓的毒蛇，疯狂地挣扎扭动，试图抵抗，却在那绝对的银芒面前毫无意义，被一丝丝地、强行抽取出来，最终在他头顶凝聚成一团不断扭曲咆哮的漆黑阴影！

而那银眸女子，只是冷漠地看着那团阴影，如同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她指尖微弹，一缕银焰闪过，那团足以让元婴修士堕落的阴影魔气，瞬间被净化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她随手将失去所有力量、彻底沦为凡躯的文渊真人丢回地面，目光再次转向天穹那些古老存在。

她似乎……只是来清理门户的？顺手清除了影魔之主留下的污秽？

就在这时，那无数古老存在中的一尊，似乎被银眸女子这“挑衅”的行为激怒了。那是一片无法形容其形态的、如同由无数破碎星辰和扭曲法则构成的巨大阴影，它的一只眼眸猛然亮起，一道灰白色的、蕴含着寂灭万物法则的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向银眸女子！

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之前古魔之眸的投影攻击！

银眸女子终于动了。

她并未躲闪，只是缓缓转眸，看向那道寂灭光束。

她的银眸之中，仿佛有无尽的星河生灭，有亘古的冰霜凝结。那足以湮灭化神的光束，在接触到她目光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速度骤减，最终停滞在她身前三尺之外，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道寂灭光束，竟寸寸瓦解，如同被绝对零度冻结后又破碎的琉璃，无声无息地消散于空中！

轻描淡写，化解了堪比古魔之眸的一击！

那出手的古老存在发出一阵沉闷的、蕴含着惊怒情绪的法则轰鸣，整个天地碎片都随之震荡。其他古老存在的目光也更加凝重，却似乎更加忌惮，没有再出手。

银眸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她缓缓抬起手，并非攻击，而是指向这片破碎天地的某个方向。那里，空间极度的扭曲，隐约形成了一道不断旋转的、不太稳定的混沌漩涡。

她的意思很明显——让他们离开。

那些古老存在沉默着，巨大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似乎在权衡。最终，那最先出手的存在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星辰崩碎般的低沉嗡鸣，缓缓闭上了眼睛。其他存在也陆续隐没回混沌雾气之中，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渐渐消退。

它们……默许了？

银眸女子不再看那些古老存在，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莫离。这一次，她的目光似乎在他丹田位置停留了一瞬，那里，混沌灵珠正因为她的气息而微微悸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莫离，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仿佛在叹息，又仿佛在警告。

做完这一切，她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月光，最终彻底消失在那片银芒之中。

来得突然，去得神秘。再次化解了一场灭顶之灾，却依旧不留一言。

天地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混沌的雾气和无尽的死寂。那些古老存在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但谁都知道，它们只是暂时蛰伏。

莫离五人瘫倒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如同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太过匪夷所思。那银眸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其实力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为何屡次出手相助？又为何最后对他摇头警告？

无数疑问充斥着莫离的脑海。

“咳咳……”良久，磐石体修才挣扎着坐起，看着地上昏迷的文渊，又看向莫离，声音干涩：“莫……莫道友……刚才……那位……”

莫离摇摇头，艰难地取出丹药分给众人：“先恢复伤势，此地不宜久留。”

他看向银眸女子所指的那个混沌漩涡。那是唯一的生路，但另一端通往何处，无人知晓。

众人吞下丹药，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百草仙子检查了一下文渊，摇了摇头：“魔气已除，但神魂受损太重，修为尽废，能否醒来都是未知数。”

曾经的人族天才学者，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却也是他背叛族群的代价。

“带上他，或许还有用。”莫离沉声道。文渊脑子里可能还有关于暗影卫和影魔之主的情报。

磐石扛起文渊，五人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个混沌漩涡。

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混乱的空间之力，另一端的气息未知而危险。

“走！”莫离一咬牙，率先踏入漩涡。

强烈的空间扭曲感再次传来。

当众人从眩晕中恢复时，发现他们已然身处一片陌生的、荒凉的戈壁之中。天空依旧是魔域特有的昏黄，但那种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已经消失。

他们成功离开了那片绝地！

然而，还不等他们松一口气，器灵“混沌”突然传来微弱的预警：“主人……有……魔气……靠近……很多……很快……”

众人脸色一变，立刻隐匿气息，藏身于一块巨岩之后。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一支庞大的魔族军队正朝着某个方向急速行进！旌旗招展，魔气冲天，其中不乏魔君级别的强大气息！而军队前进的方向……

莫离拿出得自血屠的粗糙星图对比，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方向，赫然是另一处已知的、规模更大的魔巢所在！甚至可能是……影魔之主的老巢之一！

这支军队，是去增援？还是……有什么更大的动作？

联想到银眸女子的警告和文渊的背叛，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莫离脑海。

难道……暗影卫和影魔之主的真正目的，并不仅仅是召唤古魔之眸？他们调动大军，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图谋？甚至可能与那银眸女子、与那些苏醒的古老存在有关？

局势，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他们必须尽快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关于银眸女子和远古存在的消息，带回要塞！

“绕开他们，全速返回！”莫离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果断下令。

小队再次启程，朝着铁壁要塞的方向，在魔域的荒原上艰难潜行。

而一场席卷所有生灵的、更大规模的风暴，正在地平线之下，悄然酝酿。莫离的回归，或许将正式拉开这场终极之战的序幕。

铁壁要塞在惨烈的守城战后，如同一个重伤的巨人，艰难地喘息着，舔舐伤口。修复城墙的法术光芒日夜不息，丹塔的药雾浓郁得化不开，空气中始终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悲伤。

莫离被特许进入要塞最核心的“秘藏阁”，这里收藏着人族耗费无数心血收集来的、关于天魔星域、上古秘辛、乃至各种奇物异志的典籍孤本。他需要从中找到任何可能与葬魔海、影魔之主、以及那种未知仪式相关的线索。

秘藏阁内光线昏暗，玉简、骨书、兽皮卷堆积如山，散发着岁月和知识沉淀的气息。莫离埋首于浩如烟海的典籍之中，神识高速运转，与器灵“混沌”微弱但精准的感知相结合，快速筛选着信息。

关于葬魔海的记载大多语焉不详，只强调其极度危险，是上古神魔战争的坟场，空间破碎，法则混乱，常有诡异现象发生，甚至提及有“古战场恶灵”和“法则残影”游荡。关于影魔之主的记载更是几乎没有，仿佛这个恐怖的存在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就在莫离感到有些疲惫，拿起一枚看似不起眼的、由某种青色玉石打磨而成的古老玉简时，异变发生了。

这枚玉简似乎年代极其久远，上面的文字并非现在通用的人族或魔族文字，而是一种更加古老、充满自然道韵的象形符文。莫离本是随意浏览，并未抱太大希望。

然而，当他神识扫过玉简中段，解读出几个模糊的符文时，他丹田内那一直沉寂的、只有微弱感应的混沌灵珠，猛地、前所未有地剧烈震动起来！

嗡！！！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混合着无比渴望、兴奋、甚至是一丝敬畏的情绪洪流，如同决堤般从灵珠内涌出，瞬间冲垮了莫离的神识防御，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

“青……莲……混沌……青莲！！”

器灵“混沌”那稚嫩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尖锐甚至有些失真，它几乎是尖叫着在莫离识海中重复着这两个词！

“主人！混沌青莲！玉简里……提到了混沌青莲！在魔域！它就在魔域某处！！”

莫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震得神魂摇曳，手中的玉简都差点脱手！他连忙稳住心神，又惊又喜：“混沌？你说清楚！什么混沌青莲？在哪里？！”

“是……是混沌青莲！”器灵激动得语无伦次，好不容易才组织起语言，“是……和混沌灵珠……同源的……先天混沌至宝！是生机之源，是造化之根！它……它竟然没有在开天辟地时完全消散，竟然有一株……遗落在了这魔域之中！”

它贪婪地“读取”着莫离神识中的玉简信息，那玉简后半部分用极其隐晦的符文描述了一幅地图和一种散发着“混沌生机、形如青莲、光耀九幽”的神物，其所在地的环境特征，竟与魔域中一处名为“万魔血池”的禁区有七八分相似！

“万魔血池……是了！一定是那里！极致的污秽与死亡之地，反而有可能孕育出最极致的生机至宝！阴极阳生，物极必反！”器灵兴奋地推断着。

“混沌青莲……有何用处？”莫离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追问。能让混沌灵珠如此失态，此物绝对非同小可！

“用处？用处太大了！”器灵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向往，“若能得到它，无需炼化，只需将其移植到混沌灵珠内部空间，以其散发的先天混沌生机温养灵珠……”

器灵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莫离心神剧震的话：“假以时日，混沌灵珠便可……由虚化实，由死化生，逐步演化出一方……真正的、初生的混沌小世界！”

混沌小世界！

莫离呼吸骤然急促！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个完全独属于他的、可成长的、蕴含着先天混沌法则的洞天世界！不仅可以用来自行衍生灵脉、培育无数奇花异草，更关键的是——可以容纳活物进入！甚至可以在其中修炼、悟道！其时间流速、法则环境都可能与外界不同！

这简直就是一件逆天的战略至宝！无论是用于自身修行、培养势力、还是作为人族最后的避难所，都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

若是之前，他或许还会犹豫，毕竟“万魔血池”一听就是比葬魔海更危险的绝地。但如今，得知影魔之主可能在进行某种灭世级别的阴谋，人族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任何能增加胜算的力量都至关重要！

这混沌青莲，必须得到手！

“器灵，能确定具体位置吗？那万魔血池又在何处？”莫离急声问道。

器灵努力感知着玉简中模糊的地图和信息：“只能确定大概方向……在魔域最深处，靠近……古魔诞生之地？那里魔气无比浓郁，且有极其强大的天然禁制和恐怖魔物守护……具体位置，可能需要到了附近我才能进一步感应……”

风险极大！但回报更是无法想象！

莫离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他迅速将玉简中关于混沌青莲和万魔血池的信息牢记于心，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玉简放回原处。

离开秘藏阁，他立刻找到璇玑真人和茯苓大师。

他没有提及混沌青莲的具体信息（此事关系太大，越少人知道越好），而是借口在古籍中发现了另一条可能关乎魔族重大阴谋的线索，指向“万魔血池”方向，需要前往调查，或许能与葬魔海的情报相互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