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171章 古魔之眸投影

裂谷深处，阴风怒号，无数巨大的生物骸骨堆积如山，形成天然的恐怖屏障。那座庞大的魔巢就建立在一片巨大的肋骨拱卫之下，数十座祭坛发出幽幽血光，囚笼中绝望的人族修士如同待宰的羔羊。巡逻的魔军队列森严，空中还有魔蝠骑士不断掠过。

镇守此地的，是一名身高近三丈、身披重甲、手持巨型狼牙棒、散发着元婴后期巅峰恐怖气息的“骸骨暴君”！

“按计划行动。”莫离冷静下令。

小队成员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分散开来，借助特制的隐匿符箓和器灵帮忙扰乱的魔气波动，悄无声息地将一枚枚改良后的“禁元阵丹”埋设在魔巢周围的特定节点。

莫离则亲自潜入最核心的区域，负责布置主阵眼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暗影卫似乎并未料到人族敢主动深入腹地布阵，或者说，之前的清理行动起到了效果。

就在主阵眼即将布置完成的刹那，异变陡生！

魔巢最中央那座最高的祭坛，猛地爆发出冲天的血光！一股浩瀚、冰冷、漠然、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恐怖意志，骤然降临！

所有祭坛同时轰鸣，被囚禁的人族修士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他们的生命力和魂能如同决堤般被疯狂抽取，注入那血光之中！

血光在祭坛上空汇聚，缓缓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半睁半闭的、冰冷无情的暗红色竖瞳虚影！

古魔之眸！它竟然在此时，提前投射了一丝力量过来！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投影，但其带来的威压，瞬间让整个骸骨裂谷的空间都凝固了！所有潜渊部队员身形僵直，隐匿法术几乎失效！就连远处策应的璇玑真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吼！！！”那骸骨暴君感受到古魔之眸的力量，发出兴奋的咆哮，率领着魔军疯狂扑向那些暴露位置的潜渊部队员！

“启动丹阵！快！”莫离目眦欲裂，狂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将最后一道法诀打入主阵眼！

嗡——！！！

埋设在各处的数百枚“禁元阵丹”同时激活！一道道灰蒙蒙的、蕴含着混沌干扰波动的光柱冲天而起，迅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覆盖了整个魔巢的法阵网络！

丹阵生效的瞬间，那原本汹涌抽取生命能量的血光猛地一滞！祭坛的运转发出了刺耳的、如同卡壳般的轰鸣声！上空那刚刚凝聚的古魔之眸虚影剧烈波动起来，仿佛信号不良的图像，变得模糊不清！

有效！丹阵极大干扰了祭坛的能量供应和稳定性！

“蝼蚁！竟敢亵渎圣眸！”骸骨暴君惊怒交加，狼牙棒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处阵丹节点！

“你的对手是我！”莫离身形如电，惊雷剑后发先至，雷霆剑光与狼牙棒狠狠撞在一起！

轰！

巨响震彻裂谷！莫离身形微晃，那骸骨暴君却踉跄后退了一步，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它没想到这个看似只有元婴中期的人族，力量竟如此强横！

“杀光他们！摧毁那些发光的东西！”骸骨暴君咆哮着下令，同时再次扑向莫离。

整个魔巢瞬间陷入极度混乱！魔物大军疯狂攻击丹阵节点和潜渊部队员，而丹阵的干扰让它们的魔元运转不畅，实力大减。潜渊部队员则拼死守护节点，与魔物浴血厮杀！

高空之中，古魔之眸的虚影不断扭曲，试图稳定下来，那冰冷的意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丹阵和所有人的神魂！

莫离独战骸骨暴君，惊雷剑法与混沌之力结合，雷光中带着湮灭一切的灰芒，竟与这元婴后期巅峰的魔君打得难分难解！器灵疯狂吞噬着周围的魔气和那古魔之眸散逸出的冰冷能量，转化为力量支撑着莫离的战斗。

璇玑真人也终于出手，明月宝镜清辉洒落，挡住了另外两名试图破坏主阵眼的魔君。

战斗惨烈到极致！每时每刻都有潜渊部队员倒下，也有魔物被斩杀。丹阵的光芒在魔物的疯狂攻击下不断明灭，但依旧顽强地运转着，死死压制着祭坛和那古魔之眸的投影。

“混沌！能不能直接吞噬那眸子的能量？”莫离在心中急问。

“可以……但……很慢……它……等级……太高……”器灵回应道，同时尝试着分出一缕吸力，牵引那古魔之眸的能量。

果然，那冰冷死寂的能量极其顽固，吞噬起来异常艰难，但确实有效！每吞噬一丝，古魔之眸的虚影就模糊一分！

就在这时，那古魔之眸的虚影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那半睁的瞳孔猛地聚焦，无视了其他人，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正在与骸骨暴君激战的莫离！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他丹田内的混沌灵珠！

“混沌……的气息……令人……厌恶的……虫子……”

一个冰冷、晦涩、仿佛由无数灵魂哀嚎组成的意念，直接撞入莫离的识海！

下一刻，那眸子的瞳孔中，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湮灭万物神魂的暗红死光，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射向莫离！

这一击，远超元婴境界！蕴含着古魔的一丝本源法则之力！

“莫离小心！”璇玑真人失声惊呼，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骸骨暴君也狞笑着疯狂攻击，缠住莫离！

死亡降临！

莫离瞳孔骤缩，全身血液几乎冻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这一击，挡不住，躲不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丹田内的混沌灵珠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动！器灵“混沌”发出了既恐惧又愤怒的尖鸣！

“主人！”

嗡！！！

混沌灵珠猛地爆发出亿万道混沌灰芒，自主地从莫离丹田中冲出，悬浮于他头顶！珠体瞬间变得透明，内部那点灵性光点燃烧般璀璨！

一个微型的、却无比真实的混沌漩涡在灵珠前方浮现，漩涡中心，是极致的虚无！

那道恐怖的暗红死光，精准地射入了混沌漩涡之中！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那足以湮灭化神修士的死光，如同泥牛入海，竟被那小小的混沌漩涡彻底吞噬、分解、同化！

混沌灵珠的光芒黯淡了一大截，甚至表面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显然付出了巨大代价。器灵的气息也变得萎靡不振。

但它成功了！它挡住了古魔之眸的含怒一击！

全场死寂！

所有人和魔物都惊呆了！包括那骸骨暴君和古魔之眸的虚影！

谁能想到，一件法宝竟然能自主护主，并挡住古魔的一击？！

“不可能！！！”骸骨暴君发出难以置信的咆哮。

古魔之眸的虚影也剧烈波动起来，那冰冷的意志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明显的……震惊和……贪婪？

“混沌……至宝…………”

莫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瞬间目眦欲裂！他感受到混沌灵珠和器灵的虚弱！

“混蛋！”无边的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他不再顾忌消耗，不再保留实力！

“以我之血！祭我之魂！混沌雷狱！万魔寂灭！”

他猛地喷出一口本命精血洒在惊雷剑上，疯狂燃烧元婴本源，引动混沌灵珠最后的力量，甚至沟通了天地间那稀薄的雷霆法则！

惊雷剑发出贯穿天地的悲鸣，剑身无法承受这股力量，布满了裂纹，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交织着混沌灰芒的紫金色雷霆！

整个骸骨裂谷的天空瞬间被无尽的雷云覆盖！亿万道雷霆如同天罚般轰然落下！不再是单一的雷霆，而是蕴含着混沌湮灭之力的恐怖雷暴！

目标——所有魔物！所有祭坛！以及那古魔之眸的虚影！

轰隆隆隆——！！！

毁灭性的雷暴洗地！魔物成片成片地化为飞灰！祭坛在雷霆中崩塌碎裂！囚笼被劈开，幸存的人族修士被雷霆巧妙避开！

那骸骨暴君首当其冲，在无尽的混沌雷霆中发出绝望的惨叫，魔躯寸寸碎裂，魔核湮灭！

古魔之眸的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在雷暴的疯狂冲击下，最终不甘地彻底消散！

雷暴持续了整整十息才缓缓平息。

当一切结束时，整个骸骨裂谷的魔巢已然化为一片焦土，所有魔物和祭坛荡然无存！只有焦黑的地面和零星的电弧证明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潜渊部队员和那些被救下的人族修士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如同雷神降世般屹立在焦土中央、却浑身浴血、气息跌落谷底的身影，充满了无尽的震撼与敬畏。

莫离拄着布满裂纹的惊雷剑，单膝跪地，大口咳血，元婴黯淡，混沌灵珠更是光芒微弱地飞回丹田，陷入深度沉睡。

代价巨大，但……值得！

他抬起头，看向另外两个方向。远处天际，另外两处也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和隐约的雷霆之声，显然，另外两路也动用了类似的手段，战况激烈。

就在这时，器灵混沌用最后一丝微弱的力量传递来一段信息：“主人……那个……女人……又来了……她在……看……”

莫离艰难地抬头，看到极高远的虚空之中，那道银发银眸的身影再次悄然浮现。

她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化为焦土的魔巢，又看向力竭的莫离，冰冷的银眸之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光芒。

有惊讶，有审视，有一丝赞赏，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怜悯？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深深地看了莫离一眼，身影再次缓缓消散。

莫离无力地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疲惫和疑问。

这场战斗，他们赢了，但也暴露了最后的底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而古魔之眸的提前投影和那银眸女子的再次出现，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骸骨裂谷一役，如同在昏沉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迅速席卷了整个前线乃至后方。

莫离力竭昏迷，被璇玑真人亲自护送回铁壁要塞最高级别的疗伤密室。丹阁首席茯苓大师立刻带着最好的丹药前来救治，查看后却是连连摇头。

“肉身之伤易复，元婴之损难补。他强行燃烧本源，催发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更是透支了那件神秘至宝的灵性……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迹，没有数十年静养，恐难恢复如初，修为甚至可能倒退。”茯苓大师语气沉重，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莫离，眼中满是痛惜。

璇玑真人沉默良久，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治莫离，所有最好的资源优先供应。

而与此同时，另外两路大军也传回了消息。炎阳真人负责的那一路，遭遇了顽强抵抗，虽然最终成功布下丹阵并摧毁了魔巢，但伤亡惨重，炎阳真人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天枢子那一路则相对顺利，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三处魔巢被拔除，暂时延缓了古魔之眸的降临进程，无疑是一场振奋人心的大胜。消息传开，前线士气大振，后方议会更是给予了最高规格的嘉奖，莫离及其小队成员的功绩被广为传颂，“雷君”、“丹阵宗师”的名号响彻人族疆域。

然而，高层却无人能够真正喜悦。

代价太大了。潜渊部锐击卫精锐折损近三成，多位元婴修士重伤，莫离这位最大的功臣更是濒临道途断绝。更重要的是，“混沌禁元丹阵”这张底牌已经暴露，魔族必定会全力研究反制手段，下一次想要故技重施，难度将倍增。

而且，古魔之眸那短暂的投影和最后那蕴含法则之力的恐怖一击，如同阴影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那等存在，绝非寻常手段所能抗衡。

最高议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必须承认，我们之前低估了天魔的决心和那‘古魔之眸’的恐怖。”远程投影中，那位白发苍苍的议会长老声音沙哑，“莫离带回的情报显示，类似甚至更大的魔巢绝非仅有三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丹阵虽有效，但布设难度大，消耗资源巨万，且已暴露。需立刻研发替代战术和防御手段。”

“银眸女子的存在，是最大的变数。其立场不明，实力深不可测，必须尽快查明其来历和目的！我建议启动最高级别的‘溯源’计划，查阅所有上古乃至太古遗存，寻找线索！”

“内部清查必须继续，深挖到底！暗影卫的渗透远超想象，骸骨裂谷的埋伏就是明证！”

“莫离……必须保住他！他的丹道和那件至宝，或许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建议将其转移至后方‘星辰殿’秘境疗养，那里灵气最浓，且有上古阵法守护，最为安全。”

一条条决议迅速形成。人族这台战争机器，在经历了初期的震撼和慌乱后，开始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