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123章 重逢

转眼间，他在此谷中已隐居修炼了半年。

这一日，他盘坐于瀑布之下，任由雷霆般的水流冲击身体，同时运转《小九霄御雷诀》，体表有细微的电光流转。

忽然，他丹田气旋疯狂旋转，吸纳灵气的速度陡然加快！炼气八层的瓶颈，在水流冲击、雷霆淬炼和半年苦修的积累下，轰然洞开！

修为踏入炼气八层！灵力再次暴涨！

但他并未停止。半年积累太过雄厚，星辰心窍树的叶片和潭水早已将他的根基夯实到极致！药力仍在持续爆发！

炼气八层初期、中期、后期……直至巅峰！

距离炼气九层，仅有一线之隔！

莫离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湛然，如同冷电。他轻轻一握拳，空气爆鸣！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他豪情顿生。

如今的他，虽仍是炼气期，但神识堪比筑基，肉身经过雷霆瀑布淬炼远超同阶，更掌握《小九霄御雷诀》这等犀利雷法，实际战力，足以匹敌甚至斩杀普通的炼气九层巅峰！若是底牌尽出，面对筑基初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赵崧……赵家……吴家……”莫离望向望江城的方向，眼神冰冷彻骨，“我莫离，回来了。”

是时候出去了。是时候了结一些恩怨了。

还有……苏瑶。她如今何在？是否安全？想到那个毅然决然跟随自己、又在危难时刻被自己推开的女子，莫离心中涌起强烈的担忧和思念。

他回到星辰心窍树所在的主岩洞，对着小树苗深深一揖：“树兄，我需离开一段时日，了结外界恩怨。你于此地好生休养，待我事了，必回来看你。”

小树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叶片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一道碧绿色的、蕴含着庞大生机的光芒射出，融入莫离体内。莫离顿时感觉状态瞬间恢复到巅峰，体内暗伤尽去，灵力澎湃。

它再次赠予了他一份厚礼。

莫离不再犹豫，将山洞内有价值的东西收入储物袋，最后看了一眼这处让他重获新生的秘境，身形一闪，如同苍鹰般沿着陡峭的崖壁，向上攀援而去。

深渊依旧，却再也困不住潜龙。

云雾破开，天光再现。莫离站在崖顶，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之下，衣衫猎猎，目光锐利如刀，望向前方广阔的天地。

复仇之路，即将开始。而寻找苏瑶，是他踏出深渊后的第一个目标。

重返崖顶，天光刺目。久违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带着尘世间的暖意，却驱不散莫离眼底的冰寒。他深深吸了一口林间清冽的空气，胸腔中半年积郁的浊气仿佛随之吐出。

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展开去，覆盖方圆近三十丈的范围，堪比筑基中期！草木摇曳、虫豸低鸣、远处妖兽的气息……一切细节清晰地反馈回脑海。这种掌控感，远超从前。

他略微适应了一下外界环境，身形一动，并未直接飞遁，而是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梭，脚步轻盈，落地无声，正是《幽影血煞步》的精髓。速度之快，远超寻常炼气八层修士，却又不带起多少风声。

首要之事，是找到苏瑶，确定她的安危。

半年前他坠崖之地，早已痕迹全无。他在附近仔细搜寻，凭借强大的神识，终于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树洞深处，发现了一丝微弱的、熟悉的灵力印记。这是他与苏瑶约定的紧急联络标记，表示“我已逃离，安全，勿寻，待我联系”。

印记尚未消散，说明她至少近期回来查看过。

莫离心中稍安。她果然逃掉了，而且很谨慎。

接下来，他需要信息。望江城如今形势如何？赵、吴两家有何动向？苏瑶可能去了哪里？

他改变容貌，化作一个面容普通、气息维持在炼气六层的落魄散修，朝着望江城方向潜行。在距离望江城百里外的一处散修聚集的小镇，他停了下来。

小镇酒馆，永远是信息混杂之地。

要了壶最便宜的灵酒，莫离坐在角落，默默倾听。

“……听说了吗？赵家最近可是倒了血霉了！”一个酒客压低声音，却难掩幸灾乐祸。

“哦？怎么说？赵家不是如日中天吗？”

“嘿，那是半年前了！就这几个月，赵家好几处矿脉和药园接连出事！不是被神秘人洗劫，就是看守修士离奇失踪，听说连一位筑基初期的客卿都栽了！”

“谁干的？这么大胆？吴家？林家？”

“不像！手法干净利落，像是单人作案，专挑赵家下手！而且……”酒客声音更低了，“听说现场偶尔会留下淡淡的焦糊味，像是被雷劈过！”

“雷法？咱们这地界，擅长雷法的可不多见……”

“谁说不是呢！赵家现在风声鹤唳，悬赏捉拿凶手，赏格高得吓人，可连个鬼影都摸不到！赵崧长老都快气疯了！”

莫离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雷法？洗劫赵家资源？是她吗？苏瑶绝无此等手段。那会是谁？难道还有别人在针对赵家？

他又听到关于吴家的消息。吴家在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甚至隐隐收缩了势力，似乎乐见赵家吃瘪。而林家，则趁机扩张了一些生意。

关于“韩天”和“苏瑶”，传闻早已冷却。大多数人都认为“韩天”早已死在黑河墟外的沼泽，或是被赵家暗中处理了。而“苏瑶”，一个无关紧要的一阶中品女丹师，早已被人遗忘。

直到听到一个醉醺醺的汉子嘟囔：“……可惜了百草堂那个钱老头，多厚道个人，就因为半年前多嘴问了那韩天几句丹师考核的事，就被赵家迁怒，店铺都砸了，人也不知所踪……唉，这世道……”

莫离眼中寒光一闪而逝。钱掌柜……那个还算厚道的丹药铺老板，竟也因自己遭了无妄之灾？赵家！

酒足饭饱，信息收集得差不多。莫离离开酒馆，心中已有计较。他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尤其是关于那位针对赵家的“雷修”，以及钱掌柜和苏瑶可能的下落。

他寻到小镇上的百晓楼据点——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铺。

出示了那枚吴道通给的银色令牌后，掌柜的态度立刻恭敬起来。

“贵客有何需求？”

“查三件事。”莫离声音沙哑，“第一，望江城赵家近半年所有遇袭事件的详细记录，特别是关于凶手可能线索的。第二，原百草堂钱掌柜的下落。第三，一名叫苏瑶的一阶中品女丹师的下落。”他递过一袋灵石。

掌柜的记下要求，收了灵石：“客人请稍候。”

约莫一炷香后，掌柜的带回一枚玉简。“客人要的消息，都在里面。关于那雷修，线索极少，对方手法老辣，几乎不留痕迹，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对赵家产业布局极为熟悉，且修为至少炼气九层，疑似掌握某种阴寒雷法。钱掌柜……据查半年前离开望江城后，便不知所踪，疑似已遭不测。苏瑶丹师的消息……没有记录，像是凭空消失了。”

阴寒雷法？对赵家产业熟悉？莫离眉头微皱，接过玉简。百晓楼都查不到苏瑶的踪迹，这反而让他稍微放心，说明她隐藏得很好。

支付了尾款，莫离离开百晓楼，寻了处僻静地方查看玉简。玉简中记录着赵家各处产业遇袭的时间、地点、损失情况，细节详实。看着赵家不断吃瘪，莫离心中并无快意，只有冰冷的杀意。这些，远远不够。

他将目光锁定在最新的一条记录上：三日后，赵家有一批重要的“赤焰矿”，将从城西三百里的黑焰山矿脉运回望江城。押运队伍由一名筑基初期客卿和五名炼气后期修士组成。

“就是这里了。”莫离眼中寒光凛冽。无论那位神秘雷修是否会再次出手，他都要去！不仅要收回点利息，更要借此机会，逼问钱掌柜的下落，以及看看能否找到关于苏瑶的线索！

三日后，黑焰山通往望江城的必经之峡——一线天。

莫离提前半日便潜伏于此，借助《星辰锻神术》和峡谷复杂地形，将自身气息完美隐匿，如同岩石草木。

午后，远处传来车轮轧轧声和修士的呼喝声。赵家的押运队伍来了。三辆以精铁打造的矿车，载满了赤红如火、灵气盎然的矿石。队伍前方，正是那名半年前追杀他、导致他坠崖的筑基初期客卿！其后跟着五名炼气修士，神色警惕。

莫离眼神瞬间冰冷如刀。

队伍缓缓进入峡谷最狭窄处。

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峡谷上方，毫无征兆地落下数十张符箓！火球、冰锥、风刃……劈头盖脸砸向押运队伍！虽然只是低阶符箓，但数量众多，瞬间引发混乱！

“敌袭！结阵！”那筑基客卿厉喝，祭出一面盾牌法器护住周身。

队伍一阵慌乱，纷纷祭出法器抵挡。

然而，符箓攻击只是幌子！

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最后一辆矿车之后！剑光一闪，快如闪电！

噗嗤！

一名炼气八层护卫喉间绽放血花，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身亡！

那黑影一击得手，毫不停留，直扑那名筑基客卿！剑光之上，竟缠绕着一丝丝诡异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色电光！

“藏头露尾的鼠辈！找死！”筑基客卿又惊又怒，挥刀迎上！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那黑影修为果然只是炼气九层巅峰，但剑法诡异刁钻，身法如鬼如魅，更兼那黑色电光极为难缠，竟能与筑基初期的客卿短暂周旋，甚至偶尔还能反击一两剑！

其余四名炼气护卫反应过来，连忙围拢上去，试图合击。

莫离在暗处看得分明。那黑衣人身形娇小，剑法路数带着一种决绝的狠辣，那黑色雷光更是似曾相识……难道是……？

他不再犹豫！无论此人是谁，敌人的敌人，便是暂时的朋友！

就在一名炼气九层护卫从背后偷袭那黑衣人，剑尖即将刺中其后心之时！

嗤！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银色电光，后发先至，如同瞬移般划过夜空，精准地击打在那护卫的剑尖之上！

轰！

轻微的雷鸣炸响！

那护卫惨叫一声，长剑脱手飞出，整条手臂瞬间焦黑麻木，电弧缭绕！

正是《小九霄御雷诀》！虽只是初成，但其雷霆之力至刚至阳，绝非那阴寒黑雷可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黑衣人也是一怔，动作微微一滞。

筑基客卿抓住机会，一刀狠狠劈向其面门！

“小心！”莫离低喝一声，声音经过改变，却依旧让那黑衣人身体猛地一颤！

她竟不顾劈来的刀锋，猛地转头看向莫离藏身的方向！兜帽下，露出一双难以置信的、瞬间盈满水光的眼眸！

虽然只有一瞬，但莫离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苏瑶的眼睛！

怎么会是她？！她的修为？！那阴寒雷法？！

眼看刀锋将至，莫离再也顾不得隐藏！

吼！

他猛地从藏身处暴起！炼气八层巅峰的修为全力爆发！《撼地真功》的发力技巧蕴含拳中，毫无花哨地一拳轰向那筑基客卿的侧脸！拳风激荡，空气爆鸣！

那筑基客卿脸色剧变，不得不回刀格挡！

砰！

拳刀相交！莫离被震得气血翻涌，倒退数步，但那筑基客卿也手腕发麻，心中骇然：好强的肉身力量！这小子是谁？！

“走！”莫离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苏瑶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他不及细想，猛地掷出两颗雷火珠砸向追兵，同时全力施展《幽影血煞步》，向着峡谷另一侧疾掠而去！

“哪里逃！”筑基客卿怒吼，刚要追击，却发现那名被银色雷电所伤的炼气九层护卫，浑身抽搐，竟然一时无法行动，挡住了去路！他气得一刀将其扫开，再想追时，莫离和苏瑶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峡谷岔路之中。

一口气奔出百里，确认身后再无追兵，莫离才拉着苏瑶躲进一个山洞。

布下简易禁制，洞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莫离看着依旧穿着夜行衣、戴着兜帽的苏瑶，心情复杂无比，沉声问道：“苏瑶？是你吗？刚才……为何不躲？”他想起她方才那不顾生死的回头一瞥，仍觉后怕。

苏瑶缓缓摘下兜帽，露出清瘦却带着坚毅的苍白面庞。她眼圈通红，泪水无声滑落，猛地扑进莫离怀里，紧紧抱住他，身体微微颤抖。

“韩大哥……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她哽咽着，语无伦次，仿佛要将这半年来的恐惧、委屈、思念和绝望全都哭出来。

莫离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满是怜惜和愧疚。他无法想象，这半年来，她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从一个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女子，变成了如今这般……身怀绝技、独行复仇的夜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