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85章 雷蛟

然而，接连数日，收获寥寥。千年金灵芝和万年玉髓根本无人出售，偶尔出现一枚天火枣或三阶妖丹，也立刻被各大势力以天价拍走，根本不是他一个“筑基散修”能觊觎的。

正当莫离思索是否要接下一些商会发布的、探索危险海域的高报酬任务，以期在任务中寻找机缘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入他耳中。

在天星岛最大的酒馆“海鲸阁”内，几个醉醺醺的修士正在高声吹嘘。

“……妈的，这次‘暴风峡’之行真是亏大了！差点把命丢那儿，就捞到几块破矿石！”

“可不是！那鬼地方风暴就没停过，还有那么多‘雷翼雕’！不过……嘿嘿，老子运气好，逃命的时候，好像瞥见峡谷深处一个隐秘石窟里，有金光一闪……像是年份极足的金灵芝！”

“呸！老刘你就吹吧！暴风峡那地方，金丹真人都不敢轻易深入，你能看到金光？怕是吓昏头了眼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莫离心中猛地一动！暴风峡？金灵芝？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那桌，要了壶酒，故作随意地搭话：“几位道友刚从暴风峡回来？真是胆识过人！听说那里三阶妖兽遍地，甚至有四阶妖王盘踞？”

那名叫老刘的修士见有人捧场，吹得更起劲：“那是！岂止三阶？老子还远远看到一头四阶‘雷蛟’的影子呢！那家伙，一个喷嚏就是一道雷霆……至于金灵芝，嘿，信不信由你，那金光，那药香，绝对错不了！可惜啊，没命去拿……”

莫离又旁敲侧击了几句，大致了解了暴风峡的情况和那处疑似有金灵芝的方位，便不再多问。

回到住处，他立刻取出海图。暴风峡位于乱星海深处，是一处常年被恐怖雷霆风暴笼罩的巨大海域峡谷，环境极其恶劣，盛产各种雷属性妖兽和矿石，是着名的险地，但也是机遇之地。

“雷翼雕……三阶巅峰群居妖兽。雷蛟……四阶妖王。”莫离目光锐利，“风险极大，但若真有千年金灵芝，值得一搏。”

他不再犹豫，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检查所有法器、符箓、阵盘、丹药。

三日后，一艘轻便快速的灵舟悄然离开天星岛，驶入茫茫大海，目标直指——暴风峡！

越靠近暴风峡，天气越发恶劣。天空铅云低垂，电蛇游走，震耳欲聋的雷鸣不绝于耳。海面上波涛汹涌，动辄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莫离驾驭灵舟，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前行。他神识全开，小心规避着最危险的风暴区域和强大的妖兽气息。

终于，一片仿佛被天神用巨斧劈开的、无比巨大的黑色峡谷出现在眼前。峡谷两侧峭壁万仞，无数粗大的雷霆如同瀑布般从云层中倾泻而下，轰击在峡谷和海面上，炸起漫天雷光水汽！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这里便是暴风峡！

莫离收起灵舟，施展遁术，贴着峭壁，小心翼翼地潜入峡谷。雷霆不断在身边炸响，狂暴的雷灵气几乎要撕裂护体灵光。他不得不时刻运转功法抵抗，灵力消耗急剧增加。

按照那老刘描述的方位，他向着峡谷深处一个隐蔽的支脉摸索而去。

一路上，果然遇到了数波雷翼雕的袭击。这些妖禽速度极快，能口吐雷电，悍不畏死。莫离不欲纠缠，多以《幽影血煞步》和隐匿阵法避开，实在避不开，便以雷霆手段迅速击杀，然后立刻远遁。

有惊无险地深入了数百里，根据记忆中的地形对比，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位于峭壁中段、被几块巨石和雷藤遮掩的隐秘石窟！

石窟入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但一靠近，便能闻到一股极其淡雅、却沁人心脾的奇异香气，吸入一口都觉精神一振！同时，隐隐有金色的光华从洞内透出！

真的有灵药！而且看这异象，绝非普通金灵芝！

莫离心中大喜，但更加警惕。此等灵物附近，必有强大守护。

他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滑入石窟。

洞内曲折向下，越是深入，香气越发浓郁，金光愈盛。沿途能看到不少妖兽的骸骨，显然闯入者皆成了守护兽的食物。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石窟底部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洞顶垂下无数闪烁着雷光的钟乳石。洞窟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清澈，蕴含着精纯的灵气。而在水潭中央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正生长着一株奇特的灵植！

那灵植高不过尺许，通体如同黄金浇铸，叶片如同祥云，顶端托着一朵碗口大小、金光灿灿、仿佛有液态黄金在流动的灵芝！正是千年金灵芝！而且看其形态和散发出的磅礴金灵之气，年份恐怕远超千年！

莫离呼吸微微一滞！此物足以作为凝金丹的主药之一！

但他的目光很快便被金灵芝旁边的东西吸引。

在那金灵芝的旁边，水潭边缘，竟然盘绕着一条仅有手臂粗细、通体覆盖着细密银色鳞片、头顶有两个微小凸起、正对着金灵芝吞吐呼吸的小蛇！

这小蛇气息并不强大，似乎只有二阶左右，但其鳞片上却天然生成着玄奥的雷霆符文，一双蛇瞳竟是纯粹的紫色，开阖之间，隐隐有电光闪过！

“这是……雷蛟幼崽？！”莫离心中骇然！

难怪外面看不到强大的守护兽，原来守护者竟是这条幼蛟！其父母，恐怕就是那头四阶雷蛟！将幼崽和金灵芝放在一起，既是守护，也是借助金灵芝的药力和此地的环境助其成长！

麻烦大了！动这金灵芝，必遭雷蛟疯狂报复！

就在莫离犹豫之际，那雷蛟幼崽似乎察觉到了陌生气息，猛地抬起头，紫色的蛇瞳冰冷地锁定了莫离的藏身之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同时，它周身银色鳞片光芒大放，一道细小的、却凝练无比的银色闪电猛地劈向莫离！

莫离脸色一变，身形急闪！

轰！他原本藏身的岩石被银色闪电劈得粉碎！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速战速决，在其父母赶来前夺取金灵芝！

莫离眼中寒光一闪，不再隐藏，身形暴射而出，直扑水潭中央的金灵芝！同时左手一扬，数张禁锢符箓射向那雷蛟幼崽！

那雷蛟幼崽虽只是二阶，却极其灵活凶猛，身上雷光一闪，竟轻易撕裂了禁锢符箓的光环，张口又是数道银色闪电劈来，威力堪比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莫离不敢硬接，九幽断剑出现在手，死寂剑气纵横，将闪电一一绞碎。但速度不免一滞。

而就在这瞬间，那雷蛟幼崽竟不再攻击莫离，而是猛地转头，一口咬向那株千年金灵芝！它竟想抢先吞掉灵药！

“孽畜！敢尔！”莫离又惊又怒，若是被其吞下，一切皆休！

他再也顾不得保留，丹田内那初步炼化的虚空之晶猛地一动！

嗡！

金灵芝周围的空间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那雷蛟幼崽志在必得的一口，竟然咬了个空！仿佛那近在咫尺的金灵芝瞬间向后挪移了寸许！

就是这寸许之差！

莫离的身影已然如电般掠至，一把将金灵芝连同下方岩石一起抓起，收入混沌灵珠空间！

“嘶！！！”

到手之物被夺，雷蛟幼崽发出愤怒至极的尖啸，周身雷光暴涨，整个洞窟的雷霆能量都开始暴动！

与此同时，一声愤怒到极致的、震彻整个暴风峡的龙吟之声，从峡谷极深处轰然传来！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至！

四阶雷蛟！被惊动了！

莫离头皮发麻，想也不想，转身就向洞外亡命飞遁！

他甚至来不及处理那条发狂的幼蛟！

刚冲出石窟，就看到远方的雷霆风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凝聚成一条巨大无比的雷电蛟龙，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这边冲来！那毁灭性的气息，让他神魂都在颤抖！

逃！必须立刻逃！

莫离将遁速提升到极致，同时毫不犹豫地捏碎了一枚高价购来的“小挪移符”！

嗡！

空间之力包裹住他，身影瞬间模糊。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传送走的刹那，那条雷电蛟龙已然逼近，一只完全由雷霆组成的巨爪隔空狠狠抓来！

轰！！！

空间剧烈震荡！小挪移符形成的空间通道竟被硬生生干扰、撕裂！

莫离惨叫一声，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从半空中被震落下来，向着下方波涛汹涌、雷电密布的海面坠去！

而那雷霆蛟龙的怒火，已然彻底锁定了他！

冰冷。咸涩。剧痛。

意识在无尽的坠落和恐怖的冲击中支离破碎。莫离如同断翅的飞鸟，重重砸进雷霆肆虐、波涛汹涌的海面，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他彻底昏厥。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带着狂暴的雷灵之力，疯狂侵蚀着他早已重创的身体。

身后，那雷霆蛟龙惊天动地的咆哮和毁灭性的气息紧追而至，死死锁定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连同这片海域一起蒸发！

死亡！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笼罩而下！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刹那，莫离丹田深处，那一直沉寂的混沌灵珠，仿佛被外界狂暴的雷霆之力和主人濒死的危机彻底激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嗡——！！！

一股灰蒙蒙、却蕴含着包容万物、化育一切的古老气息骤然爆发，瞬间笼罩莫离全身！那足以让金丹修士瞬间汽化的恐怖雷霆巨爪，在触碰到这层灰光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春，威力被层层削弱、分解、吸纳！

虽然未能完全抵消，却为莫离争取到了亿万分之一秒的生机！

噗通！

莫离的身体被残余的巨力狠狠拍入深海，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小片海水，但他终究没有被当场格杀！

“吼！！！”

雷霆蛟龙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惊怒，巨大的身躯在海面上盘旋，无数道雷霆如同暴雨般轰入海中，誓要将那只该死的蝼蚁揪出来碾碎！

深海之下，压力巨大，光线昏暗，雷电之力经过海水阻隔虽有所减弱，却依旧恐怖。莫离七窍流血，筋骨不知断了多少，经脉更是乱成一团糟，仅凭着一股不灭的意志和混沌灵珠自发护体的微光，勉强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海底沉去。

他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

混沌灵珠的光芒越来越黯淡，显然刚才那一下爆发消耗巨大。器灵的意念微弱地传来：“主人……向下……西南方向……有异常能量屏障……”

莫离凭借最后一丝清明，拼命催动残存灵力，向着器灵指引的方向挣扎而去。

身后的海面上，雷霆蛟龙的怒火依旧在宣泄，但似乎对深入海底有所顾忌，并未立刻追下来。

不知下潜了多久，周围已是一片彻底的黑暗与死寂，压力大得足以压扁精铁。莫离的意识几乎完全模糊，全凭本能前行。

终于，他的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膜。

一瞬间，周围的压力骤减！海水变得温暖平静，甚至连那无处不在的狂暴雷灵之力也消失了！

他仿佛闯入了一个无形的气泡之中。

噗通。

他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摔落在坚硬而粗糙的地面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时间失去了意义。

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莫离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的，咳出的全是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没有海水，没有雷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穹顶，将他所在的空间笼罩。穹顶之外，是幽暗深邃的海水，却被无形屏障隔开，形成了一片奇异的无水空间。

他正身处一片巨大的海底废墟之中。

残破的宫殿、倒塌的石柱、断裂的碑文……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珊瑚和海泥，散发着无比古老苍凉的气息。许多建筑风格迥异于当今，上面雕刻着鱼尾人身、驾驭海兽的图案，以及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如同波浪般的文字。

“这是……海底遗迹？”莫离艰难地坐起身，检查自身状况，心沉到了谷底。

伤势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肉身破损严重，经脉寸断，丹田灵液几乎枯竭，道伤再次恶化，甚至伤及了根本。修为已然跌落至筑基初期，且境界摇摇欲坠。混沌灵珠光芒黯淡，器灵也再次陷入了沉寂。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活下来了。而且，此地似乎极其安全，灵气虽然不算特别浓郁，却异常精纯平和，非常适合疗伤。

他看向那株静静躺在混沌灵珠空间内的千年金灵芝，金光灿灿，药香扑鼻。这是他用命换来的希望。

必须尽快疗伤，然后探索这片遗迹，寻找离开之法。

他挣扎着挪到一处相对完整的残破宫殿角落，布下仅存的几面阵旗，形成一个简陋的防护，然后便开始艰难地运功疗伤。

没有丹药，只能依靠最基础的功法和此地精纯的灵气，一点点修复破损的身体，过程缓慢而痛苦。

日子在无声中流逝。莫离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体内的烂摊子。饿了，便捕捉一些误入屏障的无害小鱼小虾生食；渴了，便收集穹顶凝结滴落的纯净水珠。

随着伤势慢慢稳定，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这片海底遗迹。

遗迹规模之大，远超想象，似乎是一座沉没的古老城市。大部分区域都被珊瑚和海泥掩埋，但依旧能看出昔日的宏伟。他发现了更多那种鱼尾人身的浮雕，似乎描绘着一个繁荣的水下文明。

在一处保存相对完好的神殿状建筑内，他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几块用特殊贝壳记载的、银光闪闪的“书页”。上面的文字他并不认识，但当他尝试将神识注入时，却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这似乎是一种记载水系功法和水炼之术的典籍！其修炼法门和炼丹炼器的手法，与当今陆上传承截然不同，更侧重于利用水元之力和各种海中灵材，别具一格，玄妙非常。

尤其是其中提到的一种名为“海魂髓”的宝物，据说能滋养修复受损的神魂，对道伤有奇效！

莫离如获至宝，立刻沉浸其中研究起来。虽然功法属性与他并不完全契合，但其中许多理念和技巧，尤其是水炼之法和对水元之力的运用，对他启发极大，触类旁通。

他尝试按照典籍中的方法，采集周围海水中蕴含的微弱水灵之气和几种特定的海藻、矿石，调配出一种淡蓝色的灵液，浸泡身体。

效果出奇的好！这灵液对修复肉身创伤、温养经脉有着独特的作用，配合他的功法，疗伤速度加快了不少。

数月后，他的伤势终于恢复了五六成，修为也勉强稳固在筑基初期巅峰。虽然距离全盛时期相差甚远，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