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35章 破局

目光落在那古老的传送阵上。阵法核心的灵石早已耗尽能量化为齑粉。

“器灵，能修复并启动这个传送阵吗？它通向哪里？”

“阵法破损轻微，可修复。能量流向分析……此阵并非远距离传送阵，似是洞府内部的短途传送阵，可能通向主洞府或者其他重要区域。另一端能量反应……未知，极度危险！”

内部传送？危险？

莫离看着那危险的传送阵，陷入了沉思。

是见好就收，带着之前的收获离开？还是冒险一搏，通过传送阵去往那未知的、可能蕴藏着更大机缘（也可能是更大危险）的主洞府？

机遇往往与危险并存。

莫离看向那幽深的传送阵，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回？更何况，莫离有混沌灵珠这张底牌！

“修复它！”莫离命令道。

取出灵石，按照器灵的指引，开始小心翼翼地修复并激活这座古老的传送阵……

指尖最后一块灵石嵌入凹槽，古老传送阵上黯淡的符文逐一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稳定的光涡。另一端传来令人心悸的苍茫与死寂之气，比魔煞窟外围更甚。

没有犹豫，莫离一步踏入光涡。

天旋地转，空间变换的撕扯感远超宗门传送阵。炼气七层的修为让莫离气血翻腾，险些晕厥。全靠丹田内混沌灵珠微微一震，洒下灰芒护住莫离心脉，方才扛住。

脚踏实地，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腐朽与魔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眼前是一片更加宏伟、也更加破败的地下宫殿群。巨大的石柱坍塌断裂，巍峨的宫墙布满裂痕与巨大的爪印。地面铺满了厚厚的尘埃，踩上去悄然无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黑色灰烬，那是魔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凝结的产物。

这里的光源来自宫殿穹顶镶嵌的一些早已暗淡的月光石，以及墙壁上、地面上自行燃烧的、幽蓝色的磷火，将一切映照得鬼影幢幢。

器灵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主人，此地魔气纯度极高，且蕴含一丝上古魔威。空间结构脆弱，存在大量不稳定裂缝。感知到多个强大死寂气息潜伏，至少相当于筑基期，甚至有金丹期残念波动。极度危险！”

莫离心中一凛，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向宫殿深处摸去。在这里简直如同婴儿闯入狼群，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许多宫殿彻底崩塌，像是被巨力硬生生砸碎。一些相对完好的偏殿内，能看到打坐的蒲团、炼丹的残炉、甚至散落的玉简，但都蒙尘已久，灵性尽失。偶尔能看到一些保持挣扎姿态的枯骨，身上服饰古老，显然陨落已久。

在一处类似藏经阁的废墟中，莫离找到几块残缺的玉简。神识探入，大多内容已毁，唯有一块记录着只言片语，似乎是此地主人的日记：

“……魔潮愈发汹涌……外围禁制接连被破……弟子伤亡惨重……”

“……‘它们’来了……来自深渊的咆哮……不朽的魔躯……”

“……祖师爷启动‘九幽噬魔大阵’，与敌偕亡……吾奉命镇守‘阵眼核心’，等待复苏之机……”

“……能量即将耗尽……吾之后辈，若得此简，切记，核心在……”

后面的内容戛然而止。

九幽噬魔大阵？阵眼核心？复苏之机？

这些词语让莫离心跳加速。这处古修洞府，似乎并非简单的修行之地，而是一处上古对抗某种“魔潮”的战场前线！那所谓的“异宝”，莫非与这大阵核心有关？

莫离按照玉简模糊的指示，朝着宫殿最深处，那股最精纯、最庞大的魔气源头方向潜行。

越往深处，打斗痕迹越激烈，甚至能看到一些庞大如山岳般的未知魔物残骸，虽然早已枯萎，依旧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威压。空气中的魔威几乎凝成实质，不断冲击着莫离的灵珠光罩，消耗急剧增加。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巨大主殿。主殿的大门早已破碎，露出里面深邃的空间。殿内魔气氤氲，如同黑色的潮水在翻滚。而在大殿的最中央，有一座高达十丈的黑色祭坛！

祭坛不知由何种材料铸成，非金非石，表面刻满了复杂到极致的魔纹，这些魔纹还在缓缓流转，吸收着整个洞府的魔气。祭坛顶端，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却散发着无尽吸力的珠子！

那珠子仿佛是一切魔气的源头，又像是终结！它静静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整个大殿的魔气潮汐！

混沌灵珠在莫离丹田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悸动！仿佛遇到了同类，又像是遇到了生死大敌！

“魔核！这是一颗上古真魔的魔核！被大阵强行剥离并镇压在此，作为阵眼能量源！”器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若能吞噬此物，灵珠必将恢复极大威能，甚至超越过往！但危险至极，一旦触动，可能引动残留大阵反击，或惊醒魔核中可能存在的残念！”

魔核！阵眼！

莫离看着那枚缓缓旋转的黑色珠子，眼中爆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风险巨大，但回报同样无法想象！这或许是混沌灵珠恢复，甚至莫离快速重回巅峰的最大机缘！

拼了！

莫离深吸一口气，正欲想办法靠近祭坛。

突然！

“嗖！嗖！嗖！”

数道破空声从身后不同方向响起！紧接着，五六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大殿入口处，恰好堵住了莫离的退路！

这些人衣着各异，有血煞门的，有玄冥宗的，甚至还有一个青木宗的！他们的修为，赫然全都是炼气大圆满！个个气息彪悍，眼神锐利，身上带着血煞之气，显然都是在秘境中一路厮杀出来的顶尖高手！

他们显然也被此地的异象和那祭坛上的魔核所吸引，追踪而来。

此刻，他们目光扫过祭坛上的魔核，眼中无不露出贪婪与震撼之色，随即，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莫离这个最先抵达此处、却只有炼气七层的“蝼蚁”。

“啧，没想到被一个炼气七层的废物抢先了一步。”一个血煞门的独眼大汉狞笑一声，语气充满不屑。

“小子，把你在这里得到的东西交出来，然后自裁吧，可以留你个全尸。”一个玄冥宗的阴柔青年把玩着一枚冰锥，冷冷道。

那个青木宗的弟子则眼神闪烁，悄悄捏碎了一枚传讯玉符。

莫离被堵在殿内，前有魔核祭坛，后有强敌环伺，形势瞬间危急到了极点！

修为的巨大差距如同天堑！任何一个炼气大圆满，都能轻易碾死现在的莫离！

莫离的心沉到了谷底，但脸上却强行保持镇定，大脑飞速运转。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诸位师兄，”莫离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在下也是刚到此地，并未获得任何东西。那祭坛上的珠子诡异非常，蕴含大恐怖，在下实力低微，不敢觊觎。”

“哼，废物就是废物！”那独眼大汉嗤笑，“不敢觊觎就滚开！别挡着爷爷们取宝！”

他嘴上说着，却并未立刻动手，显然也对那祭坛和魔核心存忌惮，怕贸然上前成为众矢之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互相警惕着，谁也不敢第一个去碰那魔核，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但他们显然不会放过莫离。一旦他们决定动手取宝或者打破僵局，第一个要清除的就是莫离这个“不稳定因素”和“蝼蚁”。

必须破局！

莫离目光急速扫过祭坛和整个大殿结构，心中急问器灵：“器灵！分析祭坛阵法结构和魔核状态！是否有可利用之处？”

“正在分析……祭坛为大阵核心，吸收魔气镇压魔核，但年代久远，能量运行已有滞涩，存在几处薄弱节点。魔核内部能量极度不稳定，有微弱残念波动，强行触动极易引发能量爆炸或残念反击……”

能量爆炸？残念反击？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莫离脑中形成！

祸水东引！借力打力！

莫离假装害怕，缓缓向大殿一侧移动，似乎想寻找机会溜走，实则悄然靠近器灵指示的一处阵法能量节点附近。

莫离的小动作立刻引起了那些炼气大圆满的注意。

“想跑？”那玄冥宗青年冷笑一声，屈指一弹，一道冰锥带着刺骨寒意射向莫离面门！速度极快！

莫离早有准备，猛地向旁边一扑！看似狼狈地躲开冰锥！

但那冰锥却“巧合”地射向了莫离身后那处阵法节点！

“蠢货！别乱攻击！”那独眼大汉似乎察觉到不对，急忙喝道，但已来不及！

嘭！

冰锥精准地打在那一处略显黯淡的魔纹之上！

嗡——！！！

整个祭坛猛地一震！原本流畅运转的魔纹瞬间出现了一丝紊乱！祭坛顶端的魔核旋转速度陡然加快，散发出的吸力骤然增强！大殿内翻滚的魔气如同受到惊吓般变得狂暴起来！

“不好！”所有炼气大圆满脸色同时一变！

然而，更糟的还在后面！

那魔核之中，猛地传出一声低沉、愤怒、充满无尽暴虐与疯狂的嘶吼！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凶魔被短暂惊醒！

一道模糊不清、却强大无比的魔念瞬间扫过整个大殿！

“呃啊！”

除了莫离早有准备，紧守神魂，并得到灵珠庇护只是闷哼一声外，那五六名炼气大圆满修士如遭重击，齐齐抱头发出一声惨叫，七窍中都渗出鲜血！神魂受了不轻的创伤！

就是现在！

混乱之中，莫离眼中厉芒一闪，非但没有逃跑，反而用尽全力，将早已扣在手中的、得自之前战利品的几张攻击符箓——火箭符、金刀符，全部射向祭坛另外几处薄弱节点！同时，莫离自身则疯狂扑向大殿一根巨大的断柱之后！

“小畜生！你敢！”那几个炼气大圆满惊怒交加，想要阻止，却因神魂受创而慢了一拍！

轰轰轰！

符箓爆炸开来！虽然威力不足以破坏祭坛，却精准地干扰了那几处关键节点！

整个九幽噬魔大阵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祭坛剧烈震动，魔纹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顶端的魔核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旋转得如同一个黑色的漩涡！恐怖到极点的魔气如同海啸般从魔核中喷发出来！

“吼——！！”

那魔核中的残念发出了更加清晰、更加暴怒的咆哮！一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祭坛为中心，骤然爆发，向四周疯狂扩散！

“快挡！”

“不——！”

那些炼气大圆满修士首当其冲，惊恐地祭出各种防御法器、施展护身法术！

但在那相当于金丹期魔核自爆一部分能量的恐怖风暴面前，他们的防御如同纸糊一般！

咔嚓！嘭！

防御法器瞬间破碎！护身灵光湮灭！

惨叫声戛然而止！

离得最近的两个修士，连同他们的法器，瞬间被魔气风暴撕成了碎片，化为飞灰！

稍远的三人也被风暴重重掀飞，鲜血狂喷，撞在大殿墙壁上，骨断筋折，眼看活不成了！

唯有那个最先攻击莫离的玄冥宗青年和血煞门独眼大汉，见机得快，又离得稍远，且身上似乎有保命之物，在风暴及体的瞬间捏碎了什么，身形变得模糊，但还是被边缘扫中，惨叫着被轰出了大殿，生死不知！

毁灭风暴席卷了整个主殿，无数碎石断柱被卷起、湮灭！

莫离躲藏的那根巨大断柱也被风暴波及，轰然炸裂！

但莫离早已计算好角度，在柱子炸裂的瞬间，祭出那面得自战穹的极品法器血色巨刃挡在身前，同时全力催动混沌灵珠防御！

轰！

巨刃发出哀鸣，表面灵光瞬间黯淡，出现道道裂纹！莫离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再次喷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风暴渐渐平息。

大殿内一片狼藉，如同被犁过一遍。祭坛的光芒黯淡了许多，魔核依旧悬浮，但旋转速度慢了下来，表面的黑色似乎也淡了一丝，显然刚才的爆发消耗了它巨大的能量。

那五六名炼气大圆满修士，除了逃走的两个，其余尽数殒命，尸骨无存。

莫离挣扎着坐起，擦去嘴角鲜血，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片冰冷后怕，但更多的是庆幸与……兴奋！

成功了！绝境翻盘！

虽然受伤不轻，但还活着！而且，所有的竞争者，非死即逃！

现在，这颗虚弱了许多的魔核，以及这座古修洞府……是莫离的了！

莫离目光灼灼地看向那祭坛顶端的魔核，蹒跚着站起身。

吞噬它！只要吞噬了它，一切损失都能弥补回来！甚至，莫离能变得比之前更强！

莫离一步步，走向那散发着无尽诱惑的魔核。

大殿死寂，唯余魔核低沉的嗡鸣与莫离粗重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却狂暴的魔气，以及浓郁的血腥味。那五六名炼气大圆满的修士，除了逃走的两人，此刻已尽数化为飞灰，连储物袋都没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