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26章 黑曜城

轰隆！

它庞大的身躯重重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莫离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体内灵力几乎耗尽。刚才那一击，险之又险。

灵珠传来阵阵精纯的混沌之气，快速补充着莫离的消耗。

“前辈…您…您杀了煞兽！”阿木和石头的声音颤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比的敬畏。

莫离看着煞兽的尸体，心中也松了口气。同时，一种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凭借混沌灵珠和莫离的手段，莫离已经具备了越级挑战的能力！

莫离走到煞兽尸体旁，想了想，尝试用灵珠剥离吸收它体内残留的精华煞气，只留下相对纯净的血肉和那根蝎尾毒钩。这毒钩是好东西，蕴含的毒性和煞气经过提炼，或许能用来强化莫离的毒功或炼制毒药。

至于血肉…莫离看了一眼受伤不轻的毒奴和两个虚弱不堪的少年。

“吃了它，对你们有好处。”莫离指了指那庞大的兽尸。煞兽血肉蕴含能量，虽然狂暴，但对他们这种修炼底层功法的修士来说，也是大补。

毒奴挣扎着爬过来，毫不犹豫地撕咬起来。阿木和石头犹豫了一下，最终饥饿和对力量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也小心翼翼地割下肉块，烤都不敢烤，直接生吃起来。

莫离则走到一旁，盘膝坐下，一边恢复灵力，一边感悟刚才战斗的收获。与煞兽一战，让莫离对混沌之力的运用，尤其是攻防转换和弱点打击，有了更深的理解。

经此一战，队伍的气氛似乎微妙地改变了一些。阿木和石头看莫离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死心塌地的依赖。他们明白，只有紧跟着这位神秘强大的前辈，才有可能活着走到流萤镇。

休整完毕后，莫离们继续上路。

或许是因为煞兽的气息残留，接下来的一天路程异常平静，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袭击。

终于，在又穿过一片浓郁的黑雾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戾气变得稀薄了很多，虽然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但已经能隐约看到一些光亮。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灯火！

那灯火星星点点，如同流萤般闪烁，在一片相对较低洼的盆地中连成一片，外围似乎有一层微弱的光幕笼罩，将大部分戾气阻挡在外。

“流萤镇！是流萤镇！莫离们到了！”阿木和石头激动得热泪盈眶，几乎要跳起来。

莫离也停下脚步，远远眺望着那片人类聚集的灯火。

那里，会有莫离需要的筑基丹吗？

那里，又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莫离深吸一口稀薄了许多，却依旧带着污浊气息的空气，眼中灰芒流转，冰冷而深邃。

新的起点，就在前方。

“走。”莫离淡淡说道，率先向那片灯火走去。

毒奴默默跟上。阿木和石头擦干眼泪，带着希望和忐忑，紧紧跟随。

莫离们的身影，逐渐融入那渐亮的天光与稀疏的黑雾之中，走向未知的聚集地，走向命运的下一个岔路口。

流萤镇的景象比远处看到的要破败，但也更具生气。那层笼罩全镇的微弱光幕显然是一个简陋的防护阵法，勉强将大部分戾气阻隔在外，但仍有丝丝缕缕的黑灰色气息渗透进来，使得镇内的空气依旧浑浊刺鼻，只是远比外界稀薄，足以让普通炼气修士勉强生存。

镇子里的建筑大多是用黑石、枯木以及各种废墟中捡来的金属残片拼凑而成，低矮、杂乱，却顽强地挤在一起。街道上人影稀疏，大多行色匆匆，面色疲惫而警惕，修为多在炼气四层到七层之间，偶尔能感受到一两个炼气**层的气息，都带着生人勿近的冷硬。像莫离和毒奴这样一主一仆的组合，虽然引人侧目，但似乎也并不算太罕见，只是毒奴那完全非人的麻木气息和莫离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冰冷威压，让路人下意识地避开。

莫离们找了镇子边缘一家看起来最为破旧的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炼气五层的老头，眼神浑浊，对莫离们这种带着毒奴的客人似乎司空见惯，收了几块劣质灵石后，便扔给莫离们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安顿下来后，莫离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关于筑基丹的消息。

过程比想象的更令人失望。

在流萤镇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酒肆兼交易点——一个散发着劣酒和汗臭味的简陋大棚里，莫离用几块从毒叟那里得来的、品质最次的灵石，换来了几壶浑浊的麦酒，并试图向那个同样只有炼气六层的老板打听。

“筑基丹？”老板用一块油腻的抹布擦着桌子，嗤笑一声，露出满口黄牙，“道友是新来的吧？做啥梦呢？那玩意儿是咱们这种散修能惦记的？”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奈：“别说流萤镇，就是再大十倍的黑岩城，散修坊市里也休想见到一枚真正的筑基丹！那都是各大宗门严格控制的好东西，只供给内门弟子，或者立下大功的外门弟子。偶尔有一两枚流出来，也立刻被那些修仙家族或者炼气大圆满的散修头子用天价抢走，根本轮不到咱们这种底层蝼蚁。”

莫离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一点门路都没有？”

老板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门路？有啊，拿命去拼呗。听说那些大宗门控制的一些险地秘境里，偶尔能找到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凝基草’，或者其他辅药。你要是能搞到，或许能求那些宗门的大人物开恩，赏你一枚，或者允许你用贡献点兑换。但那种地方……嘿，进去十个炼气大圆满，能活着出来一两个就不错了，更别说找到灵草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就算你侥幸有了丹药，没有宗门提供的相对安全的闭关地和护法，在这鬼地方冲击筑基？怕不是刚引来天地灵气，就被周围的戾气侵蚀，或者被心怀不轨的家伙摸上门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板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莫离刚刚因为得到混沌灵珠而升起的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个世界，比莫离想象的更加残酷和等级森严。散修，几乎注定是被圈养在最底层的肥料，挣扎求生，却难以触摸到真正的仙路大门。

“难道散修就完全没有筑基的希望？”莫离不甘心地追问。

老板叹了口气：“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万里之外，据说有一座‘黑曜城’，那是真正的大城，有金丹老祖坐镇！那里鱼龙混杂，偶尔会有来自更遥远‘绿洲’的商队，或许…或许能有一丝机会打听到门路，或者遇到什么逆天的机缘。但万里之遥啊…路上多少凶险？炼气期想过去，九死一生都算运气好了。”

黑曜城…金丹老祖…商队…

这似乎是一丝更加渺茫，但却唯一可见的线索。

之后几天，莫离又在镇子里看似随意地转了转，接触了几个摆摊的散修，他们的说法大同小异。筑基丹，对于散修而言，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是活下去，努力修炼到炼气高层，然后依附某个小势力，或者成为冒险队的一员，去遗迹、险地搏命，换取微薄的修炼资源，至于筑基，那是梦里都不敢多想的事情。

阿木和石头在镇子里找了份帮工砍柴挑水的活计，勉强安顿了下来。他们得知莫离要离开，前往更加遥远危险的黑曜城，脸上都露出了恐惧和不舍，但却不敢出言挽留。他们知道，莫离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前辈……您保重。”离开那天，阿木和石头来到镇子口送莫离，眼圈发红，递上来一个粗糙的水袋和一小包干粮，这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莫离看了他们一眼，接过东西，扔给他们一瓶最低阶的疗伤丹药（毒叟储物袋里的垃圾货色），算是了结这段因果。

“活下去。”莫离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带着毒奴，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流萤镇那微弱的光幕，重新投入无边无际的黑灰色戾气海洋之中。

身后那一点微弱的灯火和人烟迅速被浓雾吞噬，仿佛从未存在过。前方，是更加漫长、更加凶险的未知旅途。

目标：黑曜城。万里之遥。

……

离开流萤镇的范围后，周围的戾气再次变得浓郁粘稠起来。混沌灵珠洒下灰芒，稳定地守护着莫离和毒奴。

这一次，莫离的心境与离开魔主行宫时又有所不同。少了些许迷茫，多了一份明确却沉重的目标，以及对这个修仙世界规则的冰冷认知。

力量。莫离需要更快地提升力量。没有力量，别说筑基丹，连活下去到达黑曜城都是奢望。

“器灵，除了被动吸收和吞噬攻击，能否主动大规模吸收周围的戾气转化为混沌之气？”莫离在心中问道。之前的赶路，为了节省神识和灵力消耗，莫离并未全力催动灵珠。

“可以，主人。”器灵回应，“但需谨慎。大规模吸收会引动更大范围的能量漩涡，可能吸引更强大的存在。建议循序渐进，或在相对安全时进行。”

“明白了。”

莫离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先按照从流萤镇得来的模糊地图（花费一块灵石从一老散修那买来的简陋兽皮图），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东北方前进。

初始的几天，路程相对平静。遇到的依旧是些零散戾魂和小股毒奴，成了灵珠和莫离的养料。毒奴身上的伤在戾气和混沌之气的双重环境下，竟然恢复得很快，而且其实力似乎也在缓慢增长，隐隐有突破到炼气五层后期的迹象。这让莫离对混沌灵珠的改造之力有了新的认识。

莫离开始尝试小范围地主动催动灵珠。

意念集中，与灵珠核心沟通。顿时，以莫离为中心，灵珠产生的吸力范围扩大了数倍！周围如同墨汁般的戾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形成一道道细微的漩涡，疯狂涌入灵珠之中！

灵珠微微震颤，表面光华流转，将其迅速转化为精纯的混沌之气，反馈给莫离。

莫离立刻运转《五毒噬灵真经》，引导这股磅礴的能量冲刷经脉，汇入丹田。修为的增长速度，瞬间提升了数倍！

然而，正如器灵所警告，这种动静很快引来了麻烦。

一只潜藏在附近废墟下的大家伙被惊动了。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巨象的煞兽，形似腐烂的巨熊，但背上长满了扭曲的骨刺，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浓烈的煞气。其实力，绝对达到了筑基期！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地底猛地冲出，带着毁灭性的气势直扑而来！

“停止吸收！全力防御！”器灵紧急提示。

莫离立刻停止修炼，将灵珠力量收回，全力构筑防御光罩！

轰！

煞熊巨大的爪子狠狠拍在光罩上，发出震天巨响！光罩剧烈扭曲，明灭不定，莫离浑身剧震，喉咙一甜，险些吐血！筑基期的力量，远超炼气！

毒奴咆哮着冲上去，试图干扰，却被煞熊随意一爪再次拍飞，这次伤得更重，骨裂声清晰可闻。

不能硬抗！

莫离借着冲击力急速后退，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器灵，分析弱点！”

“此兽煞核位于颅内，被厚重骨甲保护。其腹部相对柔软，但非致命。其攻击依赖煞气，吞噬其攻击能量，可减缓其攻势，寻找机会攻击其眼部或口腔等薄弱处！”

吞噬攻击！

莫离稳住身形，不再一味防御。面对煞熊再次拍来的巨爪，莫离集中灵珠力量，对准爪击来的方向！

“吞！”

强大的吸力爆发，那巨爪上蕴含的恐怖煞气能量，竟被硬生生吸走一小部分！虽然无法完全化解攻击，但巨爪的威力明显减弱了几分！

嘭！光罩依旧剧烈晃动，但莫离承受的压力小了很多！

有用！

莫离精神一振，开始利用灵珠的吞噬特性，不断削弱煞熊的攻击。同时，莫离施展身法，在它周围周旋，不再硬接，而是不断闪躲，偶尔用“混沌毒指”攻击它的眼睛、鼻子等部位。

煞熊虽然力量恐怖，但灵活性稍差，被莫离这种打法弄得烦躁不堪，咆哮连连，攻击越发狂暴，但每一次攻击都有部分能量被莫离吞噬，反而补充了莫离的消耗。

战斗陷入了僵持。莫离无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害，它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莫离和灵珠的防御。

但这样下去，莫离的神识消耗极大，一旦支撑不住，就是灭顶之灾。

必须想办法破局！

莫离注意到这煞熊似乎对灵珠吞噬它的能量格外愤怒和敏感。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莫离脑中形成。

莫离故意卖了个更大的破绽，光罩闪烁，显得摇摇欲坠。同时，莫离暗中将大部分混沌之力凝聚，准备最强一击。

煞熊果然上当，认为机会来了，张开血盆大口，凝聚起一颗庞大无比的煞气弹，准备将莫离连同光罩一起轰碎！

就是现在！

“器灵！助莫离！全力吞噬口部能量！”

莫离心中怒吼，将操控权短暂交给器灵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