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吕布在此，诸侯谁敢称雄 第219章 山阳公

北巡的旌旗尚在归途卷动塞外风沙，那封来自荆州的八百里加急，已如一块冰冷的铁，沉甸甸地坠在吕布心间。他并未在沿途郡县过多停留，苍狼骑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马蹄踏碎秋草，带着一股迫人的肃杀之气，直指邺城。南方的消息，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他所有的战略布局，以及那更深层、更迫切的念头——名位。

车驾返回邺宫，尘土未洗，吕布便径直踏入宣室殿。殿内烛火通明，驱散了秋夜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陈宫、钟繇、高顺等核心重臣早已奉召等候在此，个个面色沉肃。那封密信的内容已被几位大臣传阅，此刻正静静躺在吕布的御案之上。

“刘景升病笃。”吕布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但他目光扫过众人时，那里面蕴含的压力让空气都为之凝滞。“荆州内部，蔡瑁、蒯越之辈，已多次暗中遣使，表露归附之意。然，刘表一日不死，荆州名义上便仍属汉室。”他刻意在“汉室”二字上略作停顿，观察着臣子们的反应。

陈宫率先出列，他深知吕布心意，也更明了其中关窍：“陛下，此乃天赐良机。然名不正则言不顺。陛下虽已总揽北**政，然在天下人眼中，尤其对荆州、江东那些仍奉汉朔之人而言，终究……差了一层名分。若能在此之前，正位九五，则招降荆州，乃至日后讨伐不臣，皆可挟天子之威，事半功倍。”

钟繇接口，他的思路更侧重于法统与程序：“汉祚衰微，天下皆知。献帝陛下……山阳公，自迁居邺城以来，深居简出，早已不理朝政。陛下功德巍巍，泽被苍生，万民归心。效尧舜故事，行禅让之礼，顺天应人，正得其时。只是，此事需做得周密，礼仪规程，需依古制，不可授人以柄。”他提及了具体的步骤和需要避免的风险。

高顺沉默片刻，也沉声道：“军中将士，只知有陛下，不知有汉帝。早日正名，可定军心，明上下。”

吕布听着，指尖在御案光滑的木质表面缓缓划过。他需要的就是这个“名分”。一个彻底切断与过去所有羁绊，让他能以真正帝王之尊，号令天下，征伐四方的名分。刘表的病，是催化剂，催促他必须尽快完成这最后一步。

“既如此，便依众卿所议。”吕布最终决断，“元常，你总领礼官，参照前朝禅让旧例，即刻筹备仪典，务求隆重庄严，不容丝毫错漏。公台，你负责与……山阳公那边沟通，确保‘自愿’上表，三请三让之礼，步步到位。”他下达指令，明确了各项事务的负责人与执行标准，所有动作都将在严密的计划和监管下进行。

接下来的日子，邺城仿佛一架精密的机器，为了这场权力的终极交接全速运转。礼官署的灯火彻夜不熄，竹简、帛书堆积如山，钟繇带着一群博学大儒，反复考证每一个礼仪细节，从祭天的祝文到受禅台的规制，从百官朝贺的序列到乐章的选择。国库拨出了专款，用于修缮受禅台、制备君臣礼服、赏赐群臣的财物，这些开支与北巡、屯田、水军建造等项目的用度分开列账，由度支尚书下属专人管理，每一笔帛布、每一斛粟米的去向都记录在案。

与此同时，那座软禁着汉献帝刘协的“山阳公府”，气氛则显得格外压抑凄凉。陈宫亲自前往，带来的并非刀兵，而是无可抗拒的现实与一份早已拟好的“退位诏书”草本。府邸依旧有宫廷侍卫守卫，但供给用度早已由内府控制，里面的仆从也多是监视耳目。年轻的刘协，面容苍白，眼神空洞，早已没了当年在许都时哪怕表面上的帝王威仪。他听着陈宫看似恭敬，实则不容置疑的陈述，看着那份决定他和他那有名无实的王朝命运的诏书，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一切按燕公的安排行事。反抗毫无意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禅让大典定在冬月初一，据钦天监奏报，乃是数年难遇的吉日。是日，邺城南郊，新筑的受禅台高耸入云，台上旌旗招展，台下甲士林立，文武百官按品级序列，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寒风凛冽，却吹不散这庄严肃穆到极点的氛围。

吉时一到，钟鼓齐鸣，雅乐奏响。先是山阳公刘协的车驾到达，他穿着褪色的旧日冕服，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登上高台，面向南方，宣读那份早已背熟的退位诏书，声音微弱，在寒风中几乎听不真切，无非是陈述汉德已衰，天命归燕，自己德薄，愿效仿古之圣贤，禅位于燕公吕布云云。

宣读完毕，刘协在引导下，将传国玉玺（无论真伪，此时它已是象征）和天子旌节，亲手捧至吕布面前。吕布身着临时赶制、象征过渡期的诸侯冕服（以示谦逊，未立刻穿戴帝王衮冕），立于台下，依礼三次推辞。每一次推辞，都由陈宫率领百官，跪地叩首，更加恳切地劝进，声音一次比一次洪亮，一次比一次坚决，如同浪潮般拍打着受禅台。

三让之后，吕布方才“不得已”而接受。他稳步登上高台，从刘协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玉玺。当他转身，面向台下万千臣民与军士，将玉玺高高举起时，初冬的阳光恰好穿透云层，照射在玉玺和他的身上，仿佛真的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万岁！万岁！万岁！”

台下，以张辽、高顺等将领为首的文武百官，以及环绕受禅台的数万精锐士卒，同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席卷过整个郊野，连远处的树林似乎都在为之震颤。这欢呼，是力量，是认同，也是新时代开启的宣告。

吕布感受着掌心玉玺的冰凉沉重，听着耳畔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心中并无多少激动，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冷静。这一步，他终于走到了。从此，他是这北方大地名正言顺的帝王，不再是汉臣，不再是诸侯。

大典之后，便是规模更加宏大的登基仪式与册封典礼。在邺宫正殿，吕布正式穿戴上帝王衮冕，接受百官朝贺，宣布定国号为“燕”，改元“武定”，大赦天下。紧接着，便是册封后宫。

严氏身着按照新朝规制打造的皇后祎衣，头戴凤冠，仪态端庄，在女官的引导下，于丹陛之前接受皇后的金册宝玺。吕布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次肯定了她在微末时的相随与多年来的辛劳，话语虽不如私下里那般带着歉意，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尊重与认可。她被正式册立为皇后，母仪天下，居长秋宫。吕玲绮被封为长乐公主，享食邑万户，仪比亲王。

随后，貂蝉出列。她今日穿着贵妃品级的礼服，颜色较皇后稍浅，纹饰略减，但依旧华美绝伦，衬得她容颜愈发精致，只是那份美丽中，沉淀着经年累月的安静。她被册封为贵妃，赐居增成殿，地位尊崇，仅次于皇后。吕布在册文提及了她昔年的功劳，给予了应有的荣宠与安适的保障。她优雅地行礼谢恩，姿态无可挑剔，眉眼间是一片深宫静水般的平和。

整个册封过程，吕布在公开场合，对严氏保持了最高规格的礼遇与尊重，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对话的停顿，都清晰地划定了后宫那不可逾越的尊卑界限。这既是遵循礼法，也是对发妻地位最坚实的巩固。

喧嚣落定，盛大的宫宴持续至深夜。吕布端坐于御座之上，接受着群臣一轮又一轮的敬酒与恭贺。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殿外寒风呼啸，星斗漫天。

待到宴席散去，吕布并未立刻歇息。他独自一人，漫步走向宫城的高处。脚下是沉睡中的邺城，万家灯火在寒夜中明灭不定，更远处，是隐没在黑暗里的、广袤而未知的天下。他完成了权力的交接，确立了家庭内部的秩序，似乎解决了许多内政难题。但手中的传国玉玺，冰凉依旧，它不仅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也意味着更加沉重的责任。南方那片广袤的土地，荆州、江东……乃至更遥远的交州、益州，都还在等待着最终的答案。

他立于宫阙之巅，夜风卷起玄色衮服的一角，猎猎作响。目光越过眼前的繁华与安宁，再次投向了南方那一片深邃的、酝酿着风暴的夜空。登基称帝，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更加艰难的起点。统一天下的漫漫征途，此刻，才真正吹响了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