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深锦绣山河 第108章 雷霆手段

沈清弦手握对牌，立于水榭台阶之上，身形纤细，脊背却挺得笔直，那双沉静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扫过院中众人。她的话如同冰珠砸地，清晰冷冽，瞬间镇住了场面。

钱嬷嬷脸上的得意僵住，她没料到沈清弦竟如此强硬，直接搬出了老夫人。她色厉内荏地喝道：“沈姨娘！老夫人日理万机，岂会管这等小事！库房失窃证据确凿，你若执意阻拦，便是心中有鬼！”

“证据确凿？”沈清弦冷笑一声，目光如电射向躲闪的张嬷嬷，“张嬷嬷，你口口声声说库房丢了要紧东西，且指认可能混入我带回之物。那我问你，丢的是何物？何时所丢？有何特征？你昨日亲眼见我带走，为何不当场指出，反而待我离开后才去禀报？这失窃一事，是你亲眼所见，还是……有人授意你攀诬？”

她一连串的质问，句句诛心，直指要害。张嬷嬷被她看得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求助般地看向钱嬷嬷，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

“你……你休要胡搅蛮缠！”钱嬷嬷见张嬷嬷如此不济事，心中暗骂，只能硬着头皮强撑，“失窃何物，自然不能告知于你！总之，今日这水榭，必须搜查！”

她身后的几个婆子见状，蠢蠢欲动，便要上前。

“我看谁敢！”

一声苍老却威严十足的冷喝，如同惊雷般在苑门口炸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妈妈扶着陆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水榭院门处。老夫人面色沉静，眼神却冰冷如霜，缓缓扫过院中众人。

刹那间，满院皆寂。钱嬷嬷和那些婆子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色煞白，慌忙跪下：“老、老夫人！”

沈清弦心中亦是微震，没想到老夫人会亲自前来。她松开紧握的对牌，依礼下拜：“奴婢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没有立刻叫起，目光落在钱嬷嬷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钱氏，你好大的威风。带着人，闯到协理姨娘的院子里喊打喊杀，是谁给你的胆子？”

钱嬷嬷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老夫人恕罪！老奴……老奴是因库房失窃，张嬷嬷指证……”

“指证？”老夫人打断她，语气愈发森寒，“指证什么？指证沈姨娘偷了库房的东西？证据呢？人证？物证？还是你钱氏空口白牙，便能定一个协理姨娘的罪？！”

她每问一句，钱嬷嬷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冷汗涔涔而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又转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嬷嬷：“张氏，你来说。库房丢了何物？如何丢的？你又如何断定在沈姨娘处？若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皮！”

张嬷嬷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被老夫人威严所慑，哪里还敢隐瞒，涕泪横流地哭诉道：“老夫人明鉴！老奴……老奴也不知道丢了什么……是、是钱嬷嬷让老奴这么说的！她说只要指认沈姨娘带走了不明之物，便可……便可……”

她话未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场蓄意的构陷！

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看向面如死灰的钱嬷嬷，眼中再无半分温度：“好啊，真是好得很。王氏禁足，你们这些奴才便无法无天了！竟敢联手构陷主子！李妈妈！”

“老奴在！”李妈妈连忙应声，心头也是狂跳。

“将钱氏、张氏，连同院中这些不知尊卑的东西，统统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陆府容不下这等背主忘义、兴风作浪的奴才！”老夫人下令，毫不留情。

“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钱嬷嬷和张嬷嬷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却被如狼似虎的婆子们迅速拖了下去，求饶声渐行渐远。

院中瞬间清净下来，只剩下那几个随钱嬷嬷来的婆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夫人这才将目光转向依旧保持着行礼姿势的沈清弦，语气缓和了些许：“起来吧。”

“谢老夫人。”沈清弦缓缓起身，垂首而立。

“今日之事，你受委屈了。”老夫人看着她，缓缓道，“库房清理，本是好事。发现些陈年旧物，也是常情。只是这府里，总有些不省心的，见不得安宁。”她话语意味深长，既安抚了沈清弦，也点明了此事背后的根源在王夫人。

“奴婢明白。”沈清弦低声道，“奴婢定当更加谨慎，不负老夫人信任。”

老夫人微微颔首：“你能如此想，便好。库房清理之事，暂且放缓几日。你……好生歇着吧。”她说完，由李妈妈扶着，转身离去，背影依旧雍容，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厉。

老夫人一行离去，水榭小苑重归寂静，但那无形的压力却并未消散。周妈妈后怕地拍着胸口：“阿弥陀佛，幸好老夫人来得及时……”

沈清弦却没有丝毫放松。老夫人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钱、张二人，看似为她主持了公道，震慑了宵小，但何尝不是一种警告和平衡？她借此清理了王夫人部分爪牙，维持了后宅表面的秩序，却也暗示沈清弦适可而止。

而且，“库房清理暂且放缓”，这意味着她暂时失去了继续深挖库房秘密的机会。那两样证物，如同两颗定时炸弹，依旧藏在水榭，送不出去，也留不安稳。

她站在院中，寒风卷着残雪，吹动她的衣袂。今日虽险胜一局，逼得老夫人出手，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处境的凶险。她如同走在万丈悬崖边的钢丝上，前后皆有虎狼。

潜龙虽借风雷暂退敌酋，但真正的危机，远未解除。她需要尽快找到将证物送出的方法，也需要思考，在老夫人这看似公正实则充满算计的庇护下，如何才能真正破局。

她抬眼望向锦瑟院的方向，眼神冰冷。王夫人绝不会就此罢休。而老夫人……她又究竟在这盘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风雪未停，博弈亦未止。只是接下来的较量，将更加隐晦，也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