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清卷KPI 第125章 养心殿献表与六宫则例的雏形

养心殿那场看似寻常的问对，如同在沉寂的湖面投下石子，漾开的涟漪远超苏荔预料。皇帝对她那套“表格”的当众肯定，以及将其交由皇后“参照办理”的口谕，虽未明着擢升她的位份，却赋予了她一种无形而危险的特权——参与宫务改革的“建言权”。

这“恩宠”如同双刃剑。一方面，苏荔的名字一夜之间在六宫变得更加醒目，钟粹宫的门槛几乎被前来“请教”或“探听”的低阶嫔妃、管事太监踏破。另一方面，暗处的敌意也愈发尖锐。年贵妃宫中摔碎的瓷器似乎多了几件，齐妃偶尔“路过”钟粹宫时的眼神也愈发冰冷，连皇后娘娘召见时温婉的笑容下，也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审视。

苏荔深知木秀于林的道理，愈加谨言慎行。对于来访者，她只就事论事，谈论表格如何使账目清晰、职责分明，绝口不提更深层的“管理”思想，更不越界评论其他宫务。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反复强调自己只是“蒙皇上垂询，侥幸献丑”，“一切还需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定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皇后乌拉那拉氏似乎真的将皇帝的吩咐放在了心上。或许是出于稳定后宫、彰显中宫权威的考虑，或许是想借此试探苏荔的深浅，几日后，她竟真的派了身边得力的掌事宫女前来，客气地请苏荔“协助”内务府，草拟一份关于“年节份例核发细则”的条陈。

这差事看似是“协助”，实则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细则关乎各宫切身利益，稍有不慎便会得罪所有人。接，是烫手山芋；不接，便是抗旨不遵，前功尽弃。

苏荔没有犹豫，恭敬领命。她知道，这是将理念付诸实践、也是进一步展现价值的绝佳机会。但她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巧妙地拉上了内务府几位素以“老成持重”、“精通则例”出名的老典簿和文书官。她态度谦逊，以“学习请教”为名，将皇后懿旨转为“集思广益”，共同商议。

她不再直接抛出成品表格，而是在讨论中，引导众人聚焦问题核心：以往纷争起因在于“标准模糊”、“执行弹性”。她提出，可否将繁杂的宫规条文，按物品品类、位份等级、发放时节等分门别类，提炼出最关键的数量、规格标准，制成一目了然的“则例简表”，附于详细宫规之后，作为经办核对的依据？

这个提议，既尊重了宫规的权威性，又解决了实际问题，几位老成官吏虽觉得“简表”形式新奇，但道理上挑不出错处，甚至隐隐觉得确能减少麻烦，便也半推半就地参与进来。苏荔则充分发挥其归纳整理的优势，将讨论结果清晰罗列，遇到争议之处，便引经据典，或建议标注“依惯例”或“请上裁”，将矛盾点上交，自己绝不擅专。

十几天后，一份名为《钦定后宫年节颁赐则例并简表》的条陈草案出炉。主体仍是严谨的宫规条文，但后面附上了数张绘制工整、项目清晰的表格，将皇后至答应各等位份应得各项物品的定例、规格、增减条款列得明明白白。草案呈送皇后阅览。

皇后仔细翻阅后，眼中闪过惊异。这份条陈既保持了宫规的严肃，又极具操作性，几乎堵死了所有可能扯皮的漏洞。她深深看了眼下首垂手恭立的苏荔，这个女子，心思之缜密，手腕之老练，远超其年龄和位份。她将草案又转呈雍正御览。

养心殿内，雍正看着那份条陈，尤其是后面那几张“简表”，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他久在户部，深知“则例”与“胥吏”之弊。这份东西，看似只是后宫琐事，但其内核，却暗合了他一直想在前朝推行的“明晰章程、杜绝欺隐”的思路。这个苏荔，总能给他一些意外的“惊喜”。

“看来，皇后是找对人了。”他淡淡说了一句，朱笔批了个“准”字，又添了一句，“着内务府刊印，颁发六宫一体遵行。苏贵人协理有功，赐内造松烟墨两锭，湖笔四管。”

赏赐依旧不重，但“协理有功”四个字，却重若千钧。这等于皇帝正式认可了她在宫务改革中的角色。消息传出，六宫震动。这一次，不再是好奇和嫉妒，而是真正的重视和……忌惮。

《则例》颁布后，效果立竿见影。年底份例发放异常顺利，往年常见的争吵推诿几乎绝迹。内务府的官吏发现，按表办事，责任清晰，省心省力；低位嫔妃发现，自己的份例无人再敢克扣；连高位妃嫔也发现，虽然无法再凭借恩宠多占，但同样也不会被他人钻空子，倒也落得清静。当然，暗地里的不满依然存在，只是暂时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经此一役，苏荔在宫中的地位发生了微妙而实质的变化。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有宠”的贵人，更是一个“有用”的宫务参与者。皇后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价值”，开始将一些更为繁琐、容易出错的宫务，比如各宫人员考勤、物品领用记录、小型工程核算等“琐事”，交由她“协助整理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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