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城关 第41章

无边的痛苦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姬砚尘的意识在紫金色的星辰熔炉中被反复煅烧、锤炼、打碎又重组。每一次他认为自己已经到达承受的极限时，总有更深层次、更本质的痛苦涌现出来，考验着他近乎泯灭的意志。

骨骼在星辰之力下被彻底粉碎，然后又按照一种更为玄奥、更契合星辰道则的结构重新凝聚，每一寸新生的骨骼都烙印着细微的紫金色星纹，闪烁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经脉被粗暴地拓宽、撕裂，又被精纯的星辰能量强行续接、加固，变得如同星河脉络般璀璨而复杂，能够承载更庞大、更狂暴的力量运转。

内脏更是经历了毁灭与重生，被星辰之力彻底洗涤、重塑，充满了勃勃生机，却又带着一丝非人的冰冷与强韧。

最痛苦莫过于“星枢”砚台的残片与他肉身的融合。那些坚硬的、蕴含着相柳封印和紫微帝威的碎片，如同活物般，一点点嵌入他的胸骨、脊梁，甚至心脏附近！仿佛将烧红的烙铁直接摁进灵魂深处，每一次融合都带来意识几乎崩散的剧痛。

相柳的残念在此期间又数次试图反扑，利用这极致的痛苦和肉身剧变带来的陌生感，再次蛊惑、恐吓，试图在他最虚弱的时刻污染其心神。

但姬砚尘熬过来了。

凭借着一股“我必须回去”的惊人执念，凭借着对战友、对东关、对那些需要守护之人的牵挂，更凭借着紫微大帝那缕印记始终如定海神针般稳固着他意识最核心的一点灵光不灭，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当成了磨砺，将所有相柳的低语都当成了淬炼心境的劫火！

他的意识在一次次的破碎与重组中，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越发凝练、纯粹、坚韧！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明珠，逐渐散发出属于自身的光辉。

不知过了多久，那毁灭性的星辰熔炉般的痛苦浪潮，开始逐渐减弱、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而强大的感觉！

他“看”到自己那具破败的肉身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通体流淌着微光、线条完美、每一寸肌肤血肉都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新生躯体！胸口处，七颗北斗状的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如同星辰宝玉般、与他血肉完美融合的奇异凸起，那是“星枢”的核心残片，表面流光溢彩，内部却依旧封镇着相柳那不甘的嘶吼。

磅礴的星辰之力在他新的经脉中自行运转，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他的修为，在水到渠成般冲破了黄级的壁垒后，竟一路攀升，直接稳固在了玄级中期！而且根基之雄厚，远超寻常玄级！

更奇妙的是，他的感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便闭着眼（意识体的感知），他也能“看”到周围海底的景象，甚至能“看”到更远处迷雾海的能量流动。而当他将心神沉入那新生的、与星辰深度绑定的灵魂时，他仿佛触摸到了冥冥之中，一种纵横交错、贯穿万物命运的——因果之线！

虽然模糊，虽然只能看到极其短暂和片段化的未来可能性，但这确是【天衍】能力随着他灵魂的升华和星辰道则的融入而得到的巨大飞跃！从此，他不仅能看到数秒内的攻击轨迹，甚至能隐约窥见一些与自身或他人相关的、更重要的因果片段！

就在他为这新生和突破感到震撼时，那一直默默守护的紫微大帝虚影，变得更加黯淡了。

“看来……是成功了。”紫微大帝的声音依旧平静威严，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缥缈，“以死为薪，点燃星火，重塑星辉之躯，承朕道统皮毛……姬家小子，你……很好。”

姬砚尘的意识立刻“跪伏”下来，充满了无尽的感激：“晚辈姬砚尘，叩谢大帝再造之恩！若无大帝……”

“无需多礼。”紫微大帝打断了他，虚影微微抬手，“朕此举，非仅为你。相柳不容有失，此界……亦需变数。你能守住本心，未沦入邪道，未负朕与汝先祖之望，便是最好。”

祂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姬砚尘新生的身体和那稳固的封印上：“相柳已被再次镇压于新的‘星枢’之中，与你性命交修。它之残念虽仍在，却已难再轻易蛊惑于你。然，你需时刻谨守心神，力量愈强，诱惑愈大，一旦心失守衡，便是万劫不复。”

“晚辈谨记大帝教诲！必不敢忘！”姬砚尘郑重承诺。

紫微大帝微微颔首，虚影开始变得越来越淡，仿佛随时要消散在星空之中。

“朕残留此界之印记……力量已尽。此乃最后一次助你。”祂的声音愈发空灵，“前路漫漫，凶险异常。八岐异动，邪氛再起，此界恐有大劫将至。你身负‘天衍’，掌星枢之钥，当明自身之责。”

“……可惜，朕已无法再亲眼见证……你能走到哪一步了……”

声音中，竟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亘古沧桑的遗憾。

姬砚尘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与酸楚，他知道，这位跨越无尽时空给予他两次重生机会的帝君，即将彻底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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