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阎王 第130章 棋圣

火山口的震颤还在继续，岩浆像是沸腾的开水般咕嘟咕嘟冒泡，溅起的火星子落在周围的岩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林炎握紧手里的地心火髓，只觉得这鸽子蛋大小的晶石烫得惊人，却又奇异地不伤人，反而有股暖流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刚才被老者第二招震伤的经脉，似乎都舒服了不少。

“这震颤是怎么回事？”林炎看向那恢复人形的老者，心里有些发慌——该不会是自己刚才接招动静太大，把这第五层给捅破了吧？

老者却摆了摆手，脸上没什么惊慌，反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无妨，是第六层的考验开始了。这试炼塔每层都有感应，你通过第五层，第六层自然会有动静，算是给你提个醒。”

“提个醒？”林炎愣了愣，“难道第六层的考验还带主动攻击的？”

“那倒不是，”老者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慢悠悠地说，“第六层考验的是‘智’，守关的是位棋圣，脾气嘛……有点古怪，你上去了就知道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他老人家一般不动手，就是爱捉弄人，你要是棋艺不行，怕是得在里面绕上三天三夜才能出来。”

“下棋？”林炎这下更懵了，他从小到大除了琢磨怎么凝聚灵力，就是跟着爹娘下地干活，哪接触过什么棋艺？别说下棋了，连棋子长啥样都记不太清。

“怎么？不会下棋？”老者看出了他的窘迫，笑得更欢了，“那你可得小心了。棋圣最讨厌不懂棋的人，你要是连基本规则都不会，他能让你在棋盘里转圈，转到头晕眼花，最后自己认输滚蛋。”

林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叫什么事啊？好不容易过了第五层，本以为接下来是真刀真枪的打斗，没想到来了个下棋的！这不是为难人吗？

“前辈，您看我这情况……”林炎搓了搓手，想请老者指点一二，哪怕教几个基本招式也好啊。

老者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别别，我可不敢插手第六层的事。棋圣那脾气，谁惹谁倒霉。我当年就因为多嘴说了句他的棋谱有瑕疵，被他困在棋盘里下了七天七夜，最后下得我看到棋子就想吐，你可别害我。”

看老者那谈棋色变的样子，林炎也只能把求助的话咽了回去，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完蛋了，难道自己的试炼塔之行，就要栽在这第六层的棋盘上？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棋圣虽然古怪，但也不是不讲道理。你好歹是火神传承者，身上的火焰灵力或许能派上用场，说不定能走出条不一样的路来呢？”

火焰灵力和下棋能有啥关系？林炎心里嘀咕，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把地心火髓小心翼翼地收进储物袋，又检查了一下焚天剑，深吸一口气：“那我上去了。”

老者点点头，指了指火山口边缘的一条石阶：“从这儿上去就是第六层，祝你好运。”

林炎朝着石阶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的岩石在微微震动，像是随时会塌掉似的。他扶着旁边滚烫的岩壁，一步一挪地往上爬，心里把那素未谋面的棋圣骂了千百遍——放着好好的打斗考验不搞，非要搞什么下棋，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爬了约莫百十来级台阶，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不再是灼热的火山口，而是一个清幽雅致的小院。院里种着几棵松树，树下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盘，黑白棋子整齐地摆在两侧的棋罐里。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颗黑子，眯着眼睛端详棋盘，神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盘棋。

这老者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矍铄，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就像是个普通的老顽童，但林炎知道，能守在第六层当考验，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来了？”白衣老者头也没抬，声音轻飘飘的，却清晰地传到林炎耳朵里，“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林炎犹豫了一下，走到石桌对面坐下，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只觉得头大——这棋盘上的棋子布局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懂谁占优势。

“前辈就是棋圣？”林炎试探着问道。

白衣老者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星辰大海，上下打量了林炎一番，突然笑了：“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火神那老家伙倒是捡了个好苗子。”

“您认识火神？”林炎惊讶地问。

“何止认识，”白衣老者撇了撇嘴，“当年我们还在一起下过棋呢，那老家伙棋艺臭得很，输了就耍赖，用火球烧我的棋盘，也就我脾气好，不跟他计较。”

林炎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火神还有这么一面？

“别光顾着发呆，”白衣老者把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第六层的考验很简单，跟我下一盘棋，你赢了，就上去；输了，就留下来陪我下一个月的棋，直到我满意为止。”

“我……我不会下棋啊。”林炎硬着头皮说道，心里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

没想到白衣老者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不会？没关系，我教你。这棋叫围棋，规则很简单，就是围地，谁围的地多谁就赢。你看，这是黑子，这是白子，你执白，我执黑，你先下。”

他说着，把装白子的棋罐推到林炎面前。

林炎看着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白子，只觉得手心冒汗。他长这么大，连象棋都没摸过，更别说这看起来就复杂无比的围棋了。

“前辈，要不我们换个考验吧？”林炎试图讨价还价，“比如比谁的火焰厉害？这个我擅长。”

“少废话，”白衣老者脸一板，“我说下棋就下棋！我这第六层，规矩就是我说了算！赶紧落子，不然我就算你输了，罚你在这里摆棋谱三个月！”

林炎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颗白子，看着棋盘，半天不知道该往哪放。他记得刚才老者说“围地”，那是不是把棋子放在自己这边就行了？

他瞎琢磨着，把白子放在了棋盘最角落的位置。

白衣老者看到他落子的位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啊！哪有一上来就往角落里钻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想围个小角落？”

林炎的脸瞬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衣老者笑够了，也拿起一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中央：“下棋如处世，得有格局。你看，这中央地带才是关键，占了这里，才能进退自如。”

林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拿起一颗白子，这次他学乖了，没往角落放，而是往中央放去，结果刚放下，就被白衣老者用一颗黑子围住了。

“你看，这样你的子就被我困住了，再不想办法逃，就死了。”白衣老者用手指点了点林炎那颗白子。

林炎这才明白，原来这棋子还会被“杀死”。他赶紧又放了一颗白子，想把刚才那颗救出来，结果越救越糟，反而被白衣老者围得更紧了。

就这样，林炎在白衣老者的“指导”下，稀里糊涂地走了几十步，棋盘上的白子被吃了一大片，他围的那点“地”，还没一个巴掌大。

“不行了不行了，”林炎把手里的白子一扔，泄气地说，“我真的不会下，这考验我通不过，您还是罚我吧。”

白衣老者却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怎么？这就放弃了？火神的传承者，就这点能耐？遇到点困难就退缩？”

“这不是困难，这是压根没办法啊！”林炎苦着脸，“我从小就没接触过棋艺，跟您下，就像是刚出生的娃娃跟壮汉打架，根本没法比。”

“谁说没法比？”白衣老者敲了敲棋盘，“围棋讲究的是变化，是意境，不是死记硬背的招式。你是火神传承者，身上有最纯粹的火焰灵力，难道就没想过，用你的火焰来下棋？”

“用火焰下棋？”林炎愣住了，“怎么下？把棋子烧了？”

“笨！”白衣老者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烧棋子算什么本事？我是让你用火焰的意境来落子！你想想，火焰是什么样的？是燎原的野火，是不屈的火苗，是能焚尽一切的力量！你把这种感觉融入棋里，哪怕招式再简单，也能走出不一样的路来！”

用火焰的意境下棋？林炎皱着眉，仔细琢磨着老者的话。他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操控火焰时的感觉——那种熊熊燃烧、一往无前、能冲破一切阻碍的力量……

突然，他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悟。他拿起一颗白子，没有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地摆放，而是灌注了一丝火灵力在里面，然后猛地拍在棋盘上！

“啪！”

白子落下的瞬间，竟然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像是一点火星落在了干燥的草原上。紧接着，他又拿起一颗白子，斜着放在刚才那颗白子旁边，同样灌注了火灵力。

两颗白子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火线连接了起来。

白衣老者挑了挑眉，没说话，拿起一颗黑子，想挡住林炎的去路。

林炎却不管他，继续落子，每一颗白子都带着火灵力，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形成了燎原之势，从棋盘的一角开始，朝着中央蔓延，速度越来越快！

他不再去想什么围地，什么杀子，只是凭着感觉，把火焰那种“燃尽一切、生生不息”的意境融入每一步棋里。前面的棋子被吃掉了，他就立刻在后面补上，像是野草一样，烧不尽，灭不完。

白衣老者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开始认真应对，黑子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试图阻止林炎的白子蔓延。但林炎的白子就像是附骨之疽，无论他怎么围堵，总能找到缝隙钻过去，然后迅速扩散开来。

棋盘上，黑白交错，仿佛变成了一片火海，白子是跳动的火焰，黑子是试图阻挡火焰的顽石，但火焰总能绕过顽石，继续燃烧。

“有点意思了，”白衣老者的眼睛越来越亮，嘴角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这股韧劲，倒是有几分火神当年的影子。”

他加大了攻势，黑子如同乌云般压了过来，试图将林炎的白子彻底包围。

林炎的额头渗出了汗珠，操控火灵力落子对他来说消耗不小，但他没有停下，反而更加专注。他想起了焚天剑的名字，想起了“焚天裂地”的气势，拿起一颗白子，灌注了更多的火灵力，朝着黑子最密集的地方落去！

“轰！”

这一次，白子落下的瞬间，竟然真的爆发出一小团火焰，虽然微弱，却将周围的几颗黑子“逼”得后退了半分，露出了一个缺口！

林炎抓住机会，立刻在缺口处落下数颗白子，如同火焰找到了新的燃料，瞬间燎原，将那片区域的黑子分割开来！

白衣老者看着棋盘上的变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个星火燎原！好一个焚天裂地！小子，你赢了！”

他大手一挥，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瞬间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林炎长舒一口气，瘫坐在石凳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刚才那一番“火焰下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

“前辈，我……我赢了？”林炎不敢相信地问。

“赢了，”白衣老者笑着点头，“你虽然不懂棋艺，但能以火意为棋，走出一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这份悟性和韧性，比那些死记棋谱的人强多了。第六层，你过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牌，递给林炎：“这是‘棋心玉’，戴在身上，能让你心神安宁，不受幻境侵扰，对你以后修炼有好处。拿着它，去第七层吧。”

林炎接过玉牌，只觉得入手温润，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刚才的疲惫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多谢前辈！”林炎真心实意地说道，他现在对这位古怪的棋圣是彻底服气了。

“去吧，”白衣老者摆了摆手，重新拿起一颗黑子，又开始端详起空棋盘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第七层的老家伙脾气比我还臭，你可得更小心点。”

林炎点点头，起身朝着小院深处的石阶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白衣老者依旧坐在石桌前，专注地摆弄着棋子，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画面宁静而祥和。

走上石阶，林炎心里感慨万千——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靠着“放火”赢了棋局，通过了第六层的考验。看来这试炼塔的考验，果然不止是看实力那么简单。

第七层会是什么考验呢？林炎握紧手里的棋心玉和焚天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警惕。他能感觉到，随着一层一层往上闯，试炼塔的气息越来越凝重，守关者的实力也必然越来越强。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入第七层的同时，试炼塔外，赵烈正和一个身穿黑衣的神秘人低声交谈着。

“他已经到第六层了？”神秘人的声音沙哑难听。

“是的，”赵烈点头哈腰地说，“这小子运气好得不像话，竟然连棋圣那关都过了。”

神秘人发出一声冷笑：“运气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毫无用处。通知第七层的人，给我好好‘招待’他，别让他太容易上来了。”

“是！属下明白！”赵烈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神秘人没再说话，身影一闪，消失在阴影里。赵烈看着试炼塔的塔身，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林炎失败的惨状了。

而此时的林炎，刚踏上第七层的土地，就感觉到一股比前六层都要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沙漠，黄沙漫天，看不到边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远处的沙丘上，似乎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把比人还高的巨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林炎的心脏猛地一跳——看来第七层的考验，终于要动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