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外传：渊 第37章 与魔鬼的共舞

渊，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原本的计划，是简单而清晰的：找到无限的弟子，这只名为罗小黑的猫妖，用绝对的力量将其掳走，然後，在他那纯白的精神画布上，肆意地泼洒上名为「绝望」的色彩，以此为乐。

但眼前这只猫，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牠不怕他。

牠甚至……对他产生了「兴趣」。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准备好了全套精密手术器械的医生，却发现躺在手术台上的，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是一个睁着好奇眼睛、试图反过来研究他的……未知生物。

「你很有趣。」渊终於收回了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罗小黑，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於上位者的审视，「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罗小黑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用那双纯净的、此刻却比深渊更令人看不透的眼睛，回望着他。他的内心，早已被那短暂的接触所引发的、排山倒海般的生理性厌恶与精神创伤所淹没。但他知道，他必须忍耐。

因为，游戏，才刚刚开始。

「无限把你教得很好，」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的赞许，「他把你藏在这座山里，让你远离尘世的污秽，保持着最纯粹的灵魂。这是一件……完美的素材。」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

「但是，他却忘了教你，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一课。」

「那就是——」

「纯洁，本身就是一种……最能引人犯罪的『原罪』啊。」

说着，渊不再给罗小黑任何反应的机会。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空间本身凝固而成的力量，瞬间将罗小黑彻底包裹、禁锢！

与「记忆」中那种粗暴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掳走不同，这一次，渊的动作，显得……「温柔」了许多。他没有伤害罗小黑，只是将他轻轻地、用力量托举到了自己的面前，像是在端详一件刚刚到手的、让他爱不释手的珍奇藏品。

「走吧，我可爱的小黑猫。」渊转过身，向着屋外走去，语气轻快得像是在邀请一位朋友，去参加一场有趣的旅行，「我会亲自为你，补上这一课的。」

罗小黑没有反抗。

他知道，反抗无用。而且，他现在的「人设」，是一个对未知充满好奇、不惧强权的天才妖精。一个天才，是不会做无谓的挣扎的。

他只是，在那股力量的包裹下，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他五年温暖时光的木屋。

对不起，师父。

等我。

这一次，我会带着你……一起活下去。

他们，离开了山林。

渊带着罗小黑，并没有像「记忆」中那样，直接将他带回那座黑暗的殿堂。

他似乎，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带着罗小黑，来到了一座……繁华的人类城市。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霓虹灯的光芒，将夜空染成了五光十色的、虚假的白昼。这是罗小黑从未见过的景象。

渊隐匿了他们的身形，带着罗小黑，如同两个幽灵，降临在了最高一栋建筑的顶端。

「你看。」渊的声音，在罗小黑的耳边响起，「这就是……『人间』。」

罗小黑沉默地看着下方那片由慾望与喧嚣构成的钢铁森林。

「美丽吗？」渊轻声问道，「那些灯光，像不像无数颗……脆弱的、一碰即碎的星星？」

罗小黑，终於，给出了他来到这个「二周目」後的、第一个主动的回答。

「……很吵。」

渊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更为愉悦的笑声。

「吵？哈哈哈哈，没错！就是吵！」他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兴奋地说道，「这就是他们！这些被称为『人类』的、脆弱却又自大的生物！他们用这些喧嚣，来掩饰自己的恐惧；用这些虚假的光明，来对抗永恒的黑夜。」

他伸出手，指向下方川流不息的车河。

「你看他们，来来往往，汲汲营营。为了生存，为了慾望，为了那些……在我看来，一文不值的东西，耗尽了自己那短暂得可怜的生命。」

渊转过头，用那双深邃的、彷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罗小-黑。

「你觉得，他们，和我们，有什麽区别？」

罗小黑知道，这是……一场考试。

一场，来自恶魔的、关於「世界观」的考核。

他沉默了很久。

然後，用那种混杂着天真与冷漠的、独特的声音，轻声回答：

「我们，活得比较久。」

渊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只黑猫，许久，许久。

最後，他那压抑不住的、发自内心的狂笑声，响彻了整个城市的天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找到了。

他终於，找到了。

一个，能听懂他的「笑话」，甚至能反过来，给他讲一个更高级的「冷笑话」的……

完美的……

「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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