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外传：渊 第85章 高压锅

（新会馆 - 裁决者办公室）

办公室的大门无声滑开，格罗姆迈步而入。他无视了这间夹在混沌与秩序之间、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的办公室，径直走向落地窗前。

无限正背对着他俯瞰下方。夜色笼罩的新会馆广场空空荡荡，只有巡逻无人机的信号灯无声划过。克雷的队伍尚未进驻，但她的阴影已经投射在这片广场之上。

“看来，”格罗姆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律师在法庭上陈述事实般的冷静，“我们对招安这个词的定义出现了一些分歧。”

无限没有转身：“是吗？我以为结果很明确。”

“结果？”格罗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无限，你管这个叫结果？那个女人虽然还没带人进来，但她的数据流已经在我们的主机房里游荡，她的权限申请已经堆满了安全部门的收件箱。这不是招安，这是投降。”

“她同意了。”无限的声音依旧冰冷，“这就是任务完成。”

“她同意了？”格罗姆终于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你我都清楚那个任务的真正目的。那是对罗小黑的考验，也是对克雷的清理。那种不稳定的混乱因数，招安的几率本来就趋近于零。我本以为任务失败后，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清除那片污染。”

格罗姆盯着无限的背影，语气变得尖锐：“但你接纳了她。你甚至为了保护那个小鬼，纵容了这即将到来的入侵。”

无限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神性的眼眸中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质问。

“我的计划你质疑完了吗，格罗姆？”无限向前逼近一步，“那么轮到我了。你的计划呢？那些你用威逼利诱在街上抓回来的、有能力的人类，那些你默许士兵用非正常手段收编的私人武装，他们究竟是会馆的人力，还是你格罗姆的私兵？”

格罗姆的独眼猛地眯起。他立刻意识到情报的来源——那个女人还没进门，就已经开始出卖情报作为投名状了。

“这有区别吗？”格罗姆冷冷地反问，“从结果而言，他们归顺了，他们成为了秩序的一部分。我只是在用有效率的手段扩充会馆的战力。而罗小黑，本该顺理成章地成为带领这股战力的队长。”

“你的捧杀失败了。”无限打断了他，“你的私人武装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领袖。”

无限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虚无的夜空，仿佛已经预见了明天的格局：“一个比你更关心他们利益的领袖。明天当克雷带着她的黑雷部队进驻时，罗小黑将不仅仅是你的队长，他将是唯一的平衡点。”

“你！”格罗姆终于被激怒。

“我的徒弟用他自己的方式完成了招安，他逆转了你的棋局。”无限平静地宣告，“格罗姆，现在你才是那个不稳定的因素。”

格罗姆的独眼死死盯着无限，那只眼睛里没有被揭穿的愤怒，只有被对手抓到痛点时的冰冷算计。

“我是不稳定因素？”格罗姆发出一声嘲讽的轻哼，“无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手段了？威逼也好，利诱也罢，那些都是细节。我只关心结果。而结果就是我招募了五千名新战力，他们归顺了，他们有用，他们本该成为你徒弟晋升的台阶。”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无限侧面：“这个招安任务是你提出的，无限，不是我。我只是在执行。我只是在为你的队长准备他失败后，我名正言顺去清理战场时所需要的舆论基础。”

格罗姆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更加危险：“我没想到你真的舍不得他失败。你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会按剧本走。他没失败，他做了件更糟的事——他赢了。他用我们都无法想象的方式赢了，他招安了克雷。”

格罗姆转过身，第一次用那只独眼直视无限名为软弱的底色。

“你指责我的手段？我的手段建立了军队。而你的手段，你的妥协，你为了保护那个宿主不被寄生虫杀死……”格罗姆指向窗外那片即将被入侵的领地，声音如冰锥刺骨，“是你亲手把另一只寄生虫请进了屋子！无限，谁才是那个不稳定的因数？我？还是你这份父爱如山的慈悲？”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彻底刺穿了办公室内虚假的平静。

无限沉默了。这是第一次，他绝对的秩序在格罗姆那肮脏而现实的逻辑面前无法反驳。格罗姆说对了，他的确是为了保护那个宿主，亲手邀请了混沌。他才是秩序最大的漏洞。

格罗姆看懂了这份沉默，他赢了这场对质。他不再需要愤怒，只是像一个赢得了官司的律师，冷静地整理了一下军装。

“所以，”格罗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明天当那个疯女人带着她的野兽们进来时，我们该怎么办，裁决者？我那肮脏的军队，和她这个即将到来的高贵盟友，我们该如何共存？”

无限终于再次睁开眼睛。那双眼里的慈悲消失了，疲惫也消失了，只剩下机器运转般的冰冷。他接受了漏洞，并开始计算漏洞。

“她会被监控。”无限的声音毫无起伏，“她会得到她想要的设施，但她也会失去所有的**。而你，格罗姆。”

无限转向他：“你的军队也会被监控。你的招募即刻停止，你要交出所有的名单。”

无限走回办公桌后坐下，重新成为了那个没有感情的裁决者。

“这就是新的秩序。一个包含了混沌与**的、必须存在的秩序。”

格罗姆笑了。他知道秩序一旦妥协就不再是秩序，那是崩溃的开始。

“我期待着。”格罗姆转过身，“我非常期待。”

他离开了办公室。他知道这座新会馆已经不再是秩序的堡垒，它变成了一个关押着三个怪物的高压锅。而他只需要等待它爆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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