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外传：渊 第81章 即将崩塌的沙堡

（旧会馆 - 指挥中心）

同一时间，旧会馆指挥中心内气氛肃杀。

格罗姆与千面伫立在巨大的战略全息地图前，芝加哥区域被标记为刺眼的鲜红色。万灵之国的精锐部队已蓄势待发，只等罗小黑的“英雄战队”打响第一枪，随后便是雷霆万钧的围剿。

突然，一道最高权限的加密警报强行切入通讯频道。

“报告！”总控室通讯员的声音因极度恐慌而变调，“新会馆总部发来紧急事态！目标黑雷……她入侵了总部！”

千面吐出一个烟圈，眉头紧锁：“入侵？无限在干什么？在那个距离上没能拦住她？”

“不！长官！”通讯员的声音近乎崩溃，“她瞬间制服了英雄战队，然后……她同意了招安！”

千面夹着香烟的手僵在半空，格罗姆那只独眼猛地睁大。

“招安？”格罗姆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我们的大军还未出征，她就投降了？”

“不是投降，是合作！”通讯员绝望地复述着那份荒谬的战报，“她说这是‘还人情’！她同意了招安，但条件是互不干预，并且……共享新会馆所有设施！无限大人……已经签署了协议！”

通讯挂断。指挥中心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剩下全息地图上芝加哥的红点在嘲讽般地闪烁。

格罗姆与千面面面相觑。这两位旧时代的霸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完全同步的荒谬与震骇。他们瞬间懵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千面看着手中还在燃烧的香烟，又看了看地图上严阵以待的芝加哥。下一秒，他猛地将香烟狠狠按进了地图上的坐标点，火星四溅。

“我操！”

这位一向以优雅着称的狐狸宰相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这算什么？我们还没开拔，对面就已经直接骑到我们脸上输出了？逼着我们同意招安，还是以‘合作’为名义的同居协议？”

格罗姆死死盯着屏幕，浑身散发着能够冻结空气的寒意。

“这不是招安。”

格罗姆的声音如同冰川碎裂。

“这是**裸的权力入侵。”

千面接过了话，满脸都是被愚弄的怒火：“无限……那个白痴！他到底在干什么？！”

（新会馆 - 罗小黑的休息室）

罗小黑是在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中惊醒的。梦境里，他仍被克雷那双狂喜的手死死抓着，强迫跳着那支绝望的华尔兹。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逃回来了？

鼻尖传来师父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秩序气息。罗小黑挣扎着转过头，看见无限正坐在床边。他闭着眼睛，双手交叉，眉宇间流露出罗小黑从未见过的、属于神的疲惫。

安全感刚刚升起，一个轻快的声音便从房间另一侧响起，瞬间将其粉碎。

“啊，你醒了？我的恩人。”

罗小黑浑身血液再次凝固，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僵硬地转过头。

克雷正悠闲地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她甚至换下了那身狰狞的黑雷盔甲，穿上了一件合身的新会馆制服。她不仅是入侵，她是真的搬进来了。

克雷端着水杯，脸上依旧挂着那个毛骨悚然的善意笑容。她看着罗小黑，眼神就像在审视一件完全属于她的所有物。罗小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克雷。”无限睁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沙哑，压抑着极致的怒火。

“你越界了。这是他的房间。”

“越界？”克雷故作惊讶地歪了歪头。她轻盈地站起身，走到床边，甚至直接站到了无限面前，低头观赏着床上已经吓得失神的罗小黑。

“盟友之间探望一下我们共同的宝贝，也算越界吗？无限……大人？”

她故意将“大人”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嘲讽。这不仅是挑衅，更是一场胜利者对失败者的骑脸输出，是混沌对秩序的公然羞辱。

无限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整个房间。他那代表秩序的领域正在向这个入侵者发出最后的警告。

但克雷只是心平气和地笑了，完全无视了那股神性的威压。

“别这么紧张，无限大人。”她收回了那份嘲讽，语气一转，变得如同在谈判桌上一般正式，“我说了，我是来还人情的。你不信我也好，但我现在可是全心全意归顺于他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罗小黑，暗示着那份独一无二的创伤连接。

无限的眼神依旧冰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克雷的笑容带上了一丝怜悯，“我不知道你知情多少，但是，你们那个老朋友格罗姆，根本不是和你们同一立场的。”

这个名字让无限周身的秩序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的部队一直都在街上，四处威逼利诱，捕捉那些有能力的人类。”克雷开始抛出她的情报，“你以为他们是在维护秩序？不，他们是在强迫那些人类归信万灵之国。这可不是什么盟友该做的事。”

她张开双臂，展示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所以你看，我这个入侵者，反而是来给予你们一个更好的选择。我能帮你制衡他的权力，而且……”

她眼中闪过一丝混沌的精光。

“这也保障了我们人类在新会馆的利益，不是吗？”

无限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光。克雷抛出的这个情报，比她本人的入侵更具破坏力。

格罗姆，那位万灵之国的王，一直以来都是新秩序中最不安定的因素。无限知道他有野心，但没料到他的动作会如此之快，且如此决绝。

“你在指控一位新会馆的创始人。”无限的声音沉稳，没有轻易表露情绪，“格罗姆的部队是在执行治安维持任务，这是协议的一部分。”

“治安维持？”克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掩嘴轻笑，身体微微前倾，那身原本属于新会馆工作人员的制服在她身上显出一种诡异的合身感，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里的掌权者。

“无限大人，您太高尚了，高尚到看不见阴沟里的老鼠。”克雷的目光越过无限，落在缩在床角的罗小黑身上，语气变得柔和却致命，“他的人在贫民区、在避难所、在每一个你们看不到的角落，筛选那些刚刚觉醒、心智不稳的人类。”

“不服从的，被定义为‘潜在威胁’加以清除；服从的，则被迫签下灵魂契约，成为万灵之国的‘信徒’。”

克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这可不是在招募公民，这是在制造私兵。他在打造一支只忠诚于‘王’的军队，一支完全由人类觉醒者组成的、用来对抗你们这些‘旧神’的军队。”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粘稠。罗小黑死死抓着被角，脸色苍白。他想起了格罗姆那只独眼，那只充满了算计与暴戾的眼睛。如果克雷说的是真的，那么所谓的“新秩序”，从一开始就是格罗姆用来吞噬人类的幌子。

无限沉默了。他拥有定心镜，但他无法监控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格罗姆利用了“信任”与“分工”的盲区。

“看来您开始相信了。”克雷敏锐地捕捉到了无限那一瞬间的动摇。

她优雅地转身，像是在自己的舞台上独舞，张开双臂展示着自己。

“所以，您看，我的到来难道不是一种天意吗？”

“格罗姆代表妖精的极权，您代表理想的秩序，而我……”克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上的罗小黑，“……代表人类的利益。”

“这个新会馆，如果只有神和王，那人类算什么？宠物？还是资源？”

克雷嘴角的笑意加深，眼中闪烁着政治家的精明与猎人的狡黠。

“我不仅是来报恩的，无限大人。我是来帮您‘平衡’局势的。您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捅进格罗姆软肋的刀。而我，就是那把刀。”

这才是她真正的筹码。

她不仅仅是利用罗小黑的情感绑架，她更是精准地切入了新会馆最致命的政治裂痕。她将自己从一个“入侵者”，包装成了一个“必要的恶”。

无限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正在迅速膨胀的毒瘤。但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格罗姆真的背叛了誓言，那么拥有“自由阵线”和S级战力的克雷，确实是目前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力量。

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

“你会遵守规则吗？”无限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铁。

“当然。”克雷笑得灿烂，“只要那个老老虎不越界，我就只做一个安静的盟友。”

说完，她突然转身，毫无征兆地凑近了罗小黑。

罗小黑本能地向后瑟缩，背部撞上了床头板。

克雷没有再进一步，她只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中既有对恩人的扭曲占有欲，也有一种同类间的默契。

“好好休息，我的联络官。”克雷轻声说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毕竟，我们要一起守护这个家，还要防着隔壁的邻居来偷东西。”

她伸出手，似乎想摸摸罗小黑的头，但在无限杀人般的目光注视下，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住，随后自然地转了个弯，帮罗小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枕头。

“晚安。”

克雷直起身，对着无限微微颔首，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无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坐回床边，那股神性的疲惫感再次涌上他的眉间。

“师父……”罗小黑的声音颤抖着。

无限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

“她是故意的。”无限低声说道，“她在离间，但她说的……恐怕也是事实。”

无限转头看向窗外，那是万灵之国驻地的方向。

“新秩序……”无限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从建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腐烂了。”

罗小黑看着师父的侧脸。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

内有克雷这个疯子登堂入室，外有格罗姆这个暴君暗中磨刀。而他，作为唯一的“平衡点”，却是一个怀揣着毁灭秘密的内鬼。

这哪里是新世界。

这分明是一座即将崩塌的沙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