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开局天幕曝光秦二世而亡 第132章 一切以稳妥为先

这一困境，并非朝夕之间便可化解。

面对张苍提出的质疑，太子扶苏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坚定：“诚然这是个问题，但并非无解，孤自有应对之策。”

“给我十年光阴，天下显学，乃至多数百家流派的核心要义，应当皆可通晓掌握。”

“到那时，虽不敢说能尽皆推陈出新、另辟蹊径，但准确传授其理，为学子释疑解惑，应无大碍。”

“若届时教育司仍缺堪任师职之人，孤愿亲自执掌教席，暂代师位。”

“待教育司培养出的第一批弟子成长起来，再经十余年乃至二十年历练，他们自能担起传道授业之责，成为诠释百家思想与经典的中坚力量。”

“此外，秦国要求诸子百家认同其核心理念，方准公开讲学、收徒传道，此举或许会令部分学派心生抵触。”

“然而，更多的学派，终将选择接受。”

“以法家为例——”

“秦国尊崇法家已逾百年，如今所倡之核心理念，本就与法家主张相契无悖，故法家断不会执意抗拒。”

“再看兵家——”

“兵家所重者，战事谋略、胜负之道；而秦国所提理念并不干涉其根本追求，两者并无根本冲突，兵家自然乐于共存。”

“至于农家，其理想确与秦国所立宗旨有所出入。”

“可农家怀仁抱义，深知留在秦地，可得国家鼎力支持，得以更快探索增产之法，使黎民每亩多收一升一斗。”

“正因如此，纵有理念分歧，他们也极可能为苍生福祉让步，自我调整，继续留秦深耕农学。”

“即便真有农家学者决意离去，亦不足为惧。

其典籍思想，孤早已研习透彻，不仅通其本义，更能加以发展创新。”

“若其执意他去，孤亦可另立新农家，承其精髓而更进一步。”

“墨家情形亦类似。”

“虽其所持之道与秦之主张存在龃龉，但他们同样心系天下百姓，重兼爱之德，守非攻之约，极可能为了万民安宁而妥协留存。”

“就算最终墨者不愿屈从，那也无妨。

待孤深入掌握墨家学说之后，一样可以另起炉灶，建一个合于时势的新墨家。”

“其余诸子百派，莫不如是。”

言至此处，扶苏稍稍停顿，脸上褪去了平日的温润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秦王嬴政般冷峻肃然的神情。

“秦国未来在思想文化上的统一之势，不会因任何一人、任何一家而动摇。”

“若诸子百家愿顺势而变，接纳秦国所立之核心理念，则其门人子弟将融入教育司体系，成为真正继承百家正统的新生力量，与官学融为一体。”

“若其执意顽抗，拒不认同，则教育司所育之才，自会成为新的百家。”

“这全新的百家，将承接旧有学派的一切精要，成为朝廷钦定的正统传承，日后面向天下庶民讲学布道，与大秦国运同兴共荣，绵延不息。”

“至于不肯归附的旧派，则唯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退出秦国疆土，远赴四夷之地，看看能否教化蛮族，收异族为徒；要么，便只能在历史长河中渐渐湮没无声。”

“要么一辈子蜷缩在秦国的疆域之内，靠着不入流的私学勉强存续，得不到朝廷认可，更不被天下百姓所敬重，终将后继无人，彻底断了传承！”

一旁的秦王嬴政听罢，脸上浮现出一丝赞许之色，微微颔首。

扶苏不愧是他亲自册立的太子，行事果决，深得自己风骨！

诸子百家纵然声势浩大，可若敢阻挠秦国将来在思想上的统一，那便休怪秦国不留情面——即便不动刀兵，也要让他们学说失传，门庭冷落，眼睁睁看着毕生信念化为尘土，无人问津！

而站在另一侧的张苍，则低垂着头，默然无语。

他听得明白，太子之意再清楚不过：既居秦国治下，便当遵从秦国法度！

秦国的法度是什么？便是将来要实现思想与文化的完全归一！

愿意顺应此道者，国家自会承认其地位，并予以扶持；

不愿顺从者，虽不至于性命不保，却再不准公开讲学、收徒授业，其门人亦不得入仕为官。

若是执迷不悟，屡屡违逆国策，那即便天下之广，也容不下这般悖逆之派立足！

到那时，唯有远徙边荒，与蛮夷为邻。

这般做法，霸道吗？

的确霸道。

可它讲理吗？

极为讲理！

试想，一旦秦国扫平六国、一统寰宇，这天下山河皆属秦有。

而那些士人，身在秦土，食秦粟，却抗拒秦之所倡，拒不接受思想上的整合。

如此行径，与眼下负隅顽抗的六国诸侯又有何异？

他们眼中，可还有秦国的威严？

心中，可还存秦王的尊严？

如此公然蔑视，甚至近乎践踏国体，秦国竟未下令诛戮，已是宽仁至极。

良久，张苍缓缓抬起头，对着太子深深一拜，语气沉稳：“臣定当依殿下所指之方向，以秦国所需之核心理念为准绳。”

“并借恩师荀卿之学说，辅以句读之法，重新整理儒家典籍，使其合于时势。”

他很清楚，自己无法代表整个儒家，但至少能代表荀子这一脉。

为了使荀卿之学得以延续，哪怕稍作变通、调整本义，他也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只为顺应大势，保住学脉不断。

毕竟自春秋以来，百家蜂起，曾有数百家之众，如今尚存者不过百余。

多少学派早已湮灭无闻。

他不愿看到荀子一脉，最终也沦为历史尘埃。

张苍这一番表态，令原本神情冷峻的太子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

这半年来，他对这位礼部尚书的表现还算满意。

若非万不得已，实无换人必要。

但倘若张苍执意不肯认同他在文化统一方面的主张，那么此人留着也无用，反倒可能成为阻碍。

因此，扶苏语气缓和地说道：“不必着急，目前关于思想一统的构想，孤也只是初具轮廓。”

“具体条目还需你我共同商议，细细斟酌。”

“一切以稳妥为先。”

张苍拱手应道：“谨遵殿下教诲！”

“臣愿竭尽心力，效死而不辞！”

“张苍！你这趋炎附势的懦夫！”

“竟为讨好太子，歪曲先贤遗训，篡改儒门正道！”

“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面对荀卿先师？”

“我耻于与你同列儒林！”

“你这是在糟蹋儒家的根基！根本不配称作儒门子弟！”

“荀子若泉下有知，得知自己门下竟出了你这般歪曲师说的逆徒，定会痛心疾首。”

“荀子一生授业，到头来却落得个弟子纷纷背叛、学说被弃的下场，何其悲哀！”

“他当年收徒时怎就看不出好坏？什么人都往门下揽，如今才酿出这等羞辱！”

当众人透过天幕看到礼部尚书·张苍为迎合太子扶苏推行思想统一之策，竟公然改动儒家典籍原意时，以淳于越为首的众位儒学博士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出言怒斥。

骂声起初尚集中于张苍一人，可越说越气，情绪激愤之下，连带将荀子昔日所收的其他门生也一并牵扯进来，甚至对荀子本人也颇多讥讽。

这其中被点名道姓的，正是李斯与韩非。

倒也不是无端迁怒——只因在荀子门下诸多弟子中，论成就之高、声名之盛，无人能出此二人之右。

可偏偏这两位最得意的学生，在受教于荀子之后，并未继承儒门衣钵，反而转身投入法家怀抱，成为法家擎旗之人。

这对儒者而言，无异于当众扇了一记响亮耳光！

好不容易，如今又出了个张苍，看似前途不可限量，或将比肩当年李斯、韩非。

却不料此人毫无操守，竟为了攀附权贵、顺应上意，轻易篡改圣贤遗训，扭曲经典本义。

这一巴掌，不止打在脸上，更是一记接一记，反复抽打着整个儒门的尊严！

一旦此事传扬天下，诸子百家会如何看待儒家？

是笑他们成了法家人才的摇篮？还是讥讽他们教出来的学生皆无骨气、随风而倒？

而在淳于越这批出身齐地的儒士眼中，荀子本就地位微妙。

他们属孟氏一脉，尊孔孟为正统，讲仁政、重德行。

荀子虽也被奉为先贤，但他主张“礼法并用”，早已被许多正统儒者视为偏离正宗。

此刻怒火中烧，言语自然愈发尖刻，连带着对荀子也少了敬意。

此时立于朝班中后段的张苍，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脸色由青转红，怒意翻涌，却只能强自压抑，低头不语。

他心里清楚，自己和那些博士不同。

像淳于越等人，虽位列秦廷博士之职，但并不真正属于三公九卿的官僚体系。

他们的身份更像是宾客谋士，可参议政事，可进言献策，却不必承担具体政务。

说得直白些，他们与秦国之间，更像是一种松散的依附关系。

若不满朝政，随时可以抽身离去，另投他国或隐居讲学。

更何况，这些博士背后代表的是各家学派的势力与未来人才。